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聲響過後，宋知棠聽到了驚呼。

“怎…怎麼是你？”

驚訝的聲音與羅方跌跌撞撞後退的腳步聲重疊。

透過鏡子並不能看到門口全貌，只能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一角。

宋知棠調整坐姿湊近鏡面，想要看得更清晰一點，卻聽到身後的怪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自己耳後低聲說道：“呆好，履行交易。”

說完只感受到耳側一陣風吹過，一小團霧色飛速擦著臉頰穿透過鏡面而去。

？？？

陌生的空間內，很快只剩下了宋知棠一個人。

只見隨著怪東西化成的黑霧漫漫透過鏡子鑽到鏡子裡的房間，鏡面中的視角也發生了轉變。

像是換成了怪東西的第一視角。

輕微搖晃著，那團黑霧悄無聲息轉了個彎向門口漂浮而去，而宋知棠也看清楚了門口站著的人影。

高大，挺拔。

竟然是易瑾口中已經遇害死了的管家威廉。

他整體看上去似乎狀態很不錯，身上也沒有什麼受傷的痕跡。

宋知棠跟著黑霧的視角，上飄下浮的有些眼暈。

她癟了癟刺痛未消的嘴唇，心底不住地想著：為什麼易瑾要說謊呢？威廉看著實在不像是遇到過迫害的樣子。

看到羅方慌亂而驚訝的表情，威廉嘴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笑容：“羅先生，晚上好。”

黑霧隱匿在暗色下行動著，並沒有引起二人的注意，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湊到了門口。

鏡面晃動，泛起了一圈一圈水波似的花紋。

幾秒後，視角再次發生了轉變。

是威廉的視角。

宋知棠眼底有微微的震驚，威廉看樣子是被怪東西上身了。

而就在上身的那一刻，從門口望去的房間內，本就不明亮的燭光變得愈發暗沉，像是四周漸漸有淡淡的黑霧升起，朝著中心地帶包裹而去。

羅方後退著，與“威廉”保持著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在昏黃的燭火照射下，密密麻麻的汗珠遍佈在他有些蒼白的額頭上，間歇地有一兩滴順著額角淌下來。

“你要做什麼？”

羅方語氣顫抖，驚疑未定地環顧四周。

很明顯，臥室內除了那一扇比較大的窗戶外，只有一個出口，那就是被威廉擋得嚴嚴實實的房門。

“你這是在哪？”

正看得認真，腦海裡冷不丁響起一道熟悉的聲線。

宋知棠被嚇得一抖，但下一秒卻像是累積了太久的委屈一下子全部傾瀉出來，剛止住沒多久的眼淚唰地順著眼角嘩啦啦地流。

“嗚嗚嗚！8688！你終於…嗚嗚嗚…終於可以聽到我說話了！”宋知棠揪著裙襬，哭得小臉皺成一團，“我好想你！”

8688看著從一片漆黑恢復正常的的螢幕，螢幕中女孩兒小小一隻縮在一面勉強有一點光的鏡子前，看上去像是極度傷心。

聽到那句“我好想你”，他沉默了一瞬。

腦海裡略過適才那一小陣黑屏的時間裡自己反常的焦急，8688壓下心中的思緒：“嗯，我在。”

其實剛才他都以為女孩兒是已經遭遇不測被回收了，但螢幕邊的資料又顯示出少女各項身體資料，除了san值波動得很劇烈以外，倒也沒有其他的影響。

雖然很意外主神創造出的副本居然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但他還是默默的等著，直到看著螢幕又恢復正常。

不僅僅8688這邊的螢幕恢復了正常，彈幕也開始了實時跳動。

【可以發彈幕了？】

【我擦！怎麼卡了這麼久？是NCO系統崩了嗎？】

【辣雞主神團隊能不能管管，你這破直播系統的無限自帶網還不如人人類世界的wifi】

【啊啊啊啊！我一直卡，卡了好久！】

【我靠！我也一直卡在老婆出門的介面好一會兒了，退也退不出去！啥都幹不了！】

【前面加一萬個一】

【終於看到活著的老婆了，我還以為老婆被回收了，嚇死我了嗚嗚嗚】

【靠了，剛退出去看了下論壇，有人把這事兒報上去沒人信】

【有沒有家人錄了屏的啊？】

【我錄了，但是卡的前幾秒錄屏自動停了，好奇怪】

……

彈幕在恢復了自由後閃得飛快，宋知棠注意到了，吸了吸鼻子：“嗚嗚，直播間也恢復正常了…”

嬌豔動人的少女美眸在微光的投射照耀下顧盼流轉，紅紅的眼角掛著豆大的淚珠不斷滾落，鼻頭也是一片緋色。

小巧可愛的嘴巴有點腫，紅得不正常，就連原本乖順的兩個馬尾辮都在一陣移動過程中變得鬆散開來，別樣的凌亂美下，看起來像是經歷了什麼非人的“虐待”。

【啊！老婆別哭！心疼死了】

【臥槽！我才一會兒沒盯著誰把我老婆嘴啃了？】

【啊啊啊！是不是小變態！！！】

【小變態我和你勢不兩立！前面剛誇完你純情，你後腳就欺負我老婆是吧？】

……

注意到了彈幕的討論，宋知棠感覺自己嘴巴的刺痛又明顯了起來，她結結巴巴開口：“不是利瑪西亞。”

說到這裡又帶著幾分不開心和小脾氣：“是那個古堡裡的靈異體，嗚嗚嗚。”

那個說話不算話的大壞蛋！

騙子！

經歷了這一遭，怪東西在宋知棠這裡的信任度直接被清零，甚至拉到負值。

“你…你不能殺我！”羅方後退著，頂著威廉令人發麻的眼神，“我..我已經知道是誰殺了公爵大人了。”

鏡子裡的聲響又將宋知棠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二人對峙著。

威廉悠閒地朝著房內走去，步步逼近。

臥室的門也隨著他的步伐緩緩關閉，羅方看著自己唯一的逃生出口被完全堵住，表情絕望。

“你不是要找兇手嗎？”他試圖討價還價，“我知道是誰啊！”

“威廉”停下腳步，低沉的聲線帶著不真切的空靈：“是嗎？是誰啊？”

視角偏斜，應該是他歪了歪腦袋。

羅方見他似乎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把跳到嗓子眼兒的心臟往回壓了壓，他哆哆嗦嗦地開口：“是利瑪西亞，是他殺了公爵！”

說完他語氣肯定：“不只是他，還有易瑾，他們倆聯手殺的，易瑾，對，他也是個騙子。”

“威廉”聽完他的話表情閃過一絲恰到好處的好奇和疑惑：“哦？你怎麼知道的？”

羅方此刻也不管什麼副本不副本的了，他看著面前身量壯實、散發著不善氣息的管家，還沒有忘記他可以命令那群武士的事。

幾乎是有些自曝地開口：“因為！因為我見到了古堡裡的靈異體！他告訴我的，他讓我殺了利瑪西亞和易瑾為公爵大人報仇！你相信我，兇手真的是他們倆，真的，你相信….”

“呵…”一聲低笑打斷了羅方絮絮叨叨的發言。

羅方微微睜大瞳孔，表情凝滯，看著眼前的管家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你什麼時候見過古堡裡的..靈異體了？”

提到自己，似乎有些不適應這個稱呼，“威廉”頓了頓。

羅方呼吸急促了一瞬，他眼神閃爍，卻還是堅定地說道：“昨天，他昨天在我的房間，和我說一定要殺掉他們兄弟倆，不然其他人都會被他倆殺死的。”

“威廉”若有所思的點頭，看著像是信了。

羅方死死盯著對方的表情，看到對方像是在考慮自己話的真實性，微微放鬆了瞬。

但下一秒一股雞皮疙瘩順著手臂爬滿了全身。

只見“威廉”微微垂眉凝視著他，眼底一片濃郁的黑色，像漩渦不斷擴大，那張標準的臉上驟然換了副神情。

他嘴角朝著兩邊咧開，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冒著黑氣的大掌靠近自己時，他只聽到對方嘴裡輕聲吐出了兩個字：“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