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必贏的局。

宋知棠這一晚同樣沒有看到有狼人走出房門，對此她的心底已經有了大致猜測。

等到和被魅惑者的交流連線螢幕亮起，她才問道：“你選擇讓7號自刀了嗎？”

那邊的司殷默然，片刻後說道：“我想，這算是一個比較公平的決策。”

7號作為狼人，在副本的強制規則下參與了對玩家的直接屠殺，比起沒有任何身份的平民11號，今晚選擇他無疑更合理。

算是一種變相的…贖罪？

在司殷的認知裡，他倒沒有太大的感觸。

只是潛意識裡覺得，他需要考慮到少女的情緒。

好在宋知棠並沒有對此決定作出任何的反應，只是有些呆呆地在心底問他之前說被投票出局的玩家不會死亡是什麼意思。

司殷抿了抿唇，目光撞上少女懷著疑問和好奇的眼神。

在副本剛開啟的時候，藉著控制狼王的機會他摸到了一點副本的定向資訊，比如，作為跨階考級副本，表面上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考推理和邏輯能力的淘汰本，實際上卻是一個為在所謂主神團隊控制下的各個副本擴充NPC的途徑。

玩家掌握的資訊，可能是淘汰即死亡。

但實際上，沒有受到物理傷害，僅僅只是被投票出局的玩家會被專門的部門接收，然後經過一系列的改造，送到各個副本，變成NPC。

雖然那些人並沒有失去生命，但肯定不會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畢竟主神團隊有一萬種方法，把一個原本獨立的人變成可供他們操縱的玩偶。

想到這裡，他眸光微暗。

簡要解釋了一番後，看著宋知棠似懂非懂又夾雜著驚訝的眼神，他微眯著眼睛淡淡啟唇扯開話題：“小魅魔，你已經盯著我頭頂的耳朵看了很多次了，怎麼，對它有想法嗎？”

螢幕中的少年頂著一張只能算是清俊的青澀臉龐，眼神卻格外的有穿透力。

黑漆漆的眸子讓宋知棠腦海裡總是會閃過司殷原本那張俊美到有些令人失語的臉龐。

冷不丁聽到“少年”來了這麼一句，還沉浸在剛才對方帶來的資訊的震撼中的宋知棠疑惑地嗯了一聲。

反應過來後不自主將視線又定格在對方腦袋上的那對毛茸茸耳朵上，她臉頰很快染上一朵紅雲。

本來她沒看的…

前一晚的心思被點破她後知後覺想到，好像司殷一直都能聽見自己在想什麼吧？

想到這裡她幾乎整張小臉兒都紅成了蝦米，連忙在腦海裡回想自己之前有沒有在心裡想一些丟人的事情。

【森麼意思，狼王哥，調戲我老婆是吧】

【老婆你怎麼臉這麼紅】

【好好好，知道你對我老婆有意思了】

【老婆不會真的喜歡毛茸茸的獸耳吧，xp這麼大膽的嗎】

【嗚嗚我也有耳朵，老婆可以對我有想法嗎】

完全沒注意到彈幕從原本對二人光對視著不說話的討論直接轉移到了司殷話裡的重點上。

宋知棠只覺得臉燥得慌。

司殷將她羞澀的反應盡收眼底，勾起嘴角緩緩說道：“最後一晚了，小魅魔，作為三方玩家勝利的禮物，要來我房間嗎？”

他說著刻意壓低聲線，丟擲了一個誘餌：“給你摸。”

宋知棠嘴唇微張，聽到司殷莫名帶著幾分引誘的話，怔怔地看著對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彈幕聞言卻炸開了花。

【莫？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媽的，這話和渣男塞房卡有什麼區別？】

【給我老婆摸？摸哪裡你說清楚？仗著我老婆單純可愛想欺負她是吧】

【笑死，這狼王莫不是自信過頭了，比他長得帥的多了去了，他憑啥以為老婆會聽他的話啊】

【我老婆美若天仙，不是你這種一般般的只會耍點小聰明的普通男人可以拿捏的哈】

直播間的觀眾一口一個普通男人，似乎篤定了宋知棠不會答應他。

卻在下一秒被集體啪啪打臉。

只聽到回過神來的少女開口小聲問道：“可以直接出門嗎？”

什麼意思？老婆什麼意思？

彈幕停滯了一秒，然後飛快刷上了問號。

司殷點頭表示當然可以。

得到肯定答覆，宋知棠思索了順，直接下床按照第一晚那樣去到了司殷所在的1號房。

直播間的鬼哭狼嚎停止在了宋知棠進門的那一瞬間。

看著已經恢復原貌坐在床沿的男人，宋知棠赧然地走到了離對方三四步遠的地方。

自然不是為了摸耳朵才來找司殷，但顯然也不是因為彈幕猜測的其他原因。

事實上在司殷剛說完那句話後，對方就在腦海裡和自己解釋了打算和自己說一些事情。

看著少女似乎有些扭捏，司殷扭頭看向單人沙發：“坐沙發吧。”

等到二人調整好位置面對面坐好，宋知棠才眨巴眨巴大眼睛望向神色平靜的司殷。

男人似乎在思考，等到開口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分鐘。

“你知道，這個異世界是怎麼形成的嗎？”

宋知棠聞言咬了咬下唇，她反應過來司殷說要和自己說的事情應該就是之前答應過自己的透過考級副本就和自己解釋他的身份。

她搖搖頭，見對方似乎對這個話題有些慍惱的模樣猜測：“是…0001創造的？”

司殷沒想到她會想到0001，愣了瞬後語氣微緩：“不是，但你這樣想，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如今的異世界，確實是這個稱呼自己為主神團隊的一群人創造的。”

司殷抿了抿唇：“但是，曾經的異世界，與他們無關。”

“曾經的異世界？”

宋知棠認真地聽著，大眼睛像是鑲嵌著美玉一般泛著瑩潤光澤。

“是的，原本的異世界，是原本就存在於人類世界中的一個異度空間，是一切生靈死後魂靈的歸處，如果硬要說，可能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地獄。”

地獄？

這個稱呼宋知棠並不陌生，只是她以為…這個傳說中的地方只限於“傳說”或者小說電影裡面。

司殷聲線淡淡地說著：“不過我們一般稱呼它為玄冥，因為這個空間是上神初代玄冥氏以身為器輔佐神力創造的，因此蘊含著極大的神的力量。”

“玄冥…”

“嗯，”司殷眸光熠熠，“他是黑暗之神，生於黑暗，是自然之力的化身。”

這樣嗎？

宋知棠似懂非懂地點頭，這倒不是她聽說過的神話故事了，不過頭一遭聽到神仙的存在內心還是不由自主地肅穆恭敬起來。

但她突然就想起手腕上的鐲子似乎叫做遺失的神戒，難道是這個叫玄冥氏的神的東西嗎？

司殷注意到她的視線，表示肯定：“你手腕上的鐲子，確實是玄冥氏的東西。”

而且，還非常特殊。

後面這句話司殷並沒有開口說出來，而是話鋒一轉說道：“只是，後面一切都變了。”

現在的這個異世界確實不像司殷口中說的地獄，雖然性質和地獄差不多吧。

宋知棠想了想問道：“那為什麼後來異世界會變成這樣啊？”

既然是地獄，那就應該和活人沒有關係啊，所以這個主神團隊到底是什麼呢？

“他們是外來者，”司殷皺眉，似乎在思考怎麼形容，想了想他找了個精確的描述詞，“是非地球生物。”

“非地球生物？”宋知棠眨眨眼，“你的意思是，是…外星人？”

不清楚具體稱呼，但司殷點頭：“應該是如此，很長一段時間以前，他們突然來到玄冥，不知道用了什麼力量，偷走了初代玄冥氏遺留的神力，並藉此控制了玄冥。”

“所以是因為他們，這個玄冥才變成這樣的嗎？那他們為什麼要把人類抓進來進入副本參與考核啊？”

宋知棠大概瞭解了原因，按照司殷的說法，就是一群外星人鳩佔鵲巢，然後對人類實施迫害。

原來，外星人真的存在嗎？

所以以前什麼某某國家疑似探測到UFO蹤跡、有人拍到高空中懸浮詭異外來物體都是真的新聞嘛？

宋知棠以前還以為，這些新聞只是博人眼球的杜撰。

不過自從進入了這個異世界，經歷過的事情也是隻用詭異形容不了的，這讓司殷說出來的這些幾乎都不用懷疑真假性。

宋知棠思緒紛雜，內心震驚不已，但臉上卻維持著一副好好學生的認真模樣，聽著眼前的男人繼續給她科普。

“嗯，”司殷頷首，微微皺眉，像是有些不太想提起這個話題，“因為他們太不滿足，想要一直控制玄冥就需要源源不斷的力量。”

源源不斷的力量？

宋知棠有些不解：“可是，和人類有什麼關係呢？”

人類又沒有神的力量。

少女迷惑地小表情實在可愛，司殷突然覺得這個話題瞬時少了幾分壓抑：“因為他們需要壓制我。”

嗯？

司殷淺笑，正式做了自我介紹：“我是整個玄冥的主人。”

玄…玄冥的主人？

司殷…陰司？

儘管對司殷的身份有諸多猜測，一開始宋知棠以為對方是某個副本里的大BOSS，但如今結合司殷話裡的意思，宋知棠眼底閃過驚恐：“你…你不會是閻王吧？”

少女的語氣裡有著忽視不了的害怕和震驚。

司殷怔了瞬，沒想到這麼明顯了少女都會猜錯，他無奈挑眉：“不是。”

啊？不是嗎？

如果是地獄的主人，除了閻王她好像也想不到其他的。

仔細思索了番，沒等司殷開口她又問道：“難道應該叫冥帝？”

玄冥的帝王，那不就是玄冥的主人嘛。

“不是，”司殷哭笑不得，“你說的閻王，是玄冥各個區域的最高決策者。”

隨著人類世界的迅速發展，玄冥也發展出了和人類世界類似的管理系統，就像是一個小的國度，有地方官員也有很多部門管理。

而“百姓”就是各門各類的魂靈。

宋知棠口中說的閻王就是十殿閻羅，分別管理著十個不同的區域。

在少女茫然的眼神中，司殷揭開謎底：“我是二代玄冥氏，新的黑暗之神。”

“你…你是神呀。”

宋知棠小聲再小聲，神色更加恭敬。

司殷卻不認為自己的身份有什麼特殊，他沉聲道：“這群外來者發現初代玄冥氏的神力不可以被帶離玄冥，就將主意打到了玄冥本身，我作為玄冥的主人，也是守護神，原本應該讓他們永遠消失，可是…”

司殷頓住，宋知棠看向他，有些手足無措地捏了捏裙襬。

她總覺得接下來的司殷要說的話也許會有些沉重。

司殷抬手捏了捏鼻樑，有些少見的煩躁和沉悶：“他們用了一些手段，阻止了我。”

這個手段要說的話宋知棠應該有一些印象。

“你還記得上一個副本嗎？”司殷抬眸，眼底閃過暗金色的光芒，“精神病院的副本。”

才從那個副本出來沒一會兒，宋知棠當然不會忘記。

她乖巧點頭，說記得。

“那你應該也記得，影靈和你說的書上記錄的壓制死氣的方法，”見宋知棠又點了點頭，司殷才繼續道，“死氣就是我的弱點。”

“原本玄冥的魂靈都是經過超度後的純淨魂靈，這是自然之力形成的純淨之神比較青睞的生物，但那些枉死之人產出的死氣，就是自然之力最討厭的氣息，死氣對我不僅有壓制作用，更有汙染的風險。”

所以…人死後，需要超度亡靈也是有科學依據的？

宋知棠像一隻只會點頭的乖巧貓貓。

她當初聽到伏夜的解釋，還思考了番既然討厭死氣那殺更多人不會產生更多的死氣嘛。

事實上，她一開始覺得違和的地方也正是關鍵。

“在那個副本里，兩部分影靈，一部分影靈作為玩家需要找到的秘密的突破口，不斷地用著錯誤的方法制造更多死氣，也因此始終被控制在四號樓，另一部分影靈則在地下室被增多的死氣不斷汙染異化，作為玩家找出療養院的秘密後開啟終極模式的鑰匙，在這樣一個副本里，普通的人類玩家根本不可能存活。”

事實上，所有進入這個副本的玩家，就算僥倖存活，直到最後一天也找不出療養院的秘密。

因為他們連進入四號樓探索的資格都沒有，副本規則將每種身份的玩家釘死在了固定的區域。

這也是為什麼療養院副本被稱為殺手本。

“怪不得…”宋知棠黏糊糊的口音甜甜的，帶著好奇和猜測，“所以那個副本你一開始不能出來也是因為那些死氣嘛？”

“不是，是因為主系統0001。”

聽著司殷恢復淡然的語氣，宋知棠鼓了鼓臉頰：“0001就是那個壓制你的人嗎？所以…你為什麼要蒐集那些影靈呀？”

此話話音剛落，宋知棠莫名覺得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冷了些許。

司殷定定和宋知棠對視著，幽深的瞳孔突然變成了玄金色：“因為，他打碎了我的神魂，把我藏進了副本，那些影靈，就是我的神魂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