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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別難過,你很好

山裡的夜晚,涼意浸骨。

宋知棠乖乖縮排被子裡,餘光瞥過還在桌前寫寫畫畫的銀月,莫名地有些忐忑。

小樓裡並沒有專門洗漱的地方,還是銀月到樓下廚房燒了一桶熱水,二人就著熱水簡單洗漱了一番就作罷。

果然是“與世隔絕”,沒有電器,什麼都充斥著原始的意味,屋子裡只有掛在牆壁上的燭火發散著光。

燭火跳動,在木製的牆壁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二人之間氛圍安寧,從進入小樓以來,銀月所表現出來的所有態度都很自然親切,至少宋知棠並沒有感受到對方對自己有任何的惡意,漸漸的,她也就放下了一些防備的心思。

宋知棠半張臉埋進充斥著松木香氣的被褥中,看著銀月清冷的側臉有些出神,想了想她輕聲問道:“銀月,屋子都是木頭建造的,點蠟燭不擔心會失火嘛?”

畢竟那些蠟燭除了一個用於裝融化的蠟滴的托盤,就沒有防護罩什麼的。

銀月提筆的手一頓,他仰頭看了眼那些固定在牆壁上的托盤和托盤上正在燃燒的蠟燭,又扭頭看向明暗燭火中一雙眼睛發亮的宋知棠。

少女緩緩眨著眼睛,似乎有些好奇。

祭祀記錄已經收尾,銀月合上本子,起身伸手從托盤裡取出一支蠟燭。

他將蠟燭舉高,靠近橫樑。

宋知棠下意識坐起身。

跳動的燭火對著木製的橫樑燃燒著,神奇的是,橫樑並沒有受到半分影響,甚至連燒焦的痕跡都不曾有。

她驚訝出聲:“這些木頭不會被火點燃嘛?”

銀月見她看清,將蠟燭又放回了托盤裡,點了點頭。

將屋內的蠟燭熄滅到只剩下床邊一盞,銀月慢悠悠上了床。

宋知棠探著腦袋原本還在感慨建造這小樓的木頭的奇妙,見銀月湊近在自己身旁躺下,僵硬著身子又縮了回去。

銀月洗漱後換上了一套純黑色的上衣和長褲,上衣衣領處有一根極長的繫帶,被他纏繞在脖子上,襯得他脖頸修長又白皙,明暗交替的燭火中,那張清清冷冷的臉柔和了幾分,連掀開被褥一角的動作都顯得很是輕柔。

被窩裡驟然多了一個人,變得擁擠了些許,兩個人平躺著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

早在白天的時候宋知棠就發現了,銀月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木質香氣,和被窩裡的香氣極為類似。

這味道莫名令人心靜,倒讓她想起一點其他的事情來。

司殷說過會在下一個副本等著她,但是從進副本以來,除了這些NPC,她並沒有看見對方。

進副本透過意識交流的方式喊了很多次也都沒收到過回應,難道司殷不在這個副本里,或者說…遇到什麼麻煩了?

如果自己進入的副本和司殷去的副本不同的話,那司殷……

不、不對,司殷說會在下一個副本等自己應該不會弄錯,肯定是自己沒找到。

這村子有點說不出的怪異,比如那些“神出鬼沒”的女人。

對呀,那些女人住的地方對於玩家而言尚且是未知的。

宋知棠想過來,側過身子正想問問銀月,卻撞進一雙沉靜的銀色眸子。

銀月也側躺著,狹長的眼睛定定盯著宋知棠不知道盯了多久。

宋知棠心頭一顫,那雙銀色眸子裡醞釀著她看不懂的情緒,莫名給她一種壓迫感,她移開視線結結巴巴問道:“銀月,那些…侍女,不和大家一起住嗎?”

問完宋知棠又有些後悔,銀月不能說話,要回答自己還得要拿紙筆寫,都躺下了,自己這不是給他找活幹嘛。

銀月卻一點也不在意,但他也沒動,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宋知棠見狀鬆了口氣,反應過來自己可以改變一下問問題的方式,只要銀月可以透過點頭搖頭回答就可以了。

見銀月並沒有反感的神色,她試探性又問道:“村子裡的女人,都是住在另外的地方嘛?”

銀月又點了點頭。

室內燭光暗淡,但銀月很清晰地看到了少女嬌嫩的唇瓣開開合合的模樣,以及藏在唇瓣縫隙深處的溼紅舌尖。

他神色晦暗,藏在布條下的喉結微動。

宋知棠沒有注意到面前的人的眼神,她垂著眼皮苦苦思索著,頓了頓問道:“那…我們明天可以去她們的住的地方看看嘛?”

話落似是怕銀月生疑,她又補充道:“老師佈置的考察作業,我想多瞭解一下村子。”

銀月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很是大方的答應了。

看著他坦誠又毫不避諱地點頭,宋知棠不由得遲疑起來。

原本她以為村子裡男女分開住是有什麼秘密,但看銀月的反應,這好像並不是一件什麼大事。

她腦海裡閃過晚上祭祀臺下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那些人的面孔裡,也並沒有司殷。

當然,場外的男村民裡更沒有。

不論如何,先把明面上能找的找找看吧。

既然透過副本的條件是存活一個月,那不管村子裡藏著什麼危險和秘密,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先找到司殷才是重點。

得到了銀月的口頭答應,宋知棠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她放下不安的心,將視線轉向躺上床後就維持著側躺的姿勢一動不動的銀月的臉上。

對方背對著光源,半張臉都藏在暗色中,眼神卻亮晶晶的。

可能因為本身眸子的顏色很淺,認真地盯著某個地方時,總會讓人生出一種是寶石鑲嵌的假眼睛的錯覺。

她目光下滑,聚焦在對方纏繞了大半脖子的繫帶上:“銀月,你是一直都不能說話嗎?”

其實宋知棠有一點好奇,這樣一個突然出現在村子裡的大美人,又不能說話,直接就展現神通幫村民們解決了水害,在當大祭司之前呢?他又是什麼身份?一個突然出現的人,始終會有他出現的理由的吧?

宋知棠考慮了很多,經過幾個副本,她也漸漸開始嘗試著去推理一些自己覺得不對勁的東西。

銀月見宋知棠盯著自己的脖子,眸光微閃,只伸手撫過自己的脖子,擋住了宋知棠的視線,在對方望過來時又搖了搖頭。

宋知棠微怔,猜測道:“是因為受了傷所以才不能說話?”

銀月眼皮微垂,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陰影,蒼白的唇緊緊抿起,平白叫人看出一股傷感來。

他點了點頭,再抬眼時眼眶發紅,像是有些委屈。

宋知棠見狀心軟得不像話,哪還有心思懷疑這個懷疑那個,只暗暗怪自己不會說話,提起了人家的傷心事了。

她有些侷促地攏了攏被子,咬了咬下唇小聲道:“對不起呀,你別難過,你已經很厲害啦。”

看見眼前的人眼睛亮了亮,宋知棠像是被鼓舞了,鼓了鼓臉頰繼續說道:“你又能幫村子擊退水怪,又能主持祭祀,還…”

她想到銀月毫不猶豫對著自己掌心劃下一刀的場景,摸索著在被窩裡牽起對方手上的那隻手,感受到銀月整個人一僵,以為自己弄痛他了,宋知棠放輕力道,撫了撫用作包紮的粗糙的布條表面:“還很勇敢。”

看著少女絞盡腦汁地誇著自己,銀月嘴角微勾,只覺得少女小嘴開開合合找著理由的小模樣怎麼看怎麼可愛。

“當然啦,你還很無…唔…”

宋知棠正想說對方為了村子奉獻自己很無私,卻被突然湊過來的銀月抱了個滿懷。

松木的香氣將宋知棠整個人包圍起來,她怔怔地被銀月攬進懷裡,一時之間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

銀月身上有些燙,身子還微微發著抖。

宋知棠沉默了片刻反應過來,對方該不會是…因為自己誇他太感動了吧?

都感動得發抖了,說不定…說不定可能都要哭了。

在村子裡地位崇高的大祭司,應該不會想讓別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宋知棠這樣想著,正準備推開對方的手暗暗放了下去,轉而繞過對方精瘦的腰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被認為感動到哭泣的銀月滿臉的得逞,感受到後背傳來的觸碰感又是一僵,不動聲色將下半身往後挪了挪才將臉埋進少女頸間,緩緩深呼吸了一口。

好香。

少女面板細嫩,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嬌嫩的頸間還能感受到微微的瑟縮。

儘管不適應卻忍著沒推開自己,好乖,乖得他有點不想當“好人”了。

他微眯起銀色的眸子,像一隻成功偷腥的狐狸,晦暗得意味明顯的神色讓擁有上帝視角的直播間觀眾直呼大變態。

【老婆,求你看看彈幕啊,別被壞男人騙了啊】

【草,這小子怎麼這麼會裝啊,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屁的個無私奉獻,老婆你要是瞭解他的真實身份你就不會覺得他善良無私了】

【嗚嗚嗚,我以為老婆變聰明瞭知道套話了,結果直接把自己送壞人懷裡】

【臭男人你想幹嘛,給你抱抱得了,不許有其他壞主意】

【其實我覺得,綠茶大祭司也不是不行】

宋知棠自從發現彈幕保護機制讓玩家幾乎不能獲取到關於副本的有效資訊後,除了互動,幾乎都不再將注意力放到直播間上。

因此,不關彈幕刷的多快,她都沒發現自己已經深信不疑是女孩子的大祭司其實是一隻藏得深的壞狐狸。

她感受到銀月溼熱的呼吸正鋪灑在自己脖頸間,又癢又麻,忍了會兒感覺實在忍不住正準備開口銀月就自己鬆手退回了原處。

銀色的眸子沾著溼氣,像是隱忍著什麼。

果然哭了嗎?

宋知棠憋回了正要說出口的話,將小臉兒埋進被褥,暗暗伸手摸了摸發麻的脖子。

她看向銀月泛紅的眼尾,想了想還是打算裝作沒看到,總不能揭人家傷疤還揭兩次吧?

於是宋知棠軟軟地打了個哈欠:“唔…銀月,不要懷疑自己,你很好的,我們睡覺吧,好睏了。”

銀月眼瞼微垂,點了點頭。

見宋知棠閉上了眼睛,他很輕地勾了勾嘴角。

很好嗎?

也許是確實有些累了,宋知棠閉上眼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銀月盯了片刻,聽到宋知棠變得均勻的呼吸,伸出手輕輕撫過她柔嫩的臉頰。

少女並沒有反應,可見睡得有些熟。

銀月面色沉靜,只一雙幽暗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少女粉潤的唇,指尖往下,用指腹捻了捻柔軟到有些令人感覺不可思議的唇珠。

在昏暗的燭火下,房間裡幽幽響起一聲壓抑的喘息。

銀月眸子裡像是藏著一團熾火,他緩緩將觸控過少女唇的指尖伸到跟前,鼻尖輕嗅,一股淡淡的幽香傳來。

是屬於少女的味道,一股無時無刻不誘人深探的味道。

不能急,看著宋知棠恬靜的睡顏,銀月調整呼吸,不斷地告誡自己。

一蹴而就顯然容易遭到反噬,溫水煮青蛙才是他的目的。

那麼,晚安,我的…小貓…

……

前村陷入寂靜,後山則沒有那麼順利。

宋與之和另外那名叫張角的玩家一起跟著那兩個村民來到了後山最深處的一棟房子裡。

據那兩個壯漢口中唸叨的來看,應該就是他們要去的巫醫的住所了。

房子是平層,只小小的三間屋子,大堂內左側是臥室,右側則是一個用於接待病人的房間。

齊鎮就被放到了這個房間的小床上。

巫醫是一個看起來有些佝僂的老嫗,戴著黑色的兜帽,渾身都被厚厚的黑色長裙包裹著,除了露出來的那雙遍佈皺紋的手,宋與之幾乎看不見她的其他身體特徵,包括臉。

那兩個扛著齊鎮的壯漢從見到巫醫開始身體就不住的發抖,伴隨著額角冒出的冷汗,他們顫顫巍巍說明了來意。

巫醫略過屋子裡多出的幾個男人,藏在兜帽下的眼睛掃了眼床上口吐白沫雙眼泛白的齊鎮,冷哼了一聲:“我救不了他。”

壯漢聞言互相對視了一眼,本來也只是帶著人來走個過場,完成任務就想早點回前山了,正打算說點什麼卻被一道清潤的嗓音截了胡。

“可以問問齊鎮老師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嘛?是生病了嗎?”

宋與之沒忽視巫醫語氣裡的厭惡,就好像是,她知道齊鎮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自己卻不想插手。

齊鎮變成這樣肯定不是意外,如果玩家也會變成這樣呢?暗箭難防,更何況,他們可是要在村子裡呆上一個月。

誰知道這一個月會發生些什麼,就算齊鎮死了,他們至少也要知道原因。

老嫗將被兜帽藏得徹底的腦袋轉向宋與之,再開口已經下了逐客令:“後山從來不允許男人進出,幾位已經壞了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