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堂,衙役兩側分立,中間跪著的是上了枷鎖的劉堂,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顯然他知道自己死不了,認了罪在牢裡住上幾個月而已。
幾個月之後,他一放出來就又是一條“好漢”了。
“劉堂,你可知罪?”
驚堂木一拍,陸允之嚴聲厲問,周圍衙役齊聲威武。
可是在階下的劉堂看來這不過就是嚇唬小孩的把戲而已,他可不是被嚇唬大的。
於是漫不經心又不耐煩地回一句,“知道了.”
其實劉堂也是沒有多想,他都已經認罪了,怎麼今天還要提審呢?這是過家家啊,還一遍又一遍的過堂,鬧什麼呢!“我問的是你可認了自己在那破廟殺人之事?”
“哎,這可不難亂說啊,小的是弄了一個小娘們,另一個還沒有得手,可是殺人這事兒我可不認啊!”
刀山雪在一旁看得清楚,這劉堂眼珠子亂轉,已經有了心虛的表現,顯然他是心裡起了毛躁。
“那彌勒佛泥胚可是你塑的?”
陸允之也不是吃素的,他可不等劉堂編假話的空兒,接著再問。
“什麼泥胚,我不知道,不是我.”
在回答“不是我”這三個字的時候,劉堂已經亂了方寸,呼吸急促,語調上揚。
“你的同夥還有哪些?為什麼要用蛟蜜做香料,你手腕上鐲子又從哪裡來的?劉堂你給本官從實招來!”
又是一錘驚堂木,這回陸允之拍得那是震天響,恨不能整個府衙大堂都要震上三震。
劉堂這回真的是被嚇了一跳,真個人都跟著哆嗦了幾下,臉色一下子刷白。
刀山雪面容冷峻,目光直逼劉堂的面門,他的額頭上已經有了細密的汗珠。
“我沒有,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劉堂驚恐的眼神瞬間就像是被邪魔附體了一般,他帶著鐐銬,大喊大叫,否定所有,可是著就像是垂死掙扎似的,陷入了瘋狂的邊緣。
刀山雪手中彈出來一個石子,瞬間將劉堂封了穴道,就怕他再咬舌自盡,或者得了失心瘋胡言亂語。
“這……”“陸大人莫著急,劉堂時一定要審的,可是現在的情況還不合時宜.”
“另外哪一個呢?”
“關在最裡面了,那人會武功,都已經被綁結實了。
但是咬了舌頭,話是說不成了只要不死就留著他!”
“陸大人思慮周全,辛苦了.”
刀山雪此時將一份信函交到了陸允之的手上。
他開啟一看,瞬間霍然開朗的樣子,這竟然是官船偶遇風浪傾覆的前因後果,如此詳盡,真是讓陸允之銘感於心,如此一來他自然就能交代清楚了。
“這件事我想著應該是有一個大概了,晚上的時候我親自再審劉堂。
到時候,麻煩陸大人給安排一下.”
陸允之自然是對刀三血言聽計從,畢竟他現在所有的安排都非常的有助於破案。
回到房間之中,看到挽墨還在哭,刀山雪長長的嘆了一口,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更好,索性也就不再多言,只是端了一些吃食放在桌子。
她想著到底挽墨也是個孩子,好吃好喝的哄一下應該就能舒服一些了。
“你沒有地方可以去,就跟著我吧。
王越已經拉去了義莊,我給過銀錢,府衙也算是給了撫卹,有棺材的。
天氣越來越熱,需要及早下葬,明天我跟你過去一趟.”
“公子放心,小的明白,在您身邊我必然會謹慎至極,公子有什麼儘管吩咐.”
挽墨終於收起了眼淚,他從西市回來就得知了王越被害,頓時哭得天翻地覆。
不管怎麼哭,王越也都回不來,挽墨自然是心中知道,可是就是那眼淚止不住。
“好,我留你在身邊,我的事情你都一清二楚,現在你我之間就是拴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挽墨知道,公子請務必信任小人!”
卻不想此時挽墨已經一個頭深深的磕在了地方,竟然長拜不起。
刀山雪看著他的樣子,想著而今這樣的局面,她也只有賭上一賭。
伸手將挽墨扶起來的時候,卻看到了他的額頭處已經是一片血漬,刀山雪只覺得心窩處忽然發堵,有些心疼又有些溫慰。
“去擦擦臉,上藥.”
刀山雪這時覺得長舒了一口氣。
這孩子到底是個實心眼的,這麼多年,她未曾信任過除了師父師母之外的人。
忽然就想起來那個叫沈逢礿的,自己的這個身份到底還是越暴露越多,那人可未曾與自己有這般的歃血為盟。
這麼說來到底是一個隱患了……忽然想起來那沈逢礿就是一個綢緞販子,福源綢緞莊被燒,這其中到底是什麼關係,難道沈逢礿也與裂魄門有關?“挽墨,你在那邊都打聽到什麼訊息,說來聽聽.”
“掌櫃的老許被燒死了,還有一些綢緞,全部化為灰燼,我在周圍溜達了幾圈,沒有上次見過的裂魄門三個字,不過燒得那麼徹底,也可能已經被燒乾淨了。
好像也有幾個逃出來的,但是都是一些店裡的夥計,一個個被燒的灰頭土臉的,後來就都四散逃走了.”
這就成了死無對證,此事到底又有何等的隱情,刀山雪覺得自己需要親自去勘察一番。
看了一下,太陽還未落山,時間尚早,她親赴一趟西市還是來得及的。
於是問陸允之要了馬匹,又叫上了兩個捕快來到了燒成了殘垣斷壁的福源綢緞莊處。
看著這滿處的荒涼,瞬間明白了所有,看來這個綢緞莊確實隱藏了不少東西,要不然何至於要燒得如此乾淨。
而今只能看到這地上只剩下來三五塊烏黑又破爛的木板,就連鄰家也被牽連一二,此時正收拾著被燒燬的物件。
還有桐油的氣味時不時也能聞得到,刀山雪下馬,在這片廢墟中翻找了一些時候,看到的也是一些被燒殘了的物件。
不過就是一些木頭,還有……刀山雪忽然就看了一個箭簇,這東西真的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行軍打仗才會用到弓箭,才會有箭簇,這是綢緞莊,怎麼會有這個東西?!而且這個箭簇不是大乾軍隊之中,大乾的箭簇上面都會有自己的標記,那是朝廷製造兵器的時候清點數量的標識。
大乾對於兵器的控制相當嚴格,現在竟然在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綢緞莊裡發現了兵器,這就真的是很值得推敲了。
把箭簇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這個箭簇分量不足,再仔細看看還有些未打磨的粗糙,顯然不是官家的精製,民間都沒有精鐵,所以製作上自然不會精細。
然而這個箭簇所用的鐵質卻比著民間的鐵器又強上了幾倍,這還真的是頗為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