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棠看清紙上寫的字後,臉頰唰地泛起紅暈。
昨晚的事情,她當然還記得。
見少女眼波含水,一副羞怯的模樣輕點著腦袋,銀月瞭然,他眼皮微垂露出一副懨懨的神色,好像有些欲言又止。
宋知棠知道銀月肯定不會突然又提起這件事情,見他這副表情心底霎時有些沒底。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是…有什麼問題嗎?”
問完後又有些後悔,這是什麼問題?
自己都…說沒問題肯定是假的吧。
宋知棠有些懊惱地咬了咬下唇,但還是盯著銀月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銀月將她的小表情盡收眼底,見少女眼底夾雜著忐忑和焦急,頂著對方探究的目光,他慢悠悠在紙上寫道:有點複雜。
啊?有點複雜?
宋知棠愣住,難道自己昨晚的舉動…是變相的闖禍了嗎?
銀月見少女快被自己這一副架勢弄得快哭了,不緊不慢地在紙上寫了一句話。
宋知棠湊近了看,紙上赫然寫了五個字:你喜歡我嗎?
她怔怔地對上銀月夾雜著期待的目光,只覺得撞進那雙眸子時大腦就像是被摁下了減速鍵,反應速度變得遲緩起來。
銀月微微抿著唇,清冷漂亮的臉上盛著淡淡的緊張,他定定地盯著宋知棠漸漸變得有些失去焦距的瞳孔,妄圖從中看出一點什麼變化來。
宋知棠沉默了片刻,她腦海裡直直跳動著幾句話。
銀月為什麼要問自己喜不喜歡他?
是因為昨晚的事情自己帶給他麻煩了嗎?
自己…喜歡銀月嘛?
想到這裡時,宋知棠停滯了瞬。
恍惚間一股松香氣息縈繞在鼻尖,那股味道就像是給苦苦冥思的她點明瞭一條道路似的。
她像是有些疑惑又像是自我肯定:“我…喜歡銀月?”
銀月見狀眉眼微彎,那張如海棠一般的清冷麵容瞬間像是帶有了溫度。
他微低下頭,又在紙上寫道: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宋知棠看到這句話瞬間回過神了幾分,一面驚喜又一面訝異。
自己剛才…怎麼…
就好像是魂遊天外一般,宋知棠只感覺自己方才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親近銀月,銀月整個房間裡都充斥著松香的氣息,那股氣息帶著魔力,只要宋知棠聞到,心緒就會莫名地平靜下來。
恍若整個人都沐浴在一片安寧祥和地環境之中。
但銀月並沒有給宋知棠去細細思考的時間,直接將手攤開伸到了宋知棠跟前,意味很明顯,他要帶宋知棠去一個地方。
宋知棠愣了愣,還是將手放了上去。
銀月勾起唇,就這樣帶著宋知棠起身朝外走去。
宋知棠原本還一頭霧水,以為銀月也許是要帶著自己去祠堂看那個死掉的玩家,沒想到銀月竟然將她帶到了先前有溫潭的那個山洞。
山洞裡很是涼爽,比起外面臨近午時烈陽直射的溫度,宋知棠一踏進裡面無異於進了空調房。
洞內還是她剛進去時的光景,透明的藍色晶體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將洞內照亮。
正當宋知棠疑惑銀月為什麼要把她帶到山洞裡時,銀月突然跳進了溫潭。
撲通一聲,宋知棠看著溫潭中央被帶起的水花,眼睫微顫。
正打算說點什麼,就看到潭水中央突然迸發出一陣藍白色的光芒。
她下意識抬手護住眼睛,等光芒散去,她放下手背向潭中望去。
卻看到剛才銀冠束髮,黑裙裹身的銀月竟然光裸著從水中鑽了出來。
長長的黑髮竟然全數變成了銀色,雖然是從水中鑽出來卻並沒有被打溼,反而蓬鬆柔順地披在腦後。
還是那張清冷的面容,額頭正中央卻多了一個銀白色的橫著的彎月印記,不知道是不是宋知棠的錯覺,那雙銀眸像是染上了一層別樣的熹光,透露出一股妖冶的氣息。
潭水清澈,宋知棠很容易就看到了銀月掩藏在水下的那一截身體竟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銀藍色魚尾。
視線掃過壯碩的白皙腹部肌肉上的一圈漂亮的銀藍色魚鱗,宋知棠微張著唇,眼神定定地盯著水裡的銀月:“你…你是男的?”
【我去…這大祭司竟然是人魚?】
【前面的預言家呢!說這男綠茶是水怪的那位,我願稱你為您】
【笨蛋老婆關注點還真是…好啊】
【我看這死魚怎麼圓回來,可惡,我以為老婆醒了要給他大嘴巴子了,結果他竟然讓老婆以為是老婆主動的】
【前面是會審時度勢緊跟潮流的,他以後就不叫綠茶大祭司了,叫綠茶魚】
【好哇哈哈哈哈】
……
銀月見宋知棠一張小臉兒紅了又白,眸子微眯,薄唇微啟,清冷的嗓音在洞內緩緩響起:“才分化的。”
明顯的成年男性的磁性嗓音。
宋知棠有些無措地捏著衣襬,臉上有著茫然,顯然銀月開口說話這件事情也挺令人震驚的:“分…分化?你…你會說話啊?”
她說著將視線轉向銀月光潔一片的脖子。
所以對方說的不會說話也是騙她的嗎?
銀月見少女視線轉向他的脖子,知道少女肯定會想到自己曾經和對方說的受傷的事情,但他的確沒有欺騙少女,人形狀態下的他,確實不能開口說話。
於是他微垂著頭,像是有些低落,說道:“變成人的時候…是不能說話的。”
宋知棠像一尊木頭,只怔怔地問道:“你說的…分化是什麼意思?”
銀月抿了抿唇,說道:“我是河妖,在成熟期後可以自主選擇分化性別…昨天,我…分化了…”
河妖…成熟期…
宋知棠聽得一愣一愣地,但銀月的意思很清晰。
自己的那個舉動,間接性讓對方進入了成熟期,並且重新選擇了性別,變成一個男人?
銀月見少女一臉驚訝,神色間卻沒有對自己的話有懷疑的意思,繼續說道:“對不起…我以為…你昨天的意思,是想和我…”
宋知棠整張臉都燒了起來,她看著銀月在水中委屈巴巴地盯著自己,那股清潤如銀鈴一般地冷冽聲線在腦海裡漸行漸遠。
真的是因為自己昨晚…
她匆匆移開了視線,心臟怦怦跳動。
可是…這樣一來,不是銀月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