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司殷預料的那樣，二人只在四號樓待了沒一會兒就聽到了稀悉簌簌的聲響從走廊不遠處傳來。
來了嗎？
宋知棠倏爾變得有些緊張，沒想到司殷比她反應速度更快。
在聲響逼近時就先一步擋在了自己前面。
宋知棠呆愣地看著眼前突然變小了一號的熟悉背影，正打算張嘴說點什麼，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冷笑。
“喲，還有意外收穫？”
這聲音屬實有些熟悉。
宋知棠側開身子探出個腦袋朝門口的方向望去，卻直直對上一雙青綠色的瞳仁。
一隻體格龐大的白色獅子正佇立在門口，在他的身後，還有一隻毛髮茂盛的老虎。
“小護工，又見面了？”佘衍一雙發亮的眸子死死鎖定少年背後冒出來的小腦袋，“你今天，似乎比之前更香了。”
“廢話什麼？說好了一人一半，我勸你不要食言。”
身後的老虎前爪伏地撓動，似乎有些等不及。
宋知棠很容易就分辨出了他的身份，是一號房那個叫蔣竟立的病人。
平時這種大型食肉動物只會在電視上的紀錄片裡看到，現在卻齊刷刷出現在離自己只有幾步遠的地方，心底不免發毛。
“厄運…是他…是他來了！”尖銳的女聲自走廊外傳來，“快逃！快逃啊！”
嶽韻初？
兩人一獅一虎這樣對峙著，倒顯得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顯得突兀了。
宋知棠抿了抿唇，錯開佘衍虎視眈眈的眼神朝著走廊望去。
和來的時候有些不同，現在的走廊光線變得極其昏暗，但是被兩個體型遠超正常動物大小的猛獸擋著，她並不能看見走廊裡到底有什麼。
“二號樓的病人全都來了嗎？”
宋知棠扯了扯變回伏夜面貌的司殷的衣角，小聲問了句。
“瘋女人。”
蔣竟立啐了口，扭頭似乎又說了句什麼，走廊這才安靜下來。
佘衍卻對面前突然出現的少年莫名有些不爽：“你又是誰？”
他看著少女顯然一副熟稔又親近的模樣，眼底閃過暗暗的敵意。
傳聞四號樓裡有一個整個療養院都尤為忌憚的怪物，而且那個怪物早在療養院建成之時就已經存在了，只要是進入四號樓的人，無論醫生護士，都屍骨無存。
幸運的是，他們來四號樓時並沒有看到那個怪物。
面前的少年面容精緻，看起來像是從哪個有錢人家出來的小少爺。
佘衍並沒有將其與那個怪物聯絡到一起，下意識把他當成了少女又從不知道哪個地方勾來的護花使者。
司殷側目看了眼宋知棠毛茸茸的小腦袋，又掃了眼自己被捏住的襯衫一角，低聲回道：“只有三個，其他的都在病房裡。”
宋知棠聽見這話點點頭，微微放下心來。
不清楚為什麼副本的終極模式會利用影靈將病人又變成了怪物然後對玩家進行追殺，但怪物數量越少顯然對他們越有利。
見二人對自己的話熟視無睹甚至還當這種自己面說起小話，佘衍磨了磨牙。
“你還要等多久？”蔣竟立有些不耐煩地開口，“你要是下不了手，那就讓我來。”
大半夜的，看著動物身的怪物口吐人言，頗有幾分瘮人。
司殷表情淡淡地看了眼面前兩個怪物，在他們身上，正籠罩著淡淡的一層異化影靈散發出的血紅色霧氣。
眼底閃過一絲嫌惡，彷彿看到了什麼髒東西。
“把手給我。”
他扭頭垂眉朝著看起來有些緊張的少女開口道。
什麼？
宋知棠呆呆地仰頭看向他，表情尤為好懂。
司殷勾了勾嘴角，伸手輕輕劃過少女纖細嫩滑的手腕，將血紅的鐲子取了下來。
宋知棠顫了瞬，指尖劃過肌膚的觸感像是羽毛輕輕劃拉了下，她臉頰泛起粉色，將手縮到了背後。
司殷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微微挑眉。
身後閃過一陣勁風，耐心告罄的老虎竟然一躍而起朝著二人的面門撲來。
司殷淡定地回頭，似乎並不把對方的進攻放在眼底。
宋知棠看著老虎龐大的身軀在二人面前打下一片陰影，心不自主地提起來。
很快她便發現，自己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
只見老虎龐大的身軀在離司殷幾寸的地方頓住，就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桎梏在了空中。
吼——
一陣地動山搖的獅吼後，白色的獅子快得像一道殘影朝著佇立在原地的司殷撲過來。
但和老虎一樣，都被迫停在了離少年幾寸遠的地方。
從面前近在咫尺的怪物眼底看到了錯愕，司殷薄唇微啟：“不自量力。”
語氣一如既往的淡，卻莫名的讓人聽出幾分不屑。
他指尖微動，宋知棠就看到一股又一股極細的紅色霧絲從面前的怪物身上湧出來，然後鑽進了司殷攤在手心的鐲子裡。
隨著霧絲鑽出來越多，面前定格在原地的獅子和老虎漸漸身形變得透明，隱隱約約有人形露出來。
等司殷收手，只聽到砰的兩聲悶響。
面前恢復人形的兩個病人就這樣不省人事地砸在地上。
但還沒結束，司殷朝著走廊的方向望去，表情罕見的有些疑惑。
只見一條長著兩隻角的大蛇正縮在門邊一動不動。
大蛇盤成一個圓盤狀，扁平的腦袋耷拉在中央，看起來莫名有些可憐。
見司殷將目光轉向自己，大蛇瑟縮了瞬，連忙叫道：“別殺我，別殺我。”
宋知棠也看到了被定在原地縮成一團的大蛇，對方鱗片是青黑色，隱約還泛著金色的光澤。
司殷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對方，並沒有出手的意思。
看不到司殷的表情，宋知棠只覺得對方此時似乎有些困惑。
“怎麼了嗎？”她看了看大蛇又看了看司殷，“她好像是405的那個女病人。”
“我知道。”司殷回應了句。
大蛇見眼前的少年似乎並沒有馬上把自己怎麼樣的意思，連忙顫聲道：“我可以…可以提供幫助的。”
對這位女病人僅存的印象就是對方時不時會說一些奇怪的話，宋知棠站在司殷身旁，此時也並沒有一開始的害怕了，只是有些好奇地將眼神轉向司殷。
司殷察覺到少女的視線，並沒有接大蛇的話，反而一改方才不動如山的態度，如法炮製地將大蛇身上的異化影靈也收進了鐲子裡。
看著大蛇也變成了人形，他低聲道：“走吧，去二號樓。”
宋知棠乖巧地喔了聲，跟在了“少年”身後。
二人並沒有去地下室與杜斐他們會和，反而回到了二號樓的四層，將那些被關在病房的異化怪物們身上的影靈都收進了鐲子裡。
看著最後一個病人變成人形倒在地上，宋知棠鼓了鼓臉頰。
現在，應該算是安全了吧？
但是……
想到剛才在四號樓時司殷面對變成大蛇的嶽韻初沉默的態度，宋知棠皺起小眉頭，有點想問什麼卻又憋住。
她總是忽視掉了司殷對她小腦瓜裡動向一清二楚這件事情。
“你在好奇剛才我為什麼猶豫？”
司殷輕輕托起宋知棠的手，溫柔地將鐲子又幫她戴了回去。
看到鐲子穩穩地戴在了少女手腕上，血紅色與白嫩的肌膚形成強烈的對比，襯得少女像玉一般精緻。
他並沒有收回手，只是就著這個姿勢低頭看向少女上揚的漂亮臉蛋。
白熾燈下，少女美得不像凡物。
精緻的眸子像是藏了一汪湖水，潤到人心裡。
宋知棠被他的問題分去注意力，一時也忘了手腕處傳來的酥酥麻麻的感覺。
“嗯……”
她點了點腦袋。
二人此時就站在房門大開的405門口。
就一兩天沒見，405裡光潔的牆壁幾乎要被詭異的畫給佔滿。
司殷瞥了眼那些凌亂的線條和只能看出輪廓的暗黑風的畫，開口道：“她應該具有預知的能力。”
嗯？預知？
“透過意識的瞬閃預知，不過能力很拙劣。”
司殷說著鬆手取下了距離門邊較近的一幅畫遞到宋知棠面前。
畫上只有一點凌亂的線條，但是她還是從線條間依稀看出了畫面應該是之前地下室排列著的“箱子”。
“所以她可以把預知到的畫面都畫下來嗎？”
宋知棠覺得有些驚奇，目光掃過手中的那幅畫。
只是這些畫，看起來都很陰森。
“因為她的內心充滿了死亡，所以能力也會受到影響，也許也很痛苦。”
這種能力，倒讓我想到了一個故人。
後面這句話司殷並沒有說出口，腦海裡閃過那條蛇的模樣，他眼神沉了瞬。
原來如此。
宋知棠點點頭：“那你為什麼會猶豫呀？”
司殷好像那個時候遲疑了挺久的。
“你的玩傢伙伴要來找你了，”司殷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又取下了一幅畫塞到宋知棠手上，“這個副本結束後，你記得，領取通關獎勵後直接進入考級副本，到時候你的副系統應該也已經透過了檢測，考級副本結束後，才是真正的開始。”
什麼意思，什麼開始？
宋知棠眼底閃過迷茫。
司殷見她迷迷糊糊，沒忍住抬手抹了抹對方腦袋：“下個副本，我會陪你一起。”
考級副本結束，也會告訴你一切。
說完，宋知棠就看到面前的少年化作一縷黑金色的霧，鑽進了手腕上的鐲子裡。
鐲子迸發出一陣金光，漸漸的，黑金色吞沒了原本血紅色的光澤。
鐲子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只是顏色似乎淡了幾分。
她抬手摸了摸還停留著少年掌心觸感的發頂，又將目光轉向自己手中的那一副畫上。
“棠棠，你沒事吧？”
杜斐的聲音驟然從不遠處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