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你哪位啊?我不是郡主!”
孟小竹閃到一邊,道。
“郡主!王爺找您很久了!您還是快些兒回府吧!”
李大贄[zhì]語重心長,跪在地上不起。
孟小竹道:“我真不是你的什麼郡主!我叫孟小竹!你認錯人了!趕緊起來吧!我可受不起你這麼大的禮!”
李大贄看孟小竹,眼神、形態皆似,連說話不耐煩的語氣都想似,只是眼前這位,看起來沒有沐汐的囂張,著裝和動作倒是含蓄溫婉了許多。
心中暗道:難道是在外面學乖了?
或許她還沒玩夠,還想在外邊多遠一陣子?
對了,剛才楊畏知他們說,她要去找姓孟的親戚,莫非這姓孟的才是這次她遇襲的仇人?為了避人耳目,所以才這樣說的?
“你快點起來!”
孟小竹見他望著自已發呆,再次喊道。
楊畏知等人在旁看著,並不插話。
心想卻想:原來孟小竹身上的匕首和飛鏢上的“雲”是“雲南”的“雲”!她的那個“朋友”是黔國公府啊!
沐府的小郡主,他們都沒見過。但看李大贄這狀態,更是表明這已是板上釘釘,萬分確鑿的事了。難怪她一個女子,敢在外面到處跑,原來是有底氣在的。
“郡主!你就不要再任性了!”李大贄勸道。
孟小竹跟他攪不清,索情問楊畏知:“大人,聽說有個姓李的參軍要去會川,請問會川在哪裡?”
李大贄聞言,懵了。
如果眼前人是沐汐,她怎會不知道會川在哪裡?
楊畏知也看出了李大贄眼中的疑惑,道:“武定以北,東川以西。”
孟小竹一臉茫然:“武定和東川在哪裡?”
一桌人呆住,李大贄問:“你真不是郡主?”
“當然不是!”孟小竹:“請問哪位是李參軍?”
李大贄站起來:“我是!”
孟小竹有些意外,然後對他客氣了些:“請問你們什麼時候動身?我願意跟你們去會川,但是,前提是我要知道會川到底在哪兒。”
這怎麼說得清楚?又沒隨身帶地圖,講的地方她又不知道。
孟小竹看出他們的難處,問:“請問這裡有紙筆嗎?”
楊畏知向後面站著的下人道:“去我書房拿筆墨紙硯來!”
沒一會兒,文房四寶拿來,下人把墨磨好,孟小竹拿了紙筆,將紙鋪到旁邊小櫃上,拿筆畫了起來。頃刻,一個四川和雲南地圖的輪廓躍然紙上。
雖不詳盡,但畫上了主要河流。長江、岷江、金沙江、牛欄江、雅礱江、沱江、大渡河、馬邊河全都畫齊了。這得感謝因為她在地理課上做物理試卷而對她仇恨至深的地理老師!凡是有地圖要畫,就她叫到黑板前畫地圖!
她雖信手拈來,沒想到卻舉座皆驚。
她看著他們,猶豫了片刻,才拿筆遞給李大贄,問:“會川在哪兒?”
李大贄拿著筆,不可思議地問:“你能把地圖畫成這樣,卻不知道會川在哪兒?”
孟小竹道:“我只知道大的城市,小地方我不清楚。比如……成都、昆明、眉山、敘州、重慶這些。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她儘量不說出那些在這個朝代沒有的名字,以免嚇到他們。
李大贄被她搞得又不確定了,愣愣地拿著筆在攀枝花下面,金沙江與龍川江交匯之地上面一點點落下筆,打了一個點,然後將筆遞給孟小竹:“郡主,你真不回王府?”
孟小竹懶得同他糾纏,道:“我要去會川!”
先去會川再說!
到了會川,再想辦法往北走。
計劃是美好的,變化是很快的。
首先,孟小竹沒有搞清楚楚雄和鎮雄這兩個地方,她一直以為自已在鎮雄(兩地相距也是600多公里)。其次,她也沒有搞清楚鎮雄與會川及峨月山莊的相對方向。再次,她不清楚這個李大贄口中的“王府”在哪裡,以為離楊畏知的府邸很遠很遠。所以,直接腦子糊了稀。
事實上,楚雄離昆明200公里,離會川270多公里。所以,當時他們的位置是離沐家最近!
李大贄素來聽說沐汐不受約束,好好跟她講肯定是講不通。索性來個糊塗人做糊塗賬,先答應下來,然後派了一隊車馬直接將孟小竹送到了昆明的黔國公府!
孟小竹根本不認識路,到了沐家才知道上了當。
那時已經晚了。
孟小竹看著向她撲過來的“家人”欲哭無淚,頭暈腦脹間,就被簇擁進了王府宅院,一堆陌生人圍著她噓寒問暖。人家說雙拳難敵四手,孟小竹現在是一張嘴說不過幾十張嘴。他們都說她是沐汐,說她是郡主。
百口莫辯。
來到這裡最大的好處就是錦衣玉食、吃香喝辣。
最糟糕的就是多了一個一見面就對她吼來吼去的“哥哥”——沐天波!
“你不要吼我!我不是你妹妹!”
“我也不想有你這個妹妹!”
“那正好撒!我們一拍兩散!你把我送回四川!”
“你做夢!”
“蠻不講理!”
“就算你腦殼遭磕壞了,說話顛三倒四,還學了一口不倫不類的川話,但你這個粗魯的動作!這個囂張的氣焰!哪樣都改變不了你是沐汐的事實!”
“你腦殼才遭磕壞了呢!個兒的妹妹都會認錯!”
“那你說說,你右肩上的胎記是哪樣回事?天下有模樣兒長得像的我信,連胎記都一模一樣的,哪個信?!”
“我那不是胎記!是在山裡跩([zhuāi]摔)的!”
“冥頑不靈!”
“你才是!”
他倆一個用四川話,一個用雲南話,吵得吹鬍子瞪眼,府裡其他人卻當笑話樂子來看。
完了還要跑上來問一句:“最後哪個吵贏了吶?”
按說,這裡的條件比起峨月山莊,實在不知道要好多少!但孟小竹莫名就想念峨月山莊了。
可是想歸想,久了又覺得自已不應該想峨月山莊。古寒雲已經成家,也將在山谷中立業。說真的,她不適合待在山莊了。如此,便只有一個念頭——回家。
人家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已的狗窩。
她現在所接觸的一切,對她來說,太不真實了。
什麼王爺、郡主,吃喝穿戴,極盡奢侈。讓她像做夢一般,總覺得虛幻。
她明明記得,右肩上的疤是摔下山谷後才有的,那就一定是摔傷的。可為什麼沐家人非要說是個胎記呢。後來,找下侍女拿了銅鏡來照,模模糊糊的,確實看到了自已右肩上的疤是個月牙形狀,完全解釋不清了。
要麼沐家根本沒有一個叫沐汐的女子,要麼這個沐汐真的失蹤了。
如果是前者,那她很可能有危險,比如電視裡演的,和親啊,替嫁啊什麼的。如果是後者,那麼真的沐汐可能遇到了危險。無論哪一個,好像都不太妙。
“要不,你們還是派人再去找找沐汐嘛!”
“找啥子找?你以為這樣鬧很好耍麥?”
“可我真的不是沐汐啊!”
“打住!”
“我能出府嗎?”
“可以,但得讓沐青他們跟到!”
沐青是王府的侍衛,領著二十幾號人。不但如此,她走到哪兒都有兩個丫鬟跟著,一個叫雪雁,一個叫惜墨。她房中還有一個不出門的,叫阿依朵。
也就是說,為了防止她偷跑,她被嚴嚴實實看管了起來。
她試著逃了好幾次,每次都沒跑多遠就被沐青捉了回來。
到了九月,武定土司吾必奎發動叛亂,沐天波聯合各路土司反擊,常常坐鎮軍營不回王府。孟小竹心想,這回總該能跑掉了吧?結果,革命仍未成功!
這一次,沐青忍不住教訓她了:“我說郡主,你能不能別再添亂了?!王爺已經夠焦頭爛額了,你不能為王爺分憂,至少也不要給他添憂嘛!你也不小了,咋個還這樣不懂事兒吶?”
沐青大義凜然,說得孟小竹啞口無言。
到了九月初十,沐天波百忙之中,還抽空回來給她過生辰。
孟小竹這才知道,原來沐汐竟然與她同一天生日!
她還聽說,沐汐是去年三月離開王府的。去年三月,不正是她掉入山谷的時間麼?
這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又或許在冥冥之中,有著某種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