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的目光不自覺落在對面人蹙起的眉頭上。
他們很久,沒有離得這麼近過了。
這時,赫連聘正巧抬眸。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靜止了一瞬。
赫連聘整張臉情不自禁地慢慢向前。
兩人的鼻尖很快相觸。
再接著,是雙唇。
蘇曼寧察覺那一抹柔軟,立刻回過神來。
她有些倉促地握住他的手腕,下巴直往後縮。
想擺脫他的手,離他攝人的氣息,以及那雙蠱惑力十足的眸子遠一些。
赫連聘又湊上前吻了她一下,才鬆了手。
不等她說話,他便問:“還疼嗎?”
蘇曼寧到口的嘲諷一下便噎在了嗓子裡。
她往後靠了靠了,垂下眼皮不說話了。
而她的無所適從,似乎讓赫連聘心情大好。
他站起身道:“我讓人做點米糊和湯水來,可以用吸管.”
“不用了.”
蘇曼寧出聲。
說著自己拿起餐勺,忍痛一連塞進嘴裡好幾口粥,囫圇嚥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在和誰賭氣。
赫連聘皺眉看著她,心口有些不舒服。
他知道她在氣他碰了她。
可不管再來幾次,他還是會吻上去。
“扣扣”,房門輕響,阿威的聲音緊跟著響起,“老闆.”
赫連聘看著蘇曼寧,頭也不回地出聲:“說.”
“有個專案出了些問題,需要您親自過去看看.”
聞言,他眉心的紋路更深,但還是轉過身打算先行離開。
“我晚點再來陪你.”
“不需要.”
蘇曼寧頭也不抬,嗓音特別冷淡。
腳步一頓,赫連聘沒說什麼,回眸看她一眼,重新邁步離開。
他這一走,就是好幾天。
期間遠東的同事等不少人都來探望過蘇曼寧。
包括赫老太太也打過電話,還讓羅叔來了一趟,看看情況。
見的人多了,蘇曼甯越發在醫院待不下去。
她提了幾次要出院,都被醫生以還需要觀察為由勸了回來。
就這麼數著日子,好不容易躺夠了一週。
卻在出院前的那天晚上,出事了。
一開始,蘇曼寧並沒有發覺異樣。
她睡覺不認床,加上最近幾天開始用手提電腦遠端辦公,容易疲倦。
不到九點,她就躺下睡了。
雙人病房內依舊只有她一個人。
隔壁的空床上,肖夢偲擔心她晚上害怕,買了很多卡通布偶堆在上面,摞得像小山一樣。
蘇曼寧看著“山”頂那幾個搖搖欲墜的玩偶,慢慢閉上了眼睛,讓睏意主導自己。
因為睡得早,凌晨三點多那會兒,她已經睡得沒那麼死了。
當窗戶附近響起“咔噠”一聲時,她眼睛迷迷糊糊睜開一條縫,但沒怎麼在意。
以為是外面起風了,吹得小石子或者樹葉撞在了玻璃上。
但就在她打算重新閉眼時,忽然留意到“玩偶山”上那隻搖搖欲墜的小黃雞,冷不丁滾落下來。
好端端的,怎麼會掉下來?心思轉過,她意識清醒一些。
也因此,她透過隔壁床床下的鏤空,看到了一雙腳。
一雙很長很大,明顯是男人的腳。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瞬間彈坐起來。
而她一動,“玩偶山”後面站著的男人,直接跳起踩著床面一躍到了她面前。
在她出聲之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劣質的皮製品味道,混合著冰冷潮溼的氣息直衝鼻腔。
蘇曼寧屏住了呼吸,一動不敢動。
她剛剛看到了男人臉上唯一露出來的那雙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她幾乎可以肯定眼前這個人殺過人。
是個無所顧忌的亡命之徒!“別出聲,不然殺了你.”
男人蒙著頭和臉,聲音也像被矇住一樣,悶啞不堪。
蘇曼寧覺得心臟在一下一下極力跳動,頂撞得胸腔一陣陣發悶發痛。
她顫抖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會輕舉妄動。
“有人要我來殺你,但我看到真人,改主意了.”
男人再度出聲,一雙眼睛十足露骨地打量著她。
蘇曼寧剋制不住地發抖,通紅的眼角很快落下淚珠。
她隱約知道,面前的兇徒心裡在想些什麼。
“你跟了我,我帶你遠走高飛怎麼樣?”
男人道,語氣裡卻沒有半分商量的意思。
不跟他,就只能去死了。
他相信多數人,都不會選擇死亡。
蘇曼寧眼珠挪向眼尾,看了一眼從門上觀察窗透進來的微弱白光,緩緩點了一下頭。
“漂亮又識相.”
男人小聲笑了笑,彷彿意外撿到寶一樣。
他從後腰位置摸出一把彈簧刀,架在蘇曼寧脖子上,低聲道:“跟我走,別想著按鈴,你的手,可沒有刀刃快.”
點了點頭,蘇曼寧慢慢爬下床,眼睛四下尋找著,想找到可以反擊或防身的武器。
可惜,因為玲姨每天都來,吃的都是提前備好的,所以,周圍連把水果刀都沒有。
她就這麼被刀刃抵著脖子,一步一步跟著男人到了窗戶邊。
“爬出去.”
男人從臀下託了她一下,手趁機揩了一下油。
忍著噁心,蘇曼寧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打算出去視窗之後,立刻回身關窗往遠處跑。
可男人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突然改了主意。
“等等.”
他一把將蘇曼寧拽回來,拖到空病床邊按了下去。
玩偶掉了一地。
蘇曼寧驚恐地看著舉刀不斷靠近的男人。
自己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了麼?她多希望下一秒巡房護士因為心血來潮多進來看她一眼。
“別怕,”男人出聲:“哥先疼疼你,之後就算你跑,弄死你我也不虧.”
他說著就伸手去扯蘇曼寧褲子,眼看著就要俯身壓下來。
她寧願死也不要這樣!蘇曼寧盯著他手裡的刀,不管不顧地竭力一推,整個人往床的另一側滾去。
落地後,她抓住呼叫鈴按下去。
同時尖叫著向門邊跑去。
“救命——”男人怒聲低罵一句“操”,舉刀追了過去。
剛摸到門把手,蘇曼寧就覺得腦後有冷風掃過。
她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
卻還是覺得肩頭一涼,繼而一陣劇痛直衝顱頂。
她痛叫一聲,連忙捂著肩膀,跌撞著向另一側跑去。
男人嘴裡不乾不淨罵著“婊子”之類的髒話。
滿目兇惡地攥著尖刀再次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