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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新婚賀禮

永曆二年,七月初七。

大江南北依舊戰事不休,明廷內部黨爭四起。

峨月山莊,大喜。

古寒雲與孟小竹正式成婚。

連寶寶青禾都穿上了大紅綢衣,躺在搖籃裡搖著臂,蹬著腿,見證這場父母的婚禮。山莊常年在外跑的人,能回來的都回來了,包括問心和鶯兒。兩人互不理睬,又一起為婚禮大聲喝彩。

慈烜沒有回。

託問心帶回了賀禮——那對毛色豔麗、身型巨大、頭上頂著“盾牌”的大嘴雀。沐天波送了一對綠孔雀,一株二尺多高的紅色珊瑚樹。沐青侍衛隊、雪雁和惜墨也備了賀禮,分別是:穿山甲一對,純白獅子貓一對。

看到問心帶回來的賀禮,古寒雲嘖嘖感嘆:“他們怎麼給我弄頭大象回來?”

問心笑著將貓抱給孟小竹:“就算要送,那我也趕不回來呀!他們都特別說明了,這些全都是一公一母,希望可以在山莊繁殖起來。”

鶯兒說:“我們小夢有伴兒了!”

話還沒說完,小夢就和兩隻綠孔雀打起來了!

眾人:“……”

問心又道:“弟妹,沐王爺讓我給你帶句話。”

孟小竹:“什麼話?”

她怎麼預感到不是什麼好話呢?

問心笑道:“他說,這禮都是送的一公一母,也希望它們能在峨月山莊發揚光大。如今天下,需要的是人丁興旺,你呢,好歹也是一個人,不能連這些畜生都生不過!”

“哈哈哈哈哈……”

眾人笑得東倒西歪,孟小竹羞得滿臉通紅,追著來打問心:“肯定是你胡說的!”

問心邊逃邊笑邊喊冤:“我發誓,這話真是他說的!我只是帶話的人而已!不信問你家鶯兒!當時她也在!”

他倆個追著打著跑遠了,無愧抱著團穿山甲問:“這個是要放養還是圈養?”

問心甩掉孟小竹,蹲在房頂上道:“這玩意兒吃螞蟻的,如何能夠圈養?若是放養,怕是要跑丟。東山一隻,西山一個,怕也難以繁殖起來。萬一被山裡的猛獸啃了,不枉費了千里迢迢帶一回?”

梅落先生抱著另一隻道:“像個鐵坨坨,不如圈到西莊竹林裡,那裡螞蟻多,給它們圈個幾畝地?”

古謹治馬上舉手贊成:“我同意!就由我們玄衣衛來辦這個事!”

“那你們抱走吧!”古寒雲說。

於是,古謹治和玭珠一人抱一個,便跑去西莊了。

纓婆婆道:“這貓兒倒是好辦,整個山莊都可以由著它們跑。”

孟小竹將貓兒遞給無愧:“芙蕖姑娘不太與大家來往,不如把這兩隻貓兒給她來管,她也算有伴,有事做。”

眾人點頭:“這貓兒這麼漂亮,她必定喜歡的。她又有空,這樣安排極好!”

無愧聽了大喜,當下抱著兩隻貓兒就飛奔去了左天街。

楊青和王思明一人抱一隻大嘴雀,問古寒雲:“它倆呢?”

“這倆鳥兒既然在慈烜那裡就是籠子裡養著的,那咱們也做個大鳥籠裝著吧!待養熟馴好了,再放出去,隨便它們飛。雪泥、紅映,你倆負責給它們找野果子吃吧!”

“是!”

雪泥紅映這倆姐妹的武藝在山莊裡排不上什麼用場,地裡的事也做不來,挑抬的活兒也有男子在做,連牧馬放羊的活兒也有小孩兒在跑,最近閒得有些發慌。現得了這個差事,雖說有些奇怪,但也很開心。一人擒一隻鳥兒,輕功一施,弄到後莊柿子樹上拴了,便跑到木匠坊去叮囑做個大鳥籠的事兒。

一天後鳥籠做出來抬到葫蘆架下放著,古寒雲和孟小竹出門來看到,嚇了一跳。那鳥籠,足有一間小屋子大,雖然漂亮,可放在葫蘆架下,倒像個大雞籠。

因不太能見到光,那鳥兒看著似乎也沒了生氣。

兩姑娘怕把這莊主的“愛情鳥”養死了,那得多不吉利?一著急,來求問心和無愧。他兩個又把籠子吊到了柿子樹上,在半空中掛著,空氣也好,光線也好,那鳥兒又活躍了。只是這鳥兒長得雖然漂亮,但叫起來有點不太好聽。用孟小竹的話講就是——有點像豬叫,有點像鵝叫,又有點像狗叫。

因它們也不常叫,也就罷了。

原本古琰罌是說把無愧與芙蕖的婚事也一起操辦來個雙喜臨門的,古寒雲和孟小竹也舉雙手贊成。奈何無愧磨磨嘰嘰,沒把芙蕖哄好,只得遺憾作罷。

峨月山莊終於再一次全莊上下張燈結綵,紅綢花裝飾門楣,紅燈籠掛到簷下,紅燭燃在了後莊。婚禮的安排仍然是:中午出嫁宴,晚上娶親宴。

雖然全莊上下喜慶非常,但孟小竹心裡其實是有陰影的。

當年整個山谷白雪茫茫,山莊紅得格外奪目。

那嗩吶之聲和孩童的歌謠又與山洞的中所聞重合,再後來被焦貴綁,墜入映月潭,一系列的難受似乎全都從腦海裡翻江倒海地竄了出來。如今雖是夏日炎炎的七月,草木茂盛,溪水潺潺,鶯飛蝶舞,但她總想到再過一週便是鬼節,心中不自覺泛起了惶恐與不安。

“姑娘別怕!”

鶯兒握著她的手,一直陪在身邊。

雪泥和紅映雖未經歷當年之事,但在山莊這些日子,多多少少已聽了個大概。方知這對原先在她們眼裡離經叛道的夫妻,原來這些年經歷了諸多曲折才走到一起。

“夫人放心!今天有我們姐妹二人在,沒人能欺負你!”

雪泥說。

“謝謝你們!”孟小竹還是很緊張。

她總是擔心意外發生,手心裡全是汗。她這已經是第三次嫁人了,實在是不想再有第四次。鶯兒用溼帕子給她擦了擦:“姑娘,放輕鬆。今日是你真正的大喜之日!你要做這世界上最美的新娘!最幸福的女子!”

鶯兒每一句話都說得很堅定。

她想用自已的堅定讓孟小竹也自信起來。

突然外面人聲嘈雜,幾個朝外面一看,竟然是芙蕖帶著侍女們來了。與往日不同的是,一向白衣示人的她們今日皆身著綠色的長裙,昔日總撇著劍的玉臂上今日卻纏著檸檬色披帛長紗,提著花籃。

不過,芙蕖臉上,蒙著面巾。

“她們要做什麼?”

人們低聲討論。

古寒雲那邊聽得動靜,出門來看。問心擔心芙蕖惹事想去確認,被無愧拉住:“今日她不會亂來,我昨日有好好跟她說過,也把你們的故事告訴了她。她點頭答應了。”

“你確定?”問心立著眉毛問。

無愧點頭:“我相信她。”

古寒雲把兩人拉回來:“再幫我看看,還有哪裡不妥?”

“你緊張?”問心難以置信。

古寒雲呼了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有一點點。”

問心搖頭,嫌棄地看看他,又嫌棄地看看無愧:“真是無藥可救!”

不料古寒雲和無愧齊聲道:“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可是,芙蕖姑娘不是已經……”阿西婭看向無愧,“是不是不太適合……”她想夠了措辭,也沒有找到適合的。既怕他們不明白,又怕無愧介懷。

無愧臉一紅:“我跟她……,那天晚上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子。”

“啊?——”眾人全都吃了一驚。

纓婆婆問:“那你還在樹上老老實實吊了一大天?”

無愧抓抓腦袋,低頭掩面:“但也……”

“好了好了別說了!”阿西婭趕緊打斷他:“沒問題就行!”

問心搖頭更厲害了,嫌棄也更厲害了:“這輩子都沒見過你這麼沒出息的人!”

孟小竹看著芙蕖帶人進來,有些疑惑:“你們這是……”

芙蕖輕輕行了一禮,道:“大家都說姐姐沒有孃家人,就讓我們來做姐姐的孃家人送你出嫁吧!你放心,咱們雖然人少,但也會給你安排得熱熱鬧鬧的!”

鶯兒:“如何熱熱鬧鬧?”

芙蕖扭頭來,輕啟朱唇,緩緩道:“鶯兒姐姐看著便是了。蜀山女巫本不是凡人,既然要嫁,我聖衣教又怎能袖手旁觀?這婚禮的排場自然是不能與凡人一般,怎麼也要有些兒不同才行。”

“你要如何不同?可曾與莊主商量過?”鶯兒還是有些擔心。

芙蕖:“我們嫁我們的,關他什麼事?!”

“安???!你們不要亂來哦!”

孟小竹拉拉鶯兒袖子:“你既叫我一聲姐姐,那我就將我的婚禮交付妹妹了。希望妹妹不要讓我成為這山莊的笑柄,不然……,我還是有機會報仇的~”

芙蕖臉上一紅,低頭一服,道:“芙蕖只會錦上添花,絕不拖後腿。”

孟小竹忽然感覺安全了許多,人也隨之放鬆了不少,笑道:“那好,你們想怎麼弄怎麼弄吧!我現在倒開始好奇了。”

因為芙蕖等人的加入,這場婚禮開始變得讓人不可預知。誰都不知道她們會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怎麼做。古寒雲反覆向無愧確認:“她真的不會亂來哦?”

無愧:“不會。”

“她要是亂來擾了我的好事,我可對你不客氣!不過他要是辦好了嘛,我倒是可以幫你一把。”古寒雲說。

無愧苦著臉說:“那你還是先想想怎麼幫我一把吧!”

新郎新娘子在各自房中做著準備,中堂已經熱鬧起來。嗩吶鑼鼓一直響個不停,吹吹打打全是歡快吉祥的曲子。孩兒們和貓兒狗兒一樣上竄下跳,尖叫聲不斷。

廚房的洪飛和洪泰與眾人一起拿出了絕活兒,喜笑顏開地把爐火燒得旺旺的,案板上豬牛羊肉雞鴨魚兔,滿滿當當擺了幾攤子。鍋裡炒著、燉著、酥著、蒸著,蓮子百合桂圓花生都煮成了甜湯,要人手一碗。九大碗一碗不少。

山莊裡錢沒什麼用處,但紅包還是要按習俗包的。給孩子的包的是糖果,給女子包的是簪花,給男子包的是鞋票,有了鞋票可以去庫房領新鞋子。

新娘子房間熱鬧了一上午,時間一晃,到了吉時。

古寒雲在問心和無愧的陪同下,騎著馬來到門口。

身後,是八抬花轎和一起迎親的玄衣衛。

按習俗,迎新娘。

古寒雲:“莫將畫扇出帷來,遮掩春山滯上才。若道團圓似明月,此中須放桂花開。”

小孩兒們和玄衣衛齊喊:“新姑娘!快出來!”

門內無動靜,古寒雲又道:“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陽臺近鏡臺。誰道芙蓉水中種,青銅鏡裡一枝開。”

古寒雲語罷,小孩兒們和玄衣衛再次齊聲大喊:“新姑娘!快出來!”

早孟小竹在屋裡道:“他突然這樣文縐縐的,我還不適應。”

眾人低笑。外面人聽得笑聲,卻仍不見新娘子出來,個個皆笑古寒雲:“莊主,咱們新娘子嬌羞得很呢!你還得加把勁兒啊!繼續繼續!”

古寒雲想了想,又向門內催:

“催鋪百子帳,待障七香車。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

“新姑娘!快出來!”

孟小竹早已妝成,捨不得眾人戲弄古寒雲,對芙蕖道:“差不多了吧?”

芙蕖卻哼了一聲,慢條斯里向外道:“想取我聖衣教的人,沒那麼容易!且再拿出些誠意來!”

山莊眾人不知就裡,紛紛低語:“咱們莊主夫人什麼時候成了聖衣教的人了?”

“管她什麼時候成的,反正聖衣教的人馬上都是我們山莊的人了!”

“哈哈哈,你說的也是!”

古寒雲和無愧聽了,心道不妙。芙蕖功夫不弱,他們以為自已是耳語,說不定芙蕖全聽了個一字不漏。古寒雲心中暗忖,這迎親怕是要有波折了。

果然,古寒雲在門口催了半天,腹中詩書都快倒乾淨了,也不見新娘出來。

門內應:“不要催,我們啊,慢——慢——畫!”

孟小竹要起身,芙蕖又將她按下去。

古寒雲看無愧一眼,無愧幾個大步跨到門前,把門拍得砰砰直響:“芙蕖,把新娘子送出來!”

“你又不是新郎!你拍什麼門!”

芙蕖在裡邊兒應。聲音柔柔弱弱的,也婉轉動聽。

但大家彷彿都只聽到了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