“芙蕖……”
無愧開口:“你們到底想要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
“閉嘴!”
芙蕖低喝。
她雖然在女子當中身高已經算高了,可是還沒到無愧肩膀。無愧為了讓她挾持自已時不那麼吃力,屈膝往下微微蹲著。問心見了嘲笑道:“真是服了!就沒見過這麼配合的人質!要不我們還是不管他了吧?”
無愧和芙蕖二人臉上均已泛紅。芙蕖虛張聲勢:“真懷疑你們不是親兄弟 !”
問心笑道:“這個你就不必懷疑了。光看臉就知道了,你這個懷疑完全不成立!”
針對眼下情勢,芙蕖眉頭微皺,心中有些糾結。她其實並不想傷害無愧,只是此刻身不由已。
“你們別亂來!”無愧怎不知她此刻處境?大聲喊道,“有話好好說!”
問心冷笑一聲:“說什麼?說你怎樣胳膊肘往外拐嗎?”
無愧尷尬。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芙蕖心中一喜,她知道,救兵來了!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隨著聲音響起,一群弓箭手衝了過來,將古寒雲等人團團圍住。段淮山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古寒雲臉色一變,他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有援兵。他看了看周圍的弓箭手,又看了看芙蕖和無愧,心中暗自盤算著。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此地!”那群弓箭手的首領大聲喝道。
“我們只是來接回我們的兄長的!”古寒雲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兄長與小娘子在家中因為小事拌嘴,不料兩人互不相讓,偏要把事情鬧大。現在還搞得要打要殺的,讓我們這些弟兄十分為難啊!”
那首領本是這一帶的部落首領,只是不想外人進入此片區域,因此道:“既然是家務事,那就快些瞭解決,把人帶走吧!這裡不是你們這些外人該進來的!”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芙蕖氣死,先罵古寒雲,再向那首部落領道:“你們不能聽他一面之詞!他在說謊!”
部落首領聽芙蕖罵古寒雲,不禁眉頭一皺,他覺得芙蕖所言似真似假,難以分辨。段淮山見狀,突然大聲宣佈:“我是朝廷派來的密使,此行是為了調查被此男子,也就是古寒音的秘密身份。首領,還請務必幫忙營救我方另一位秘使以及萬不可使此男子逃脫,否則,你我怕是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部落首領一聽,頓時猶豫起來,他知道朝廷的密使不是能輕易得罪的。首領權衡利弊,最終決定再觀望一下:“我現在也不知道你們誰是誰非,不如你們再談談!”
說著,坐在一塊石頭上,索性摸出一杆葉子菸來,點燃,開始慢慢悠悠吞雲吐霧,坐等好戲。段淮山見了很是無語,但一時也想不到別的什麼辦法,於是道:“芙蕖姑娘,人在你手裡,他們也不敢亂來!把他拖到我們這邊來!”
把無愧弄過去,他來對付,芙蕖便有還手之機,能有勝算也說不準。
芙蕖聞言,對無愧低聲道:“老實點,跟著我往後退。”
無愧道:“這裡地形坎坷,並不好退,我怕我一個不小心踩著了姑娘,又或是沒站穩倒在姑娘身上,豈不是失禮了?不如這樣,你讓我轉過身來,我抱你跑,如何?”
“哈哈哈哈……”
部落首領聞言,大笑出聲。
古家人聽了,臉上表情相當精彩。
問心再一次道:“要不我們還是不要管他了吧?”
古寒雲笑:“再不管他,就要帶著人穿越這大涼山了!他若武功沒被封還好,現下跟個碼頭的挑夫沒太大區別,如何能穿越如此高的山,如此險的路?若在半路掉個崖,落個水,他死了不要緊,但你嫂嫂肚中的孩子沒了爹可怎麼辦?”
古寒雲說得跟真的似的,古家眾人全都差點笑噴。無愧都聽不下去了:“拜託!你成天都在想些什麼?”
芙蕖聽了怒不可遏,若非這裡天高皇帝遠,人也沒幾個。不然,她的名節算是毀在這人手裡了。若不給點顏色給他們瞧瞧,怕是他們當真以為她是個好欺負的。說著手上的刀刃一偏,加了力度,在無愧脖子上劃出一條血痕來!
古家眾人看她來真的,立即加強戒備,準備伺機而動。
無愧趕緊勸:“大家不要緊張,我沒事,沒事!”眼見僵持不下,無愧向芙蕖道:“我抱你走,他們便傷不了你。你刀架我脖子上也不費力氣。我們先離開這裡好不好?看這天色,怕是還要下雨,說不定山洪、泥石流就在眼前。”
芙蕖透過樹梢看天色,果然烏雲已在慢慢聚集,正是要下雨的樣子。
於是威脅無愧:“你要是敢耍花招,我一定會在你身上放血!”
無愧好言相勸:“不會耍花招!”
他是真擔心山洪和泥石流再次發生,這樣所有人都危險。
古寒雲看他一心想幫芙蕖脫困,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們是白來了。”
問心向無愧喊:“你真要帶著她穿越大涼山?你瘋了嗎?!這條路若是好走,早就成貿易路線了?別人大軍和商隊都難以過去,你們兩個人,如何能行得通?!”
芙蕖:“這不需要你擔心!”
問心:“咱們能不能換個地兒再商量商量?”
“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要麼辦成!要麼死!”
芙蕖說此話時,聲音裡已經有一絲顫抖,她已抱了必死的決心。誰都不知道,她做這一切,並不是為了什麼狗屁江山社稷,什麼皇帝的衣裳。她只想讓自已的父親能夠回到家族正統!讓自已的母親有名有份!讓自已的身份大白於天下!做一個這世界真真實實存在的人!聖衣教眾皆呼父親為王爺,呼自已為郡主。可這個稱呼僅存在於過去數十年來白雪茫茫之下的一座石窟!出了長白山那一片林子,他們和身份根本沒有人關心,也沒有人承認!
父親數十年來殫精竭慮,為了朝廷大江南北經營,而宮中坐著的朱由校也好,朱由檢也好,朱由榔也好!他們通通不知道。他們享受著眾人景仰的擁戴,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他父親如此經營聖衣教,安慰自已尚是皇族血脈,要為皇帝效忠,要為大明做守護神。可是結果呢?大明不還是一步一步,江河日下?
所以,她做這些不為別的,只為一件事——正名!
她不能容忍自已和父親默默的生,默默的拼,默默的死!
古家眾人心中皆是一震,心道:古家的東西竟被她看得比自已的命更值錢!無愧聽出了芙蕖語話中那一絲悲涼,突然心疼莫名,輕輕喊了一聲:“丫頭?”
一路行來,他偶爾這麼叫她。除了第一次她有抗議外,其餘時候都沉默。不拒絕,也不答應。但只這一次,芙蕖眼中積起了水氣。
“你閉嘴!”芙蕖不讓他說話。
她怕再讓他說話,自已會失了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