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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逃離病房

不知道是不是宋知棠的錯覺,在問完那個問題後不久,整個大廳的溫度似是突然降低了好幾個度。

佘衍轉過身,那雙死氣沉沉的眸子像是藏著一把鋒利的箭,看得宋知棠打了個激靈。

這真是一個好問題,他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說完也不管幾人僵硬的姿態,自顧自踏著優雅的步伐走到離窗邊最近的單人沙發施施然入座,然後恍若無人地開啟自己手裡的書,一語不發的看了起來。

宋知棠注意到他手裡的書似乎是一本詩集,想起來檔案裡有記錄,說402之前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小眾詩人。

只不過……

男人沒有多餘的令人不放心的舉動,彷彿就真的是想找個寬敞的地方看書,這有點暴殄天物了。

沒有人回答宋知棠剛才的問題,或者說沒有人打算回答她的問題,她只能閉上嘴巴乖巧地將402病人的外出活動日常記錄在了本子上。

半個小時很快就一晃而過,幾乎是剛到時間餘然便迫不及待地將佘衍又“趕”回了自己的病房。

做完這些,餘然同宋知棠告別:“下一次服藥時間是六點半,在晚餐後,這期間你只用呆在四層就好了。”

宋知棠點點頭,餘然剛要走就又轉頭囑咐道:“關注你負責的區域就好,其他的…最好就別問了。”

宋知棠反應過來她是在說自己先前問的那個問題。

4號樓,難道有什麼不一樣?

等到不大不小的單間裡又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宋知棠有些無聊地坐在了桌前,檔案她已經都記熟了,腦子裡想著神秘的4號樓,一時間也沒做其他事情的打算。

沒了自己的繫結系統,0001比起8688似乎更高冷也更公式化,更不可能跟自己聊天,她只能邊想又一邊看著彈幕上一茬又一茬的騷話和被副本隱私規則變化成星號的句子發呆。

陽光西斜,乾坐了十來分鐘,她就有些不適應了。

環顧四周,看到一米二的單人床橫著靠在窗下的角落,宋知棠起身走到床邊,小心翼翼跪了上去。

窗欄的底距離床面高出了一大截,她只能磨蹭著挪到窗下,手肘靠在凹進來的一截牆面朝外面看去。

從這個視角正正好可以看到後面相對的四號樓,四號樓的外牆看起來上了年歲,比起宋知棠進來時看到的其他樓舊了不少,灰白色的牆面甚至還粘滿了綠意盎然的爬山虎。她仔細打量著,4號樓比“四合院”的幾棟樓都高了一層,並且每層都有一排窗戶,但這些窗戶似乎做了某些處理,從外面看去只有一片濃稠的黑。

應該是單向玻璃。

她探著腦袋,正想著要不要開啟窗戶看得更全面一點,卻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夾雜著寒意的視線由高到低鎖定在了自己身上,幾乎是一瞬間她就感受到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不由自主地冒了起來。

那股視線,潮溼、尖銳,更飽含著無盡的惡意,一種純粹的,把她當作獵物的惡意。它明顯來自於四號樓的某一處,最高層的某一處。

像被吐著信子的猛獸舔舐了一般,視線投射過的地方竟然隱約泛起密密麻麻針扎一般的疼痛。

宋知棠連忙從視窗退了回來,將自己隱匿到牆壁後,一雙瞪得圓圓的眸子像小鹿一般染上霧氣。

好在離開視窗過後那股驚悚的感覺就立馬消散了,她摸了摸還有些輕微痛感的脖子,人卻有些出神:0001說過,這個副本是一個靈異本,4號樓,難道裝著什麼詭異的東西嗎?

這樣想著,手腕上自從進了副本就沒有任何反應的鐲子突然發起熱來。

她下意識看了眼彈幕,又不著聲色地瞥了眼鐲子。

突然意識到,如果司殷就是原來的8688,那不就意味著他可以和自己意念交流嘛?

似是為了肯定她的想法,鐲子閃了閃。

那這樣就好辦了,她想起來司殷說過,他會干擾副本隨機時的結果,那就意味著她進入的副本大機率有他需要的那種黑霧,所以4號樓裡不會就是那黑霧存在的地方吧?

聽到宋知棠的猜測,鐲子又閃了閃。

為了更方便交流,宋知棠和鐲子定了個暗號,她也沒問為什麼司殷到了這個副本就只能透過這樣一閃一閃或者偶爾發熱的方式同自己交流,只和他說如果肯定答案就閃一下,否定就閃兩下。

約法三章後,她又挪到桌前,做出假裝認真看檔案的樣子,實際上卻在心理和司殷對起話來。

第一個問題就問到了關鍵:所以,4號樓裡確實存在黑霧?

鐲子閃了一下,表示肯定。

這個黑霧不會就是這個副本的大boss吧?這個問題有些直白,鐲子沉默著,好一會兒才閃了兩下。

黑霧不是大boss?宋知棠眨了眨眼睛,那不就意味著四號樓還有比黑霧更可怕的東西嗎?黑霧已經夠可怕了,再加上什麼其他的怪東西…

想到這裡,鐲子的溫度陡然升高,燙得宋知棠縮了瞬,她輕哼了一聲,原本就帶著緋色的眼角竟然就這樣掉下幾滴眼淚。

怎麼回事?

宋知棠抬頭看了眼彈幕,霧濛濛的眼睛像是帶著鉤子,還有些天真的懵懂,近距離放大到直播間看得所有觀眾心口一滯。

看著觀眾嗷嗷鬼叫又詢問著為什麼哭了,宋知棠捂住手腕,只支支吾吾說檔案裡寫的這些病人的犯罪記錄太過可怕,自己剛才有點被嚇到了。

好在彈幕都信了,齊刷刷刷起老婆好嬌。

宋知棠見矇混過關,暗自舒了一口氣,她當然不好意思告訴直播間的眾人自己因為手腕上鐲子的溫度沒忍住掉了眼淚。

不過這也確實令人疑惑,那鐲子溫度實際上並沒有多燙,但自己就像是控制不住一樣,反應極大,像是變得…更敏感了。

她沒忍住伸手避開鐲子摩挲了下手腕,只見自己擦過的那部分竟然有一條小小的紅痕,明顯是擦之前就有的。

是鐲子的問題嗎?

她微微抿起唇,但此刻鐲子卻像是斷聯了一般沒了動靜。

甚至她又問了幾個問題,鐲子除了那原本流轉著的黑金底色,就再沒有一點反應。

鼓了鼓臉頰,她輕皺起眉頭,表情疑惑,怎麼聊著聊著突然就掉線了?

隻言片語的對話也不算是沒有收穫,宋知棠又朝著視窗望去,夕陽透過窗面斜斜灑進來,在床上和地上都投射了一片若隱若現的陰影。

桌面的這個位置,和視窗是一個斜角,這意味著從外面看不見這個角落。

她怔怔地盯著那片陰影,心底想著:如果黑霧存在於四號樓,那豈不是意味著自己需要進入四號樓?

如果按照副本的要求,自己現在作為2-B區域的負責護工,怕是活到副本要求的最後一天也出不去吧?

想到這裡,她摸了摸面前那一疊檔案,又將視線轉向一旁的黑色日記本。

厚厚的一疊,宋知棠有翻看過,除了日常服藥和三餐外,每一天的記錄都少了晚上八點以後的活動。

副本一直強調著八點這個特殊的時間點,到底有什麼用意?八點以後,到底會發生什麼呢?通關規則要求找出療養院的秘密,這個秘密不會就藏在四號樓吧?

正認真地將目前的已知資訊串聯起來,突然,宋知棠聽到外面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響,像是什麼東西發生了碰撞。

她扭頭朝門口望去,因為餘然一行人離開得突然,她並沒有把門關上。

這個時間點,傳來聲音的只會是有著病人房間的走廊。

聽到響動不免有些害怕,畢竟這一層實實在在的關著一群幾乎都犯過罪的重症精神病患者,但鑑於之前確認過,所有病房房門都是好好鎖著的,她拿過門禁卡在手裡捏緊,還是鼓起勇氣朝著外面走去。

剛踏出門,就聽到走廊那邊又傳來一聲輕響,宋知棠下意識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睫毛微閃,腳步不停地朝著走廊的方向輕輕挪動。

“砰砰砰——”

又一陣急促的敲擊,這下聽得更真切了,這聲音…聽著像是有病人在敲打著鋼化玻璃門。

她轉頭看了眼走廊正對著的實木雙開大門,那裡連線著樓梯平臺,此刻也是昏暗一片,但依稀可見並沒有人,深呼吸一口,宋知棠摁下跳動過快的心臟,回身朝著傳出聲音的那一截走了過去。

“砰砰砰——”

原本不清楚到底是哪個房間的病人在鬧出動靜,那敲門聲倒是堅持不懈地響,饒是宋知棠再笨也很快找到了聲源地。

竟然是被分到了406的杜斐,她站在門口,宋知棠埋頭找過去的時候她的手還保持著敲門的姿勢舉在半空中。

“杜斐?”宋知棠小巧的唇微張,一副沒預料到的模樣。

杜斐見宋知棠找了過來,鬆了一口氣。越過纖細的少女朝著對面病房望去,那個女畫家似乎在畫完畫後便從窗邊挪到了其他地方,從這個視角望過去並不能看到她的身影。

同為玩家,宋知棠當然不會就真的覺得她也是病人了,杜斐看起來似乎也和她有話要講,她朝兩邊望了望,一副謹慎的小模樣,看完確保沒什麼人後便舉起門禁卡刷開了關著杜斐的這扇門。

她進入了房間,軟聲問道:“怎麼了?”

杜斐見她不設防,一副顯然把自己當成好人的模樣就這麼大刺啦拉地開了門又走進來,心底不知怎的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在這個吃人的異世界,“信任”是最廉價的東西,因為所有的背叛和惡意都隱藏在信任之下。

但她並不覺得少女展示出來的信任摻雜了任何的雜質,因為那雙清澈的眼睛,似乎還沒有學會如何騙人。

宋知棠見杜斐一直不說話,只盯著自己出神,沒忍住伸出手在對方眼前揮了揮:“你怎麼啦?”

杜斐回過神,少女身上的味道實在好聞極了,小手一揮都帶著那股香味兒,讓她目光都忍不住跟著她的動作移動:“沒,你就這麼相信我?直接開門就進來了?”

宋知棠聽她這麼問,耳尖微紅:“下午…吃藥的時候,你安撫了我,我覺得你不像是壞人。”

其實宋知棠想說她好心地哄了哄她,驅散了她心底不少的恐懼,但總覺得這個字有些奇怪,還是換上了一個比較正常的描述。

“安撫?”杜斐挑起眉,語氣裡有疑惑。

嗯?不記得了嗎?

杜斐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七幾,比宋知棠高了大半個腦袋,宋知棠看向她時不得不微微仰著頭,看到對方此刻一副全然不記得這件事的樣子,宋知棠動了動嘴唇,竟然找不到詞來描述那個場景。

沒辦法,她只能笨拙地復刻了一遍。

精緻的眸子飛快眨了一邊,做完動作又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樣,臉頰浮上一片紅雲。

杜斐看著少女小扇子似的睫毛飛快煽動,僵硬地愣在了原地,適一對上少女又瞪得大大的眸子,對方清澈的眼裡彷彿在說“就是這樣子的”。

她飄忽地移開了視線,這才想起來自己吃藥的時候似乎向少女暗示了一下。

沒錯,暗示。

因為自己的副本任務,她透過眼神暗示少女可以找個機會和她聊聊,沒想到竟然被少女當成了“安撫”?

少女眼裡還有一定的感激,到讓她有些羞愧,但她也不忍心告訴少女自己那個動作的真實用意,只是摸了摸脖子道:“小事。”

二人沉默的對立而站,等那股害羞的情緒下去,宋知棠認真問道:“你想要說什麼呀?”

杜斐明顯是故意把自己引過來,也許是發現了什麼線索,或者有什麼事情要同她商量,反正肯定是正事。

的確是正事,杜斐聽到她問點點頭:“是這樣的,我的副本規則裡有一條寫的,每天晚上八點後需要逃離病房,但是我看這個門似乎不可以用道具什麼的弄開,所以想問問你,可不可以到時候幫我留個門。”

認真聽著杜斐的話,宋知棠有些意外:“你的任務…是逃離病房?”

可是…自己的任務,是八點前確保所有的病房門鎖好。

這不是恰恰相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