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1-4)想入非非

腰間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緊緊箍著,隔著厚厚的衣料鶯兒都覺得那隻手燙到了自已。

背靠在他胸前,她才知道他的胸膛這麼結實、寬闊。頭抵在他下巴底下,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和呼吸聲。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充滿了雄性的魅力,從未有過的響亮。

“駕!”

馬兒奔跑起來,她與他同在一個馬背上起起落落……

即便羞澀難當,她也忍不住想貼得更近。而腰間那隻手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握的更緊了……

“我去前面探路!”頭頂的聲音道。

“誰讓你探路了?!”

是莊主打趣的聲音。

“哈哈哈哈……”

耙哥笑得永遠爽朗。

“嘻嘻……”

是姑娘和芙蕖的低笑。

自已怎麼突然變得耳聰目明瞭?

他這是什麼意思?

男女授受不親,他難道不知道麼?

如此以後,她要如何嫁人?

他又不娶她。

如果能一直在他溫暖的懷裡待著,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願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就這麼一直跑下去吧!

跑到哪裡去都行。

天涯海角,萬水千山。

“籲!……”

他怎麼停下了?

是後悔了嗎?

他要把她丟在這裡?

“老闆,糖人兒多少錢一個?”

他問。

買糖人兒幹什麼?又沒有孩子。若是帶給小公子,怕是半路就掉了吧?

“三文!”賣糖人兒的老頭答。

他丟下三個銅板,換了一匹糖馬兒,伸到她面前:“拿著!”

她愣了一下,伸手拿住。

“糖葫蘆怎麼賣?”

他又問。

賣糖葫蘆的婦人道:“小相公,糖葫蘆十文一串,早上摘的山楂果子做的!又鮮又甜!給你娘子買一串吧!”

“我不……”

鶯兒剛開口,就聽問心道:“好,給我拿一串!”

她抬頭望他,只看到他好看的下頜骨。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糖葫蘆遞到她手邊,眸子低下來望進她眼裡:“拿好~”

她看到了他眼裡的炙熱,突然臉頰發燙,趕緊低頭接過糖葫蘆。

“駕!”

馬兒再次揚蹄,握在她腰間的手依然有力,她的背仍然貼著他的寬闊溫暖的胸膛,感受彼此的溫度。

馬兒快跑吧!

不要停下來,

願這條路永遠也沒有盡頭!

她的小心思,他不會發現吧?

馬跑到小河邊,他又把它勒住了。

他要做什麼?

這裡可沒有小商小販,沒有東西買。

“歇一下,等等公子他們。”

他說,翻身跳下馬,把她也接下去。

她撲向他,胸前柔軟的部位壓在他身上。她瑟縮地嗯了一聲,他全身僵了一下。

她趕緊扭頭,避免與他四目相對。

他把她放到地上,低頭道:“把糖葫蘆吃了。”

“嗯。”

她將糖葫蘆放到嘴裡,舔了舔:“好甜!”她重新將它們放進嘴裡,邊吮邊吞,糖皮散軟,甜液充斥滿整個口腔。

她咬了一口,嚼著半顆山楂說:“好吃!比雲南的好吃!”

他卻扭頭,奔向了水邊。

他大口大口的喝水,然後洗了一把冷水臉才回來。

“水不冰嗎?”她好奇問道。

“冰!但很舒服!”

原來他喜歡冰冷的感覺。

“你要吃嗎?”

鶯兒舉起剩下的兩粒山楂問。

他嚥了咽口水,搖頭:“你吃。”

我不想吃糖葫蘆,我想吃你。

他看著她沾了糖汁的唇,心裡想入非非,體內血氣翻滾。

“問心!你為什麼只買一串糖葫蘆?!”馬車趕來,姑娘坐在莊主身前,底氣十足地朝問心喊。

問心:“你手上不是有一把?”

“我手上的是我手上的!跟你買的有關係嗎?”姑娘樣子十分氣憤。

“我身上錢少。”他說。

姑娘回頭望著莊主,問:“你沒給他錢嗎?”

莊主笑:“給了,確實不多。”

“好吧,這次放過你!”

姑娘寬宏大量。

耙哥揚著馬鞭說:“繼續走吧,白天儘量多趕新路!”

姑娘經過她時:“鶯兒,給你幾根!來!小氣鬼真小氣,居然只買一根!”

鶯兒接過:“謝謝姑娘!”

“別客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姑娘說。

鶯兒臉噌地一下就紅了。

“嘻嘻!”

姑娘真是調皮,捉弄她。

中午,在客棧吃飯。莊主給姑娘夾她愛吃的菜,無愧給芙蕖姑娘夾菜,問心……

他居然給她夾菜!而且夾的是她喜歡吃的夾沙肉!

“謝謝!”鶯兒說。

他低頭吃自已的,並不理她。

鶯兒只好低頭吃菜以掩飾尷尬。

夾沙肉又軟又甜,入口即化,嚥下去時感覺甜到了心裡。

真甜!比糖葫蘆還甜~

孟小竹抬頭看兩人,揶揄鶯兒:“別客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無愧和古寒雲低笑。

芙蕖置身事外。

這位莊主夫人心地雖然善良,但實在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她還是不要引火燒身。

“這坨子肉肥而不膩吃一塊,天這麼冷,多吃點肉身上暖和!啊~”

古寒雲夾了一塊塊坨子肉,不放孟小竹碗裡,而是要喂到她嘴裡。

孟小竹笑得甜蜜蜜地張嘴,他將坨子肉輕輕放到她嘴裡,她邊嚼邊睜大眼睛點頭,對這肉的味道十二分肯定。吃完之後往自已相公身上倒,膩歪得有些誇張:“寒雲,你真疼我~”

古寒雲樂開了花,又夾了一小塊燉蘿蔔到她嘴邊:“啊~”

孟小竹一口咬住,開開心心吃完:“這蘿蔔真好吃,清清甜甜好爽口!”

她臉上每一個表情都在向同桌的其他四個人炫耀:我相公最好呀!我相公真體貼呀!我相公好疼我呀!

無愧也不示弱,夾了一個清燒肉丸子,細心地放在小碗裡夾成小塊,挑了一塊遞到芙蕖嘴邊:“你也多吃點~雖然你不怕冷,但這可是有名的八大碗,客棧老闆做了改良,符合南北口味,不容錯過。”

“好呀!”

芙蕖一口吃了無愧喂她的肉,然後喝了一口他遞到唇邊的羊腸湯,向孟小竹揚著下巴得意哼了一聲。意思是:我也是有人疼的呢!我們無愧對我也好著呢!

“鶯兒,看到沒有?找相公就要找我們寒雲這樣溫柔體貼的!而且也不能光看長相。長得好有什麼用?對自已好才是最重要的!還有,光在人前好也不行!兩個人的時候……也要好!寒~雲~,你說是不是啊?”

最後一句,那叫一個水氤氤,嬌滴滴。

直把古寒雲叫得全身一酥,差點嗆到!

另外兩桌人旁邊看著,忍俊不禁。

鶯兒捧著碗低著頭嗯嗯亂應,問心三下五除二把飯吃完,碗筷一放:“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說著,起身就逃離了現場。

孟小竹哈哈笑出聲來,倒在古寒雲身上指著問心的背影道:“你們說他像不像被小夢打跑的那兩隻綠孔雀?哈哈哈……笑死我啦!”

鶯兒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孟小竹馬上打趣她:“這就擔心上了?是怕他沒吃飽?還是怕他臉皮掛不住了呀?”

“沒有。”鶯兒捧著碗,還在吃那片夾沙肉。

孟小竹將夾沙肉碗往她面前一推:“快吃!都是你的!吃不完咱們打包!不能浪費!”

吃不完打包是孟小竹一貫的做法。

馬車上大鍋小鍋都有,北方天寒地凍,菜一冷,帶湯不帶湯的全都凍住了。放到食盒裡存著,若是走到荒郊野嶺露宿,就地支個鍋,把菜熱一熱,又快又省事。

為了早一點回到西南,白天很少休息。吃飯的時候,馬匹交給客棧的小二幫忙喂草和水,吃好飯馬上出發。到天黑不能繼續走時,要麼住店,要麼紮營。

住店呢,吃和睡會舒服一些。更重要的一點是——洗澡方便。

野外紮營,必須夜有警戒,防獸防賊防土匪,吃得簡單,也睡不踏實。

比如這天晚上,上半夜野貓子一直在林子裡叫得磣人,下半夜寒風又呼呼地刮,總覺得林子裡有千軍萬馬,到快天亮時果然有賊!

還好,那賊並不算歹人,只是想偷他們吃剩骨頭肉而已。一看他穿著和行頭,就知道是個難民。被問心抓住時,兩隻眼睛骨碌碌地轉,卻透著恐懼和驚慌,抱著頭連連磕頭求饒:“大爺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大爺放過我吧!我給你磕99個響頭!”

突然林中咕嚕一聲,分明是肚子餓叫喚的聲音。

無愧一閃身,揪出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來。孩子眼窩深陷,皮包骨頭,一看就餓了不知道多少天了。剛把孩子提到大人身邊,小孩和大人頓時一起哭天喊地,跪著求大爺不殺,場面十分悽慘。

“阿彌陀佛!”

返璞口唸聲法號,歸真:“可憐可憐~”

耙哥把剩下的骨頭肉湯熱化了,端到他們面前:“吃吧!”

大人呆住,淚如泉湧,撲地就拜:“小人劉章謝幾位大爺救命之恩!升兒,快叩謝恩人!”

小孩雙膝跪地,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劉升叩謝幾位大爺賞吃的!”

耙哥包了些燒餅,裝到孩子的布包裡:“這裡離京城不遠,這些餅應該能勉強支撐你們到那兒。我們所帶食物不多,也只能幫這點忙了!”

問心從腰間摸出幾一粒碎銀放到劉章手裡:“省吃儉用,到了京城找個活兒做,應該問題不大。”

父子倆再次拜謝。那小孩兒劉升道:“若不是各位慷慨解囊,我們父子二人恐怕就要餓死在這林子裡了。還望恩人告知尊姓大名,劉升日後必將報答!”

“小小年紀,說話這樣老成,還懂知恩圖報。”

此時天色已曉,芙蕖從帳子裡出來,把父子倆眼睛都看直了。

“嗯哼!”無愧咳一聲,兩人才趕緊低頭。

孟小竹從帳篷裡露出一顆頭來:“問心!莊主說看他父子二人行為舉止像是讀書人,讓他們去找桂清!”

莊主沒長嘴?為什麼不自已出來說?

問心摸出一隻鏢來給劉章:“正陽門外找『祥瑞齋』的掌櫃,他們正缺人手。”

原來,這劉章原是前朝的一個地方官,因不願降服清廷,失了業,流離失所幾年,老婆死了,僕人跑了。只剩兩父子相依為命,卻於生活什麼都不會,才落了此番令人嘆息的田地。

等他述完自已的衷情,古寒雲穿好衣服出來,對他道:“都快餓死了就不要再管什麼骨氣不骨氣的了吧!朝廷之事與你無關了,養活孩子事大!”

“可我們是大明的子民啊!”

孟小竹跑出來:“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雖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但你自已都保不住自已,如何還能保得了天下?所以,保天下的前提是:保自已!明白嗎?!腦子要靈活些,不能光靠熱情一根兒筋!否則那就叫迂腐!”

她這話不但是說給劉章聽的,也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了。

“謝老爺夫人點撥!”劉章又拜。

孟小竹揮揮手:“別趴地上了!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要動不動就跪!腰桿挺直站起來!趕緊走吧,什麼老爺夫人,喊得我像好幾十歲了似的!”

眾人笑。

劉章一滯,然後拉起好奇看著孟小竹的兒子行禮告辭。

又行了兩日,午時錯過客棧,在山谷小溪邊中休息。孟小竹東望西望,突然看到某個山尖上仿似有峰火臺,興奮大叫一聲:“那是長城嗎?!你們看你們看!”

眾人一看,皆道:“應該是吧!”

瞧著不算特別高,也不特別遠,孟小竹想趁午休上去看。但真走,那不耽誤一天去?

於是求古寒雲:“相公~~”

古寒雲:“叫我名字。”

“寒雲~親親~,乖乖~,寶貝~!”

連返璞歸真都沒忍住,笑了出來。

“就一段牆,有什麼好看的。”古寒雲說。

孟小竹:“可是偉人都說了嘛!‘不到長城非好漢’,在北京的時候就沒爬成八達嶺!再不看是不是就看不成了嘛!相公!寒雲~,去嘛去嘛!”

邊嬌滴滴央求,邊雙手搖古寒雲胳膊。這還不夠,頭還往古寒雲身上蹭啊扭啊,可見其多麼心切!

“好啦好啦,帶你去!看一會兒就下來。”古寒雲投降。

“好!”

古寒雲伸手一摟,抱著人就施展輕功朝那烽火臺去了。

“我們也去看?”

本坐在石頭上歇著的芙蕖抬頭望著無愧。

“好啊!”

無愧牽起她手,兩人相攜便去追古寒雲他們去了。

稀奇誰不想看啊?鶯兒也想看啊!可自已輕功也沒有,靠山也沒有……

“呀!”

身子突然騰空,嚇了她一跳。

問心做事總是這樣一聲不吭,印象中他不是這樣的人啊!怎麼感覺現在他和無愧的性子好像反過來了?沒換人吧?她望向他眼角,一個比芝麻還小,顏色很淡又很不起眼的小痣還在!

幸好幸好!

剛一落地,就聽到孟小竹又在聲情並茂、豪情萬丈地大聲唸詩詞——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這又是誰寫的詞?”古寒雲問。

孟小竹:“當然是偉人寫的!就是上回‘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的上半段。如何?”

“氣勢磅礴!”

芙蕖道:“我也有句:‘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孟小竹:“我還有我還有!”

她扯開嗓子唱起來:“萬里長城永不倒!千里黃河水滔滔!江山秀麗疊彩峰嶺,問我國家哪像染病?衝開血路!揮手上吧!要致力國家中興!豈讓國土再遭踐踏!個個負起……”

越唱咋越不對了呢?問心和無愧驚駭,古寒雲趕緊捂了她的嘴。

別說隔牆有耳,她這聲音這樣大,又站在山頂唱,至少能傳出二里地去!此時此地,若是給官兵和滿人聽了,豈不要被追殺?!

“什麼人?!”

一聲吆喝自從中響起,果然被聽到了。

古寒雲與問心無愧眼神一撞,各自抱起自已的女人就往山下去!

到了馬隊,無愧臉色嚴肅,向耙哥等人道:“趕緊走!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