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小小房間的內景已經轉變為開闊奢靡的大殿,江禎與九尾塗山姣早已在榻上落座,霜花替她們做戲,仍在淨化屋內邪氣。
江禎藉由太虛鏡復刻霜花的淨化之力,此刻最閒的便是塗山姣。
塗山姣向四處望了望,殿內極盡奢靡,到處都是金銀包鑲的裝飾,鮫綃錦緞分隔,以金絲縫入珍珠做墜飾。
從前她聽聞江禎把這座宮殿誇得天花亂墜,仰慕許久,沒想到是這種窮奢極欲之風,她失望極了。
“江,這就是你說的最好看的宮殿?”
江禎忙著重現淨化之力,尚未仔細揣摩塗山姣的心思,她興奮地說,“是啊,是不是很好看?”
塗山姣儘量委婉地說,“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庸俗。”
江禎說,“那是因為這座宮殿的掌權者最喜奢靡,凡人工匠迎合掌權者的意圖來做。由我子民做出來的東西,那便是好看的。”
塗山姣毫不留情地將她拆穿,“可我記得,你是特意託夢,用風水迷信之說強迫凡人掌權者按你意願行事吧?”
江禎狡辯道,“唔…我只不過是提點他幾句,他若不是真的喜愛金銀,大可違揹我的旨意。”
“上一任皇帝便是沒有按你意願行事,在匠心境力破迷信之說。他事必躬親,為子民考量,甚至親自披掛上陣。結果戰敗被俘,至今仍是匠心境內的笑柄——”
塗山料冷哼一聲道,“這樣好的皇帝在人間實屬難得,你就忍心這樣折騰他?”
“阿姣你有所不知,若不是因為我,他早就死在親兄弟的冷箭之下,至於境界以內對於他的惡言,也都是他親兄弟散播出來的,與我無關——”
江禎頓了一頓,重申道,“我哪有這麼小肚雞腸,非要些斷送一代明主的一生來換我的榮華富貴。他只是一介凡人而已,我才不會跟他這般錙銖必較……”
藍光虛像在她手中營造而成,即便霜花沒再使用神力,屋外的羨淵也能看到藍色的神力正在生效。
江禎朝霜花的方向招了招手,出聲喚道,“霜,快來喝茶吧,我已經復刻好了。”
霜花盈盈一笑,身姿款款地走來,“各位姐妹,我來晚了,自罰一杯。”
說罷,迫不及待地拿起案上的暖茶。
江禎按住霜花的手,“你幫我這麼大的幫,還說什麼罰不罰的。”
塗山姣一手支起腦袋,拆穿霜花的詭計,“江,你是不知道,她天天與我提這口暖茶。她哪裡是自罰,她是真的愛喝。”
江禎淺淺笑了笑,“喲,我是太忙了,竟不知還有這種事。若是愛喝,我每天給你送一杯便是。”
霜花說,“一杯哪裡夠啊,最好是一壺。上午喝完一壺,下午再來一壺。”
江禎說笑道,“好啊,我看我是不用管十八重境界了,專門給你開一個茶鋪檔子,天天給你送茶水如何?”
霜花也不客氣,“那感情好啊,就這樣說定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真是一點也不客氣。”
嬉戲打鬧一陣,塗山姣打斷道,“你們就扯閒天吧,一會白龍問起,我看你們怎麼應付。”
待到霜花與江禎再一次落座,塗山姣問,“江,你驗出來了嗎?白龍到底是何居心。”
“白龍很奇怪,很多行為出奇矛盾——”江把玩著杯盞,緩緩道。
“他能駕馭百寶,總在人間境釋放靈氣,與我爭奪太虛鏡的歸屬權。我只提點過幾次,後來默許他繼續釋放靈氣,可他又不與我爭搶了,真的只在踏踏實實地替我滋養太虛鏡。”
塗山姣說,“這該是凡人所說的‘從長計議’吧,他發現自己的靈氣撼動不了太虛鏡的根基,只能先騙取你的信任,放長線釣大魚。”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用了第二個計劃——”
江禎說,“我跟他打了個賭,若我輸了,便給他一樣東西,即便是太虛鏡也可以給他。他說他不要太虛鏡,就要我。”
塗山姣說,“男人在獵物面前都會如此說,他達成目的之前勢必要飾演成一個好人。”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用了第三個計劃。假裝生病,病得快要死了——”
她抿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我反反覆覆地告訴他,我死以後,太虛鏡會奉他為主。他為太虛鏡而來,應當在太虛鏡內老老實實地等待我死。可他偏偏要跑去天界找人來救我——”
江禎秀眉輕蹙,思慮一番,實在想不通,“你們說,他為何要救我?”
霜花說,“白龍已經發現了你的秘密,他知道太虛鏡不可獨留世間,你若死了,太虛鏡便會跟著消失。他想保住太虛鏡,所以找人來救你。”
江禎也偷偷聽到羨淵在天界所述,可她謹小慎微,一門心思誘導白龍獨佔太虛鏡,從來沒有與他洩露過這些秘密。
她堅定地說,“這個秘密只有我們三人知曉,他不可能知道那些。”
三人面面相覷,塗山姣和霜花同時擺手道,“我從來沒對旁人說過!”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向著我的——”
江禎拍了拍她們的肩膀,“所以我只能認為,那句話他是故意說給天帝聽的,目的是脅迫天帝找人來救我。我想不通,明晃晃的太虛鏡就擺在他的面前,他該趁我虛弱,想方設法殺掉我,而不是救我。”
霜花清麗的面容表情淡淡,暗自掙扎半天,小心翼翼地問,“有沒有可能,他是真的挺喜歡你?”
“喜歡?不可能…”江禎搖了搖頭。
“我把他軟禁在太虛鏡內五十年,強迫他幫我滋養太虛鏡。換做旁人,早就要來謀殺我了,這也能喜歡?”
塗山姣思來想去,找到一個相對合理的緣由,“他已經失蹤五十年,拿不回太虛鏡,沒法向天帝交差。”
“阿姣,你是來得晚了些,故而沒聽到白龍與天帝的對話——”
江禎反駁道,“天帝認為白龍花費的時間太長,已經准許他空手而歸,是白龍還在堅持。”
塗山姣得出結論,“那便是白龍無法割捨太虛鏡。霜,你知不知道白龍和天帝是什麼關係?”
霜花說,“自打我踏入天界便開始向各方打聽,天界的所有人都說不認識白龍。”
塗山姣說,“那便奇怪了,白龍遇到困難以後,第一個去找的便是天帝。若是不熟,怎可能在危難時冒昧打擾?”
江禎撇去茶盞中的浮沫,冷靜說道,“天帝聽聞白龍與我相愛,反響非常激烈。我懷疑他們不只是朋友的關係,或許是親屬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