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陳歌陪著思諾回到她的音樂室。
雖然這裡同樣充斥著形形色色的樂器和陳歌看不懂的調音裝置，但相比之前會議室裡那種神秘學風格濃重的樣子還是正常了不少。
這無疑讓陳歌鬆了一口氣。
在之前的會議上裴佩佩雖然已經制定好了遊戲的大致要求，但具體要做一個什麼樣的遊戲，陳歌還要思諾商量著來。
不過。
陳歌看了看跟在兩人身後的裴佩佩：
“您還有什麼事嗎？”
“我就是來陪著思諾，你們不用管我。”
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要做一個什麼樣的遊戲？
已經被連續背刺兩次的裴佩佩這次多加了小心。
儘管這種機率微乎其微，但萬一…我是說萬一呢？
萬一平時看起來完全沉浸在音樂藝術世界裡的思諾，心裡真的珍藏著什麼絕妙的遊戲點子，就等著陳歌這個遊戲製作人來給她實現了呢？
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性，裴佩佩就感覺脊背發涼。
所以這一次她必須來看著才行。
“如果你願意聽的話。”
不再管裴佩佩，陳歌轉頭看向思諾問道：
“思諾，你有什麼好玩的遊戲點子嗎？”
“沒有。”
思諾的回答簡單而乾脆，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製作一個遊戲。
意料之中的回答。
“不必那麼緊張，遊戲製作並不是什麼神秘的事，也不是你必須掌握特定技術才行的工作。”
陳歌逐漸引導道：
“歸根結底，我們只是在給玩家講述一個故事而已。”
“那麼思諾，如果現在你是這個故事的講述者，你希望這個故事從哪裡開始呢。”
“媽媽。”
思諾試探著說。
“一個母親型別的角色嗎？”陳歌點點頭。
既不表示贊同，也不表示反對。
母親型別的角色？
雖然裴佩佩有關遊戲的知識儲備不多，但她也知道通常在遊戲故事裡是很少出現“母親”型別的角色。
要不就是根本沒有，要不就是戲份微薄到幾乎等同於沒有。
能在開場給上一個模糊的背影。
再來個背景音說上一句“偉大的勇士自此離開家門，踏上偉大征程。”就不錯了。
想到這裡裴佩佩心中竊喜：
好好好，不愧思諾，上來就出了一個難題。
“我還希望能和怪物們做朋友。”
思諾的聲音聽起來依舊空靈悅耳，只是內容似乎有幾分幼稚。
她的要求似乎不太像是要做一款面向大眾的電子遊戲，而是在和小孩子玩過家家。
一群人中要有一個媽媽的角色，然後大家要一起快快樂樂的做朋友。
這還是個遊戲啊？
哪個成年人會玩這種遊戲？
小孩子都覺得太幼稚了好嗎？
裴佩佩在一邊不動聲色的聽著，心裡都快要樂瘋了。
但她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憋著，憋笑憋的相當難受。
“繼續。”
陳歌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儘管我希望所有的玩家都能和怪物做朋友，但一定還是會有玩家選擇戰鬥，所以我還希望讓怪物們能夠反抗玩家。”
“不止是在遊戲裡，我希望能夠給那些過分傢伙一些懲罰。”
思諾的聲音依舊空靈，只是眼神略顯哀傷：“不然遊戲裡的那些孩子就太可憐了。”
“你是說……”
meta要素。
陳歌原本是想這麼說的。
meta要素是指遊戲在玩家的遊玩過程中對玩家本身的一種互動。
不是對玩家在遊戲中操縱的角色，而是對玩家本身。
如果說普通的遊戲是在試圖把你往螢幕裡拽，那麼含有meta要素的遊戲則總是試圖從螢幕裡爬出來。
具體表現為遊戲中的人物知道自己身處遊戲中。
甚至可以在某種程度上突破第四面牆與玩家進行“互動”。
思諾本身或許不知道什麼是meta，但她的話無疑已經表現出了這種傾向。
只不過陳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裴佩佩起身的動作打斷了。
此時的她看起來有些奇怪，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似乎極為興奮，同時嘴角還微微抽動，表情略微扭曲。
裴佩佩就帶著這幅彷彿偷喝了尿檢樣本的表情，義正言辭的對陳歌說：
“陳總監，請務必答應思諾的全部請求，這一定會是一部優秀的遊戲。”
“哦，好。”
看到陳歌點頭回答，裴佩佩當即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音樂室。
不行了，不行了！
再不走就要憋不住笑出聲來了。
裴佩佩本以為自己提出的那幾個要求就足夠讓陳歌為難了。
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最後的那個要求到底是什麼？
給行為過分的玩家一點懲罰？
怎麼？
玩家要是不和玩家做朋友，你還能從螢幕裡面跳出來給他一拳不成。
看剛才陳歌那樣就是要拒絕。
這才是正常的。
正常人誰會做這樣的遊戲啊！
拋開別的不談，現在玩家最討厭的就是製作人教玩家玩遊戲。
爹味太濃！
這是一定會引起反彈的。
更何況本身又是這麼一個強調愛與和平，強行要求玩家和怪物做朋友的遊戲。
到時候遊戲做出來會在網上引起什麼樣的風浪，裴佩佩已經不敢想了。
不過這樣才好啊！
風浪越大，魚越貴！
一波發售，口碑爆跌，瞬間暴死。
到時候我裴佩佩就能躺著等系統返利數錢了。
這麼好的機會，豈能讓陳歌給拒絕了。
做！
給我狠狠的做！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遊戲發售的那一天了。
這個九月，我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
裴總對遊戲製作還有這份見地？
陳歌有些不解，他感覺裴佩佩的水平好像忽高忽低的。
說她行吧。
她明顯不懂遊戲製作，以前投資時的許多操作能看得人腦溢血。
說她不行吧。
她最近的幾次決策大膽而果決，對公司內部的問題洞若觀火，對遊戲提出的幾個要求也很有見地。
所以她到底是什麼水平啊？
裴佩佩飄忽不定的表現讓陳歌放棄了思考，轉而把目光轉向面前的思諾：
“你對遊戲的幾個想法都非常好。”
“那在正式開始設計劇情和人物之前，我們先給遊戲起個名字吧。”
“你來起吧。”思諾低頭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道：“我已經提出了很多要求。”
“那好。”
陳歌也不矯情，在白紙上刷刷寫下：
Undertale
傳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