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山雪想著自己就這麼無端猜測下去也是沒有什麼意義,若是真的有民間私鑄兵器,這件事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只恐怕——拔出蘿蔔帶出泥!這麼一個小小的安州,還真是怪事頻出,難道這不僅僅是一個裂魄門的事情?刀山雪將這箭簇握在手中,悄悄藏在了身上,此事還不宜四處宣揚。
再見到陸允之的時候,他已經按照刀山雪說的一切佈置妥當。
深夜的地牢中已經沒有了光亮,劉堂只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坐在角落裡,警惕的望著四周,今晚安靜得實在奇怪,甚至連平時老鼠和蟑螂都不出沒了。
劉堂平日裡就是與死人買賣打交道的,所以他也有些不畏鬼神,破罐子破摔的德行。
自己都幹過什麼,他心裡有數得很,所以平時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德行,可眼下的感覺就忽然脊背發涼了起來。
刀山雪也與陸允之商量過到底該怎麼對付這樣的傢伙,那就是用更加恐怖的事情,叫他心生畏懼。
一聲夜梟啼鳴,拉著長長的尾音,似乎就響在了耳朵眼兒裡,然後順著耳朵眼兒一直通到了四肢百骸,最後衝破所有的毛孔,再一個寒顫都抖落出來。
劉堂這回是真的怕了,他爬到了一旁的牢籠處,想找個獄友,可是卻沒有想到,旁邊的犯人怎麼都叫不應。
“你,說話啊!你……”那人好不容易轉過頭來,卻是滿臉的煞白,竟然是那大妮的一張五官。
“你叫我嗎?”
陰沉壓抑的聲音傳來過來,還有噙在嘴角的一絲冷笑,那眼神清冷,讓劉堂覺得像是被割了一層皮肉似的。
劉堂趕緊縮了回來,警覺地再看向四周,竟然一個牢頭都沒有,忽然只覺得自己頭上被淋了一些土沫,越來越多,既有香氣也有酸味,劉堂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不要,不要,不是我一個人,不是我一個人,你去找他們!不要找我!”
他大聲嚎叫,那聲音比鬼叫都淒厲。
陸允之有些沉不住氣,就怕劉堂萬一出了什麼事。
“不著急,這點不可能嚇到他.”
刀山雪站在劉堂看不到的暗處,眯著眼睛,就觀察他的變化。
縱然他是在大聲咆哮,可是那個眼神裡除了驚恐,還有些猜疑,顯然他在作戲。
然而就是在這種真真假假之中,看著劉堂的反應,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來,我借你一把傘……”此時幽幽然飄來了一個聲音,就像是毒蛇吐出了芯子,帶著細微的“嘶~嘶~嘶……”,毒液似乎也隨之噴出,人就被籠罩在了這整個毒霧之中,迷失了方向。
“不!不用,薛苑,我不用!”
“劉堂,你做的好事,要是被聖女知道了,一定摘了你的腦袋!”
“我……我不過就是一時起了色心……”“來不及了,娘娘已經下了死令!”
“不要,我還有手藝,我還可以幫娘娘塑像,你不要殺我,薛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以後找到的處子我都會送到娘娘身邊,絕對不敢造次了.”
劉堂張皇失措,看著一把紅色的油紙傘從天而降,就這麼落在了他的眼前。
之後他兩眼一黑,就這麼昏了過去,刀山雪目光匯聚,淺淺的擰了一下眉頭,得手了。
陸允之此時才明白,原來刀山雪是設的這麼一個局。
“陸大人,去看看劉堂,別真的被嚇破了膽.”
刀山雪把自己所有的猜想都放了進了這個局中,她猜著這個裂魄門是一個成了氣候的組織。
“真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麼的蹊蹺.”
陸允之捋著鬍子感嘆一番。
“有可能裂魄門也不叫裂魄門,應該是裂帛盟,當時乞丐他們只不過是道聽途說,口音上有差.”
“裂帛盟?這是說什麼意思?”
“我朝女子,基本上足不出戶,從幼年頑童到閨閣女兒,再到家中主母,妾室,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一些手工活計,尤以女工刺繡織錦為主。
裂帛的意思是將帛布撕碎,也就是說是心存了反抗的意圖.”
陸允之對於這話乍聽之下,有些丈二的和尚某不著頭腦,後來一沉吟,這才明白了。
這裂帛盟說白了就是女子們不甘受困於禮法制約之下的反抗。
那劉堂的母親就是一個繡娘,一輩子都在熬燈點油的紡布織布,還要遭受劉堂父親的鞭打和責罵,每日過得膽戰心驚,唯唯諾諾,最終劉堂的父親喝酒喝死了,他的母親也身患疾病,不久病死,劉堂一個人就這麼靠著從他爹手裡學來的裱糊手藝過活。
也就是說這裂帛盟是劉堂是在早年孃親還未過世的時候就加入了進去,在裡面負責的是為給裂帛盟的聖蠶娘娘塑像。
然而劉堂卻是一個下作之人,他聽聞現在的聖蠶娘娘要用處子之血奉養蠶蠱,所以主動承擔起來為蠶蠱找處子之血的任務。
可是找處子不過就是一個藉口,他主要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齷齪心思。
找到的女子,他都是先把處子經月採集到手,然後再糟蹋女子,下手沒有輕重。
“大人,劉堂願意招供.”
“怎麼這麼快?!”
陸允之驚異的看了刀山雪一眼。
這會兒的刀山雪也是胸有成竹,畢竟她早就跟陸允之說過了,劉堂一定會在今晚招供的。
方才那一處嚇唬他的大戲,演的似是而非,陸允之都沒有怎麼看明白,劉堂怎麼就順從了?“提審!”
陸允之想著自己還是先問清楚了劉堂,畢竟他願意招供這才是關鍵。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剛剛紅傘女薛苑要殺我!”
這一句話讓陸允之的眸子眯了起來。
刀山雪說,有些東西比一刀斃命更加恐怖,他那個時候看到了傘面張開的樣子就足以說明一切。
蠶蠱不是普通的東西,不僅僅是要用處子經血平日滋養著,還要攀附在男人的身上吸取陽氣。
至陰至陽,這樣才能發揮蠱毒的最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