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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 長夜難眠,飛來橫禍

夜幕悄然降臨,秋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為夜空增添了一分寒意。

白日諸事紛擾,今夜註定難眠。

各宮熄燈,文恪殿燈火依舊。慕睿於書案前負手而立,案上奏摺堆積如山他卻沒有心思去批閱。袁知默彷彿是他肚裡的蛔蟲,一下就看出陛下究竟在煩惱什麼。可他又不敢開口言語。

殿內一片寂靜,唯餘香爐青煙嫋嫋。

良久,慕睿才丟擲疑問:“袁卿這次丹藥如何了?”

“啟稟陛下此次微臣查閱古籍融會貫通另試配方數次,當不會再出差錯。”手中的拂塵再次受到了無端地摧殘。

“那就好,再過幾日就是靈敏的生辰,想來她該行及笄之禮了。”慕睿將目光拋向袁知默,無疑是要他把後話接下去。

“陛下可將選婿提上日程,待婚禮已成料想那時陛下將不必再為其憂心。”袁知默低聲道。

“是嗎?到時朕可不希望出現差錯。該解決的麻煩給朕提前解決,待塵埃落定後縱然太后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改變一切。”想到母親那既不甘又痛苦的表情,慕睿只覺得一陣暢快,信步走回書案埋頭翻動起奏摺來,硃筆瀟灑輕快。

袁知默見狀靜靜退下,隨後幾道身影飛入黑暗裡消失不見。

一本加急密信的出現打破了慕睿的幻想,只見他眉頭緊鎖許久不見舒展,將密信放在一邊後心煩意亂地踏出了文恪殿,淋著絲絲細雨轉念一想或許這是招親再好不過的藉口,母親自然不會多疑,至於北漠那邊得做好持久戰的準備。

慕雲初安坐在舒雲閣西面窗欞邊,伸手出去感受著雨點打在手心的絲絲涼意。卻恰巧見夜影飛出她輕嘆道:“起風了。”到底誰才是運籌帷幄之人呢?命運無常,時時相變相通。當下之事就應當主宰自己的命運,至於未來如何,從長計議又何妨。看著懷中熟睡的貓兒,想起今日發生的事她突然驚覺起一個人的安危來。

安正侯府內,陳卓站在屋簷下看著燈火下的雨幕,揣摩著父親在書房對自己的談話,雖然他默許了今天自己的行為,但更多的是警告。靈敏郡主對於各世家來說就是一種禁忌的存在,而他作為朝中新興勢力的繼承人在陳家尚未站穩腳跟就這樣觸碰了這點,實在過於愚蠢。可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無辜的少女就這樣被活活溺死在皇宮之中,何況她還是自己的……此話未出他就捱了父親的一巴掌,也換來了父親的哀嘆如今物是人非舊事勿提,那個約定就讓它和故人埋進土裡吧。

他想到深處也只是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回了裡屋。突然想到明日難得休沐還要陪母親去積香寺上香,只得拋下紛繁思緒早早睡去。

次日清晨,烏雲靄靄,陳夫人一行人來到了積香寺外,陳卓攙著母親踏入了寺廟,紅牆金杏映入眼簾美不勝收,廊亭間紅色福條迎風飄蕩,廊角簷鈴清脆,一場聲色盛宴被方丈的出現打破。

聽是安正侯夫人前來方丈釋元大師帶諸位弟子前來迎接,一盞茶的功夫後陳卓坐不住了,起身離開說是到外面逛逛實則不然。積香寺寺如其名香火旺盛,香客絡繹不絕,來者所求多為靈驗,還願之人也不在少數。無非祈平安、求姻緣,而陳卓鬼使神差地來到了求籤處,小小沙彌問道:“敢問施主所求?”

陳卓猶豫片刻,看著籤筒中的籤文直打退堂鼓,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只得笑了笑,“在下並無所求,只是陪母親前來有覺煩悶四處轉轉罷了。”說罷正欲離開。

方丈踏門而入,“無妨,老衲見陳世子將至弱冠之年何不試試姻緣籤?”

陳卓連忙擺了擺手侷促不已,打算以找母親為由脫身而去,不曾想釋元大師再次開口:“陳世子無需羞怯,侯爺與夫人當年也是老衲牽線,相逢即是有緣,測上一測又何妨?”

聞言陳卓也不好再推辭,只得拿起了籤筒閉目搖晃起來。“啪嗒”一聲一隻籤文應聲而落,方丈順勢撿了起來,在看到籤文時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輕捋鬍鬚緩緩道:“世子且隨老衲來。”

來到方丈的禪房內,“世子的籤文甚是奇妙,此籤雖為下下籤但此解卻又有上上籤之意。”陳卓忐忑的從方丈手中接過籤文,只見正面為“此生此老無姻緣。”他面色難看了幾分,翻過背面去,一排小字上刻的卻是詩經中《野有蔓草》一文,“邂逅相遇,與子偕臧。”他低聲唸到,臉上多了幾分疑惑。

釋元大師起身道:“籤文冥冥無須究透,其所示無非一面,不必掛懷。老衲見世子心有所繫,不妨帶她再來一見,到時當另有所解。”說罷從懷中取出一條祈福帶,放到陳卓手心,“世子可到寺中後院銀杏古木高懸掛之,一來祈福二來兇運留寺。”方丈語重心長得說完後便笑著離去了。

陳卓緩步行到主殿,見母親還在誦經焚香便未打擾獨自一人向後院行去,昨天的事尚未放下,現在又另起煩惱,兩相交雜心中更是苦悶,絲毫沒有注意到高樓之上潛行的黑衣人。

輕輕絲帶怎載繁重心緒?他自嘲輕笑,算了,這也一種別樣排遣罷。

須臾間就來到樹下,見古木挺拔,枝葉繁茂,宛若金塔,落葉隨風紛紛揚揚恰似金蝶起舞。下枝層層疊疊纏滿了鮮豔的祈福帶,他向頂上望去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飛身借力而上,來到中段仔細將那籤文與祈福帶纏繞。就在這時身後白刃劈空襲來,陳卓心下一驚側頭一偏利刃擦耳而過,登時四五個黑衣人飛身而下,無數飛鏢凌空再次襲來,陳卓赤手空拳與之展開搏鬥,奈何對方人多勢眾他漸漸敗下陣來,不覺身下已被逼至細枝末端,腳下不察樹枝斷裂,那黑衣人竟然伸出手想要拉其一把,又見他人聞聲而來只得作罷抽身離去,任憑陳卓墜下樹去。在失去意識的那刻,陳卓牢牢記住了那人虎口上的繞山龍紋。

落葉紛擾,斷枝殘墜,左薇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就這樣倒在眼前,又驚又憂一時攻心暈了過去,陳家人見世子、夫人相繼倒下也一陣手忙腳亂,也不在寺內停留帶著二人向家裡趕去。

到了府上才知侯爺被請進了宮,好在陳老夫人健在不至於讓府中無主,請醫師的請醫師,侍候的侍候,進宮的進宮,才讓混亂的僕役井井有條起來。

文恪殿內,慕睿在書案前閒庭闊步,一旁安正侯陳若然不卑不亢地立在階下。

“陳卿到是有個好兒子,為了一句戲言如此拼命實在是讓朕不得不另眼相看呀。”慕睿冷不丁開口道。

“啟稟陛下,犬子自小在宮中長大,對郡主也只是兄妹之情,並無非分之想。何況那時他年紀尚幼想來並不記得戲言一事。”陳若然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窗外天陰沉並無風動,突然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起,簷鈴無端地搖晃起來,陳若然猛然抬頭看向了對著窗戶覆手而立散發著凌冽之勢的帝王,一種不詳的預感出現在腦海,他只覺得自己手腳冰冷。

“是嗎?好一個兄妹之情。如此這番朕應當嘉獎才是,來人請周太醫與侯爺一同回府。”慕睿似笑非笑地說道。

陳若然急忙拂袖離去,他心下大概明白了幾分,直直往府上趕去。

可另一個疑問在心中升起,區區救人一事帝王當不會對卓兒下手,再不濟也只是警告了事,可為什麼是卓兒,難道……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在安正侯府的人踏入宮中的那一刻太后也得知了此事,知子莫如母,很快她就意識到皇帝這麼做的用意。她沉思片刻,便來到了舒雲閣。

因為昨日發生的溺水事件,她便以頑劣為由將慕雲初禁足在了舒雲閣,衣食方面更是讓人查了又查以防萬一再有人對初兒下手。可轉念一想,這樣也只能護住一時護不住一世,不如就趁此放她出來,該讓她去面對一切了。

慕雲初閒來無事只能在房內練字,一手蠅頭小楷清秀大方,算不上極品但也並不遜色。就在太后踏入室內時,一隻肥貓再度破窗而來打翻了硯臺將慕雲初所寫潑了個烏漆。她也不生氣,抬手摸了摸不知去哪蹭得一身灰的麒麟,眉宇間浮起淡淡憂慮,她知道這大概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皇祖母帶來了陳世子積香寺遇刺和左夫人受驚的訊息,她聞言只是輕輕的“哦”了一聲,腳下卻不自覺地移動到花幾前用手繞起了春蘭的葉子,她自己也說不清是擔憂還是羞愧。

“初兒,你明日替哀家去瞧瞧罷。左氏性子溫良時常進宮來陪哀家說話,素來待你也不錯。”銀清歡說道。

“可是……”慕雲初剛想推辭,她尚未準備好去面對當自己被眾叛親離依舊不離不棄擋在自己身前的那個人,況且自己還懷疑了他的意圖。

“難不成你還想被禁足?”太后微微一笑。

聽到禁足慕雲初連忙搖了搖頭。

“那就這麼說定了。”銀清歡說完,生怕慕雲初反悔就離開了舒雲閣,在踏出閣門的那一刻,慈愛的面孔瞬間變得冷冽起來。

慕雲初在皇祖母離開後,一副愁眉苦臉地模樣哀怨地看著麒麟,可轉念一想前世的這段時間她都在昏迷之中也不知道其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自然不能提前給予警示。這一想可不要緊,思緒竟跳躍起來,一個靈光在腦海中閃過,既然能出宮就順道去辦點事,後邊當會更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