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銘川!你到底什麼意思?”
黑衣人把他們背身綁著,這一路顛簸,駱雲知終於忍不住了。
但沈銘川卻一聲不出,若不是聽見他的呼吸聲,還真以為他已經死了,駱雲知氣不過,這馬車上的空間小的要命,肩膀時不時碰上小茶桌,桌面上沈銘川倒好的茶水早就撒了一地,她及其無奈的閉了一下眼睛,這才偏頭去看自已已經被茶水浸溼的裙子,“你是啞巴了嗎?我問你話呢!”她怒。
沈銘川卻淡定的挪了一下身子,餘光瞥了一眼駱雲知的方向,“你我的行蹤不該有人知道,難道你對這件事情一點也不好奇?”
“好奇?”駱雲知輕嗤一聲,“話都讓你說了,就當你說的是真的,我得罪的人確實不少,不然也不能這麼倒黴和你綁在一起。”
“你知道是誰?”
沈銘川這話問得明顯是故意的。
他能想到她得罪人,那定能清楚這幕後人是誰。
駱雲知心裡面清楚的很,可想沈銘川和林瑜兒的關係,以及先前他維護林瑜兒的言辭,她還是小心些的好,省得被人下套。
駱雲知想完,說道:“我死裡逃生,還沒清醒過來就被你帶出來了,你問我是誰?我問誰去?”她的聲音越發小了。
但沈銘川卻聽得清楚,“我離開前就讓你在府內小心做人小心做事,到頭來你當真都忘記了。”
“我若是忘記了,也不能被逼死。”駱雲知咬牙切齒,心裡面滿是替原主的不甘,可有關原主和沈銘川過多的感情生活,她是一點頭緒和記憶都沒有。
難道真的跟沈銘川先前所說的那樣,原主對這個沈銘川沒有感情?所以,對於他的話,原主到底是聽了還是沒聽,駱雲知也不清楚。
她低下眼簾,正在此時,馬車停了。
沈銘川小聲道:“等會兒你別說話,我見機行事。”
見機行事..
沈銘川這話也算是這幾個小時裡最好聽的一句話了吧。
駱雲知會得意思,便用沉默代替了一切。
馬車外,來人與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進來。
“小姐,如老爺說的一樣,她沒有死。”
女人嗤笑,“那個賤人果然心機重的很,假死來證明自已對沈哥哥的感情,實則只是做戲罷了。”
“小姐,馬車裡面還有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我們攔截馬車時,除了一個駕車的小廝並無任何侍衛。”
“果然是個賤人。”
女人說罷,示意讓來人趴在了地上,然後提起裙子便踩著來人的後背上了馬車。
女人卯足了勁,想象了所有把駱雲知整死的畫面,直到…看見沈銘川…
沈銘川眼神淡漠,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女人看著他,眼珠子險些掉出來,她撩著門簾的手不禁抖了一下,嘴角也跟著抽搐了一下,腦子也空了。
駱雲知聽身後沒有動靜,有些好奇,輕輕挪動了一下身子,沈銘川始終盯著女人,感受著身後駱雲知的動靜,他沒有說話。
女人面露難堪,結巴道:“沈哥哥...你...你怎麼在這裡?”她苦笑。
然而女人的這聲稱呼,在駱雲知聽來卻有些激動。
“果然是你。”駱雲知不管三七,揹著身喊道,“林瑜兒!”
“林瑜兒這就是我回來你送給我的禮物?”
終於,沈銘川說話了。
但他的這句臺詞當真是駱雲知沒有想到的。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林瑜兒苦澀,咬了一下下嘴唇,“沈哥哥你聽我解釋,我是為了你好,畢竟駱雲知是...是個三心二意的女人,這三年來,你沒在,她她私底下偷偷出府了不下不下幾十次,姑姑讓我幫你盯著她的...”
“幾十次?是幾十次?”駱雲知故意問道。
“駱雲知你還好意思說!你你連傾國的公主都敢冒充你還不敢做什麼!”林瑜兒有些慌張,眼神一直在沈銘川臉上落著,她一邊說著一邊蹲下身,好不熟練的替沈銘川解開麻繩,“沈哥哥,我都是為了你好,我...”
“林瑜兒,我的王妃我比誰都清楚,若再有下次,我一定讓你後悔。”沈銘川甩開手裡的麻繩,無視過林瑜兒,轉身替駱雲知解開了手腕上和腳腕上綁著的麻繩。
駱雲知卻也不是個被人誣陷的主,在這個世界,她只相信原主的腦子,所以對於林瑜兒的誣陷,她當然不能放過,她故意抱住沈銘川的脖子,用著親暱的語氣說道:“王爺,妾身等你了三年,你沒死就好。”
沈銘川一臉無措的盯著駱雲知有些溼潤的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駱雲知就假裝暈了過去。
林瑜兒平日裡囂張跋扈習慣了,從小到大對沈銘川的感情亦不一般,此時,不管是沈銘川所說還是駱雲知所做對她而言都是打擊,可姑姑說過的有關不要惹事的訓詞,她亦是不敢忤逆。
如此這般,她也只能忍氣吞聲看著沈銘川抱著駱雲知下了馬車。
小不忍則亂大謀...
駱雲知始終謹記的一句話,在這個關頭果然沒有浪費。
終於在一波三折後,沈銘川將她帶回了真正的王府。
走在回房間的路上,在確定四下沒人的情況下,沈銘川才道:“裝夠了沒?”
聞言,駱雲知倒也淡定,假裝伸了個懶腰,沈銘川卻依舊沒有把她放下的意思,而是一邊走,一邊說道:“瑜兒年紀小,今日的事情你別計較,至於她說的那些話,我也不會輕易相信。”
瑜兒年紀小。
“你的意思是我死裡逃生,還無理取鬧了?”駱雲知終於忍不下,她掙扎著道:“放我下來。”
沈銘川聽話,彎身將她放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駱雲知氣急敗壞,站起身,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才緩解了些,說道:“我想了,你對我沒情,我對你...也沒什麼感情,不然你把我休了,我自生自滅這樣總行吧。”
“你不要說胡話。”
“我沒有說胡話,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至於林瑜兒對你的感情我看出來了,深入骨髓,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我三年未見,我對你而言也只是個累贅負擔罷了,而且,我不想死了。”
沈銘川在微光的照耀下,伸手摸了一下她脖子上纏著的麻布,“就算你對我沒有感情,我也不會讓你死。”
一個男人的承諾能當真嗎?而且還是個與她沒有直接關係的男人。
駱雲知假設自已只是公主的身份,若真的離開這個地方,定能回到曾經那般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現階段,對她而言,與眼前這個王爺和離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吧。
但在想林瑜兒所說,難道原主自從嫁給這王爺後就沒有袒露過自已的身份嗎?
駱雲知推開他的手,閉上眼睛,努力回憶了一下原主在嫁入這王府三年來發生的大致事情,沈銘川看著她的樣子,急忙扶住了她的肩膀,“你怎麼了?”
“有點暈,你讓我緩一緩。”駱雲知這樣說著,始終閉著眼睛,腦海裡有關原主這三年來在這府內發生的事情一一浮現出來。
也如她想的那般,原主當初是拒絕聯姻,逃出了皇宮,最後以傾國一個村姑的身份嫁給沈銘川的。
所以,才會被人不公對待。
這樣想的話,這個原主還真夠蠢的,就一個男人而已,至於這樣犧牲自已嗎?
不過,比起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嫁給沈銘川對她而言也許也算是個好的選擇。
駱雲知睜開眼睛,無奈推了一下他放在自已肩膀上的手,作勢扶了一下自已的太陽穴,這才抬頭看向沈銘川,沈銘川依舊扶著她的肩膀,看著她,低聲問道:“好了嗎?”
駱雲知下意識的“嗯”了一聲,轉念想了一下自已今後的的生活,以及幾分鐘前自已大言不慚的話,她有些難為情的問道:“那個,我記得三年前你說過給我俸祿的事情,所以...我的俸祿都在哪裡?可以給我了嗎?”
沈銘川一邊說著,一邊將她重新抱了起來,“明日我讓人給你送來。”
“好。”駱雲知頷首,有些尷尬。
對於何去何從,她得從長計議了。
這一晚,沈銘川沒有留下與她一起,將她送到房間就離開了。
在這王府待有三天了,駱雲知也算是摸清楚了這孔國的底細。
孔國上下有七個皇子,三個公主,沈銘川排行老三,從小被王后溺愛長大,三年前,被聖上作為磨鍊的物件送入西部軍營,這一去就是三年。
至於這朝中的關係,據做事老嬤嬤還有這府內有資深經歷的管事所說,朝中將沈銘川看做眼中釘的人不在少數。
畢竟做父母的水端不平,肯定會惹來其他子女的不高興。
這點,駱雲知深有體會,她吐掉嘴裡的瓜子皮,手裡拿著雞腿,“王爺去了宮中一直沒回來,是被林瑜兒纏著了?”
“王妃忘了嗎,王爺在大王爺府!”老嬤嬤說著又朝著駱雲知靠近了些,“不過,王妃還是小心些的好,畢竟林姑娘的身份高貴,姑姑是皇后,皇后為了她一直與您作對。”老嬤嬤低聲說道,深怕被人聽了去的感覺。
駱雲知頷首,“這樣啊。”
“王妃,這三天來你對我們的好,我們終生不忘。”
“放心,在這府內只要有我一口飯吃就不會少了你們的。”駱雲知笑,“給你們的銀兩可夠花?”
“夠花的。”
說話的是一個小丫鬟,小丫鬟名叫慧雅以前在宮中伺候過林瑜兒,聽來林瑜兒對待下人的態度和手段,駱雲知多少都有些恐懼。
但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這府內自然是要有安撫下人的本事,不然,被欺負,她可受不了。
好在沈銘川算個爺們,給她私下藏著的俸祿不少,不然,還真沒有辦法收買這些下人。
駱雲知想完,抬頭時正好看見帶著下人走來的女人,這女人穿著張揚,衣裳以紅色為主,繡著金色的玫瑰花紋,頭戴玉冠,若不是她這張尖鑽刻薄的臉,光憑衣著打扮來看,駱雲知倒真沒看出來她就是原主記憶中的林瑜兒,被沈銘川‘偏愛’的青梅竹馬。
駱雲知低了一下頭,刻意避開林瑜兒刁鑽的眼神...正在這時,林瑜兒抱臂走到了她對面。
按照身高對比,林瑜兒確實嬌小,駱雲知低頭看著她這副囂張跋扈的表情,林瑜兒雙手叉腰,“姑姑說了,你這種人四處胡作非為的賤人,配不上沈哥哥,沈哥哥昨夜跟我在一起,說要把你休了。”
駱雲知頷首,“這樣啊。”
至於沈銘川的去向,經過這府內的管事所說,應該是在大王爺府內,說是要議論些事情,便留下了。
所以,對於林瑜兒的話,她也只是淡淡一笑,“那真是恭喜你啊,共度良宵時,沒有傷著身子吧?”她故意這樣說。
林瑜兒卻紅了臉。
如沈銘川所說,這林瑜兒也不過是個小屁孩罷了。
說來說去,她應該也聽不懂吧。
駱雲知轉身將手裡的雞腿放到石桌上擺著的盤中,隨即將油乎乎的手在林瑜兒眼前晃了兩下,“林小姐不建議的話,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衣服嗎?”
“駱雲知,你...”林瑜兒朝後退了兩步,卻不巧,被哪個‘長了眼’的石頭絆倒,摔了個四腳朝天。
駱雲知則淡定的俯視著她,“林小姐怎麼這麼不小心,摔得你沈哥哥都心疼了呢?”
“駱雲知!”林瑜兒氣急敗壞,“來人啊,把這個賤人給我抓起來。”
“抓我?”駱雲知淡漠的看向向她走來的幾個人,嗤笑,“這裡是王府,王爺不在,就是本王妃的地盤,如今你們不關心你們主子的傷勢,竟然要來冤枉本王妃,看來你們是真的不要命了?還是說,你們想造反?故意來這裡生事。”
幾人聽著,紛紛停下了腳步。
林瑜兒怒道:“你們這些廢物,她就是個被沈哥哥拋棄的賤人...”
“賤人?”駱雲知蹲下身,將手上的油漬毫不客氣的抹在了林瑜兒紅色的衣袖上,隨即撇了一下嘴角,抬起手重重朝她臉上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之後,林瑜兒的眼淚順著眼角不自覺的落了下來,她雙眼呆滯了片刻,捂著自已的臉,“駱雲知,我要殺了你。”
“殺了我?你這是要謀反?”駱雲知假裝慌張,急忙站了起來,“來人,林小姐要造反,把她抓起來。”
她的話音剛落,幾個穿著侍衛服的人就跑到了林瑜兒身前。
林瑜兒委屈,“你們幹什麼?”
“他們能幹什麼?當然是抓你嘍。”駱雲知笑。
“駱雲知,你敢。”
“你當初冒犯我的時候,可沒問我敢不敢弄死你。”駱雲知依舊在笑,“風水輪流轉,我就算不是公主,但我也是三王妃,這樣說,你認為是我的身份卑微還是你的。”
“駱雲知,你敢動我,沈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林瑜兒委屈,駱雲知卻不當回事,沒過片刻,一個小丫鬟跑到她旁邊,小聲嘀咕,“王爺回來了。”
“這樣啊。”駱雲知說罷,便伸手將自已頭上的髮飾全部拆下來扔到了腳邊,隨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丫鬟和下人,以及已經站在林瑜兒兩旁的幾個侍衛。
一行人紛紛會得意思,將林瑜兒硬生生的拉了起來,隨即一個老嬤嬤用力將駱雲知推倒在地,駱雲知淡定的看了一眼自已的手心,隨即將手在地上抹了兩下,按在臉上來回蹭了幾下...
與此同時,沈銘川正好進入院子。
此情此景,不管怎麼看都是駱雲知被欺負了。
沈銘川淡定看了一眼林瑜兒,急忙走到駱雲知身邊,駱雲知眼睛通紅,臉上佈滿了灰塵,頭髮也亂糟糟的,她哽咽著,“我...”
“誰動的手?”沈銘川怒道。
老嬤嬤垂首,嘴巴有些飄,“王爺饒命啊!這是林姑娘讓我打的啊。”說罷,就跪了下來。
駱雲知依舊一副委屈模樣,“都怪我,妹妹年紀小,我沒事的。”
“林瑜兒!”沈銘川怒道,“你給我滾。”
“沈哥哥!”這會兒,林瑜兒才回過些神,嘴角向下撇著,極其委屈的模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沈哥哥,不是我...”
“滾!”
不等林瑜兒說完,沈銘川怒道。
滾...
這就完了。
駱雲知看著沈銘川的側臉,在看那邊被侍衛帶走的林瑜兒,她是有些忍氣吞聲的,但想自已在這件事情上沒受什麼委屈,她也便當自已大人不記小人過了吧。
駱雲知剛想自已起來,就被沈銘川抱了起來。
“我自已可以。”她道。
沈銘川道:“對不起,先前是我聽信了林瑜兒的話,一直懷疑你。”他盯住她脖子上依舊纏著的麻布,“自刎當日,你受罪了。”
“....”
自從原主嫁入這孔國以來,沈銘川似乎從未相信過她,也從未這般與她說過話。
亦是如此,駱雲知莫名覺得自已過分了,但反之在想原主曾經受的苦,她嚥了一口口水,故作淡定,“我自已會走。”
“你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
沈銘川長相俊朗,挺拔的鼻樑,一雙桃花眼,清澈無比,她不經意間盯住他的嘴唇,在想自已方才與林瑜兒說的那些不害臊的話,她不禁紅了臉。
沈銘川看著她低垂下去的眼簾,隨即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老嬤嬤,“來人把林嬤嬤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
駱雲知聽來,急忙散了臉上的羞澀,探頭看向林嬤嬤,慌張的語氣,說道:“王爺,我沒事,老嬤嬤不敢忤逆林小姐...但是,她剛剛只是輕輕的摸了一下我的臉...”她被沈銘川盯得有些發怵,嘴巴也飄了,“三十大板不至於,下次,我注意就好了。”
“王妃…”老嬤嬤欲哭無淚,整個人都癱了…
沈銘川看駱雲知如此慌張的樣子,再看這地上跪著的老嬤嬤,他只好改了言辭,淡淡道:“那就扣除這月的俸祿。”
林嬤嬤聽來這話,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整個人都癱趴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駱雲知也鬆了一口氣。
“這樣便好。”
“去請王太醫。”沈銘川說罷,便抱著駱雲知回房了。
進入房間,沈銘川走到床邊將駱雲知放下後,說道:“母后與林瑜兒母親的關係交好,我對她無意,但她仗著母后定會在做些傷害你的事情...不過,你放心我會保護你。”
沈銘川與林瑜兒的關係,按照正常那個劇情發展的話,他應該一直向著她吧。
但此時...
正在駱雲知疑惑的時候,沈銘川忽然朝著她的方向倒了下來。
下一刻。
駱雲知感受著身上沈銘川的重量,恍然間,她想到了原主第一次與他見面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