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昌已經在趕人了，“去去，沈知青我們幫不了你。”
這些知青在村裡都是被嫌棄的，沈秀秀求助的看向周薇。
“我去看看吧。你們接著玩牌吧。”
陸琪握著她的手提醒她，“你小心點，別被別人看見了，牛棚裡的人都是遭批鬥的破壞分子。”
周薇點頭，“我明白，天亮之前我肯定悄悄回來，給我拿十幾個餃子吧。”
陸琪幫著她把餃子裝在飯盒裡，陸彥陪著她一起跟在沈秀秀身後。
“到了。”
牛棚就是真的牛棚，裡面堆滿乾草，還能聽見牛叫。這邊平時是有人值夜的今天除夕，大家都回家過年了。
在牛棚最裡面的角落蜷縮著一個黑乎乎的影子，一動不動。
“叔叔，你醒醒？”沈秀秀上前推他，聲音裡帶著哭腔。
“還是我看看吧。”周薇拿著手電筒，一靠近就聞到血腥味和傷口腐敗的味道。
她大概檢查了一下，這人脖子上有細且深的傷痕，是用鐵絲樣的物體勒的。
身上也有多處被折磨的痕跡，渾身瘦的只剩下皮包骨。
“應該是傷口感染髮燒了。”周薇對沈秀秀道：“你去我家拿一瓶白酒過來。”
這裡條件艱苦，只能用白酒消毒了。
陸雨看著返回要酒的沈秀秀挺不樂意，嘀咕道：“那酒可是我攢了好幾年都不捨得喝，就這麼給別人了。”
周薇從沈秀秀的手裡拿過酒，非常準確的倒在傷口上。
強烈的疼痛讓昏迷中的人清醒了過來，用力握住她的手，“你是誰？”
周薇看著這個雖然狼狽眼裡還閃爍著銳利目光的人道：“我是來救你命的。”
“但是能不能挺過去要看你的意志力堅定不堅定了。”
沈峰聽到這話強撐著坐起來，從稻草堆裡掏出來幾張牛皮紙。
“這個你拿回去，關鍵的時候上交給國家。”
沈秀秀伸手阻止，“叔叔，這個不能給別人。”
周薇藉著手電筒的光看見那上面都是她不認識的數學公式。
“你想用這個換從牛棚裡出去？”
沈峰搖了搖頭，“我身子骨也活不了多久，這個是對國家有利的，比我的命更重要。”
周薇聽到如此視死如歸的話不免有幾分動容，看著陸彥詢問他的意見。
這東西他們都不能辨別真偽，陸彥身份特殊，萬一因此受到牽連怎麼辦？
陸彥上前一步，蹲下身接過他手中的紙，“沈先生我會幫你把這個上交給國家。”
他看著眼前的人像是了卻了一樁心願，再次昏迷過去。陸彥把自已身上的棉衣脫下來給他保暖。
周薇對沈秀秀道：“他能不能挺過就看今晚了，我們只能做到這種底部了。”
沈秀秀感動道：“謝謝你周大夫。”
沈峰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出去也是因為他覺得自已挺不過這個除夕夜，病急亂投醫。
沒想到第二天他能夠清醒過來見到新出的太陽。
“沈教授，你醒了。”周薇早上又過來，這次她從村裡的赤腳大夫手裡要了些草藥和包紮的紗布。
沈教授這次才看清昨天晚上救了他的是個面板白淨的年輕姑娘。
“你不是村裡的人吧？”
周薇道：“我愛人是村裡的，我們回來過年，我是大夫，您侄女來找我。”
“你的燒已經退了，說明炎症已經消退，只要敷上草藥，就沒什麼生命危險了。”
“這還有昨天給你帶的餃子，我熱了一下，沈教授你趁熱吃了吧。”
沈峰聞著餃子的香氣嚥了咽口水，不過他還是惦記著自已的資料。
“我昨天交給你們的東西，你們一定會交給國家是吧。那是研究武器的重要資料。”
周薇把餃子放在他懷裡，“我愛人是軍人，他說了會上交就不會食言。”
“我們後天就要走了，沈教授您要多多保重身體，像您這樣國家的棟樑，以後一定會平反的。”
周薇幫著他換了藥就離開了。
他們下午的時候還要帶著孩子們去掃墓。紅旗村的墓地都是在一起的。
陸老三夫妻的墓地很顯然長時間沒人來過，厚厚的積雪和枯草掩蓋了墳包。
周薇和陸彥幾個人好好清掃了一下才讓墓碑重新露了出來。
陸興國看到墓碑的時候眼淚就止不住流了下來，陸小蘭對父母的印象不深，舉起小手幫哥哥擦眼淚。
“哥哥不哭。”
陸興國拉著妹妹的手跪在地上認真的磕了兩個頭，“爹，娘，兒子回來看你們了。”
“我和妹妹現在生活的很好，五叔五嬸很照顧我們，我會好好學習，以後會有出息，會照顧好妹妹的。”
陸彥帶來了不少紙錢，足足燒了快一個小時才全部燒完，看著那些燒完的灰燼，陸彥在地上倒了兩杯酒。
“三哥，三嫂，我會照顧好興國和小蘭，你們放心吧。”
他們下了山回家，準備收拾行李，後天的火車就要回大院了。
張鳳霞臉上的傷已經留了疤，看起來是好不了了。她攔住周薇道：“小五媳婦，你和娘說說。”
“讓她把家裡的錢讓我管吧。她把錢都收走了讓我很沒有面子的。”
當地結婚了都是預設把錢給兒媳婦的，現在她娘拿著錢，她處處難受，還要被人笑話。
因為張振遠的事情，她在村裡的名聲已經一落千丈，大姑娘小媳婦都不願意和她說話了。
周薇道：“那你去和娘說，和我說幹嘛。”
張鳳霞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現在誰不知道你是老太太眼裡的寶，她現在滿眼都是你這一個兒媳婦。”
自從周薇帶著老太太上街買了東西，老太太回來穿著新衣服都不願意脫，睜開眼睛就唸叨小五媳婦，有好吃的也要給小五媳婦留著。
張鳳霞都要酸死了。明明從頭到尾家裡幹活的人是她，做飯的人也是她。
老太太正好從屋裡出來，笑著看向周薇，“薇薇回來了，快上屋裡坐著。累不累，冷不冷？”
“娘給你衝糖水喝。”
轉頭看到張鳳霞她的臉色就黑了，“你跟個木頭一樣杵在這裡幹嘛，雞餵了嗎。”
張鳳霞抱怨，“娘，你就把錢給我管吧。要不我就再也不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