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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之形:第五部分

1998年11月26日:

Lament站在玻璃窗前皺起了眉頭,懸浮在半空中的收容艙帶給他一種奇怪的敬畏和恐懼感,初次見到它時……他非常不安,他不是每日需冒生命危險的安保隊員,甚至不是該專案的主要研究人員之一,他只需儘可能保護他們的安全,到目前為止,屢試屢敗。

“磁場正在工作,但腐蝕仍在蔓延,就像黴菌一樣……我們本來以為收容已經成功,直到它昨晚吃掉了Grange。”研究員嘀咕道,揚聲器發出古怪的聲音,Lament畏縮了一下,陷入了沉思。謝天謝地。

“它是怎麼做到的?”此刻開口的是Sandlemyer,“我想安全協議仍然有效。”

研究員聳了聳肩:“每星期我們都要為這玩意兒失去一兩個人,無論如何……”

Lament再度皺眉,胃部抽痛,失敗不會令人感覺良好,不管曾為此付出怎樣的預期和希望,這種挫敗感在處理死亡特工同事的屍體時尤為強烈。他知道106是個大麻煩,卻沒意識到它究竟有多麼糟糕。

揚聲器發出又一陣噪音,聽起來像是痛苦的尖叫,“該死。”Lament低語著捂住耳朵。

“嗯,它們一直那樣,大概壞了,”研究員繼續說道,“我們想換批新的,但是始終沒有好——”

突然響起的刺耳警報令Lament慶幸自己剛剛捂住了耳朵,他轉身看向一塊螢幕,“反重力裝置正在下降!”他喊道,“撤退!”

研究員在擴音器中呼喚,Sandlemyer正伸手關掉隔間中的警報器,三個人轉向玻璃窗,恰好看到巨大的腐爛合金箱摔落在收容室地板,破開。

擴音器再次嗡嗡作響,片刻間聲音擴大,隨即恢復平靜。接下來,一種低沉、黑暗、斷斷續續的笑聲打破了沉默。

“嘿,嘿,嘿,嘿,嘿嘿。”

當他終於得以在整日未曾發生事故的情況下回顧當天的一切時,Lament確信是報告出錯了。他感覺數小時都不會出錯的東西不應該在幾分鐘內出問題。收容單元的門不該被開啟,絕不可能有誰安排了整個事件只為折騰他一頓。但是老鼠永遠搞不懂貓的真正動機。

有時它飢腸轆轆,有時它只是想要玩樂。

Lament轉身以他最快的速度奔逃,Sandlemyer緊緊在他的身後,他的呼吸急促而艱難,胸口近乎脹裂,絕望地尋找著逃生之處。警報聲刺耳盤旋,槍械在牆壁間碰撞開火,彷彿統統歸無。

身後的地板因爆破劇烈顫抖,他跌倒在地。片刻後Sandlemyer抓住他的胳膊拽他站起,將他拖在身後,一起進入一條狹窄筆直的走廊。

“嘿,嘿,嘿,嘿,嘿嘿。”

現在到處都充斥著擴音器的聲音,與他上下打架的牙齒和顫抖的下巴呼和,“耶穌基督啊,”Sandy低聲嘟噥道,上氣不接下氣地越過Lament的肩膀看去,“操,它朝我們這邊來了Lament,它過來了!”

他沒有回頭,危機訓練在此刻發揮了作用,他開始狂奔。沒有任何接觸106的人能夠倖存下來,至少,無法存活很久。走廊結束於一個黑暗的門口,踏入的同時Lament拔出左輪手槍向前進的“老人”開了兩槍,激起又一陣支離破碎而令聽者痛苦的笑聲。“嘿,嘿,嘿,嘿,嘿嘿。”

“該死的,”Lament氣喘吁吁地嘟囔,“進去,Sandy,”他命令,“上帝啊,到這個屋子裡去!”

Sandlemyer率先衝了進去,然後是Lament,他摸索電燈開關,手下卻觸及圓滑而潮溼的冰冷金屬。管道,而它的旁邊又是另一根。Sandlemyer的手電筒照亮了四周,Lament終於確定了這是什麼地方。

“哦,不!”

管道。Gears曾對他們提及一個未來可能出現的收容問題,但他沒有意識到……

它們相互纏繞,扭動,擠壓著彼此,這和他料想的——整齊而井然有序的管道系統——並不一樣,而是宛如頭足動物環伺的噩夢。“去找出口。”他飛快指揮著,拍打入口控制器,並在金屬開始發黑腐爛時退開。

“跑……快跑!”他大喊。

他知道這片區域有不少出入口,現在只需要找到它們。他們懷揣絕望的期許再度起跑,逃離那位可怕的恐怖老人,手電筒的光線明明滅滅。

“嘿嘿,嘿,嘿,嘿,嘿嘿。”

他們氣喘吁吁地跑了幾個小時,那聲音仍在向他們逼近,愈來愈近。Lament甚至一度覺得什麼東西擦過了他的夾克,因106激發而起的腎上腺素流過他的身體。每當他即將筋疲力盡時,都有什麼東西逼迫著他前進。笑聲,腐爛的氣息,黑暗中的眼睛。

一次又一次。找尋。追逐。

然後,他們終於發現了另一個光源,來自總是在每個出口處安裝一盞的基金會泛光燈。

他們飛奔過去,Lament強忍著肺部的燒灼撲至門板前,輸入他的緊急密碼。

*拒絕*

他緊緊盯著錶盤,再次輸入。

*拒絕*

“嘿,嘿,嘿嘿,嘿,嘿嘿。”

“Lament……Lament這他媽怎麼了?!”

“打不開!”

*拒絕*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他快哭出來了。他無數次地,越來越艱難地敲打著數字。“狗孃養的,開門啊你這狗孃養的!”

*拒絕*

比起視覺所見,他更能真切地感受到那東西的存在,它帶來的壓迫感彷彿某人正站在你的身後,呼吸噴上你的脖頸,某個會用刀、槍或是爪子傷害你、殺死你、將你切成碎片並在此期間冷笑不止的人。

“嘿嘿,嘿,嘿,嘿嘿,嘿。”

他看著它,腐爛發黴的面板,凹陷僵硬的眼窩,汙黃破碎的牙齒,腦袋兩側平直油膩的頭髮。

它向前邁了一步。

*拒絕*

"該死的。"

又一步。

*拒絕*

Lament轉身將剩餘的子彈射入它的頭顱,但這對它毫無影響。“嘿,嘿嘿,嘿,嘿嘿,嘿。”

“基督……哦基督啊,我們要死在這兒了……”Sandlemyer喘息著。

*拒絕*

就在它的手臂即將觸及Lament時,淚水沿他的臉頰滑過,滴落在鍵盤上。

然後門開啟了。

他在下一秒飛身而入,回頭呼喚:“Sandy!”

106的手在Sandlemyer跨入門中時攬住了他的脖子,一切在轉瞬間發生,他的手伸向Lament,乞求幫助,可Lament沒能抓住他。106將他拖入管道深處,去往地獄與永恆的詛咒。

Lament舉起手槍,快速瞄準Sandlemyer,若是他自己不幸陷入了這種境況,也會希望其他特工如此抉擇:他扣動了扳機。

擊錘落空了,子彈早已用盡。他們雙雙消失在Lament的視線中,他踉蹌著背靠牆壁,滑坐在地,凝視著錯綜複雜的管道。

當他們找到他時,距SCP-106突破收容僅過了7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