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雎國的幾人,傅司晨和蘇晴雪就跟著他倆回了大魏。
由於五人常常一起出行,導致坊間傳聞:定北王夫婦早就相戀,那三個孩子是他們愛情的結晶。
虞燭明很想吐槽,她也就大傅司晨七年,怎麼就成了孃親的那輩,分明是年齡歧視!
但也懶得解釋。
誤會就誤會吧,就當是這仨都是她孩子!省得江雲浦突發奇想要跟她造娃!虞燭明不想幹這種只有累沒有福的活!
科舉會試都已放榜,其實這回虞燭明也只是考著玩,她已不打算留在大魏。
這次會試沒上榜,在情理之中,因為確實沒認真複習。
虞淮入了榜,不日將參加殿試,不過已經被賞了閒職,莊成行特許他仍居於首輔府。
首輔府人去樓空,地道被悉數收歸國有。還好臻棲堂裡沒地道,虞淮就住在這兒。
去看了明巡和勾卞的現狀,相元與明巡分開了。
如今是自己經商。
把虞燭明五人迎到自己屋子裡時,相元仍覺得,她跟虞燭明在玉永鎮相依為命的日子,歷歷在目。
“若不是王妃,我不敢想象,能有今時今日的生活。”給三個孩子拿了糖葫蘆,他們就一塊兒爭著吃。
明明自己手上都有,似乎就是爭起來的比較好吃。
虞燭明好笑地看著他們,心說:我小時候可不是這樣,那些人還傳這仨娃是她孩子!根本不像!
相元也看出來她的想法,她跟虞燭明年紀相仿,當時是選來當作陪嫁侍女的,也記得許多小時候發生的事。
“王妃小時候最是頑皮,卻不似其他孩子,頑皮只在學術上開,讓幾個先生都不要教你。”相元笑著,給他倆端來了新採的茶。
今年有瑞雪,預兆著豐收。
南部的茶田已經收成了一回,他們手裡的這杯就是。
相元如今做的是茶葉買賣的生意,原本也是不計成本的賣,偶然被路過的文人雅士喝過,寫詩詞讚美此茶,由此成名。
兩人默契的沒提她跟明巡是怎麼分開的。
都已經是成年人,不適合就分開,這沒什麼。
聊了近況,又講起江林志。
曾經江林志也對相元示愛,她承認,選擇明巡,多少有些要擋住江林志的意思。
話說開了,相元也就沒了再隱瞞的心思,“相處久了,有時我會覺得,明巡過於專注自我。也許我們之間是有愛的,但我們不適合在一起,我需要有人回應我的表達。”
如果找不到這樣的人,單著一輩子又如何。
而江林志已瘋,她不需要明巡來擋住某人——不必擔心江林志再來找她。
相元自己梳起了頭髮,成了別人口中的“自梳女”。虞燭明也趁此機會,跟莊成行商量著,鼓勵婦女從商,鼓勵“自梳女”的出現。
莊成行皆一一應允。
又在京城過了段時間,白項寧壽終正寢。
白家夫子桃李滿天下,是年夏季,前來京城奔喪的人數激增,白府裡裡外外都是人,白柳竹都哭不出來了。
外面人多,白柳竹進了房間,把縞素摘了下來。“什麼啊,個個都在哭,我爹可不希望他們這麼傷心!”明明眼角還帶著剛哭過的猩紅。
虞燭明去挽住白柳竹的手,“孃親……想哭就哭出來吧。”
白柳竹這才肆無忌憚地哭了。
任性了一世,如今最縱容她的人,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白項寧死前說,他想看見喜喪,於是白柳竹硬是忍住了淚意,在前堂坐了兩三個時辰。虞燭明如何能不明白這樣的心情。
相元也來憑弔,虞燭明初初讓她來學習時,其他夫子皆以她出身奴籍的緣故,不願教。白項寧“有教無類”,親自教導相元。
相元覺得自己承了恩,是應該來一趟的。
卻見到了明巡。
明巡是跟勾卞一起來的,勾卞也曾是白項寧最看重的學生。
前情人相見,他們的重逢並沒有太多波瀾。
相元在靈堂前鞠了一躬,在回身時,與明巡和勾卞點了頭,算是打招呼。
弔喪結束,相元沒有離開白府,她站在白府中央的花園裡,明巡果然就在這兒找到了她。
他要是拜完就走,根本不會路過花園。
這顯然是刻意來找,可兩人都沒戳破這層窗戶紙。
明巡神色淡淡,語氣卻刻意放柔和了些:“一起走走?”
相元輕“嗯”了聲,兩人便並肩走在花海里。
京城的夏季炎熱,也是許多花兒的花期。
走著走著,明巡突然開口:“最近,過得還好嗎?”
相元偏頭去看他,“挺好的,生意不錯。你呢?”
明巡也答:“挺好的,最近升了官,加了薪。”他正式加入了欽天監,是為正五品的太史令,專司天象觀測,地象異象彙報。
從臨時任職到如今站穩腳跟,他也有了自己的房子。
莊成行念他跟魏帝情誼很深,也讓人多照拂他。
明巡其實早就猜到了魏帝已死,因此在得知訊息的那一天,並沒覺得有多奇怪。
魏帝雖然不敢明著護著他,暗地裡兩人信件沒斷過。
當時失去了魏帝,卻得到了相元,明巡其實很難言明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麼樣的。
如今把話攤開來說,似乎他倆的結合,從來都是互相利用。
那麼,機會就在面前,明巡決定抓住——他問:“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嗎?”
迎著降落的夕陽,相元沒有偏頭去看他,她說:“明巡,我們也許都應該向前看。”
說完這句,相元才望向他,“其實你可以沉迷於某樣事物很久,比如觀天象,你可以一整日不離開欽天監。”
“可我想要的是一個隨時對我張開的懷抱,而不是我要熱臉貼冷屁股。”相元一口氣說完,只見明巡微微瞪大眸子。
從前他以為相元也是那種柔柔弱弱的女子,如今一看,倒是她眼拙了。
明巡笑了起來,“你說得對。”
兩人攜手共進的時光不是假的,那些日子,相伴給彼此帶來的快樂也不是假的。
明巡更樂意相信,他們的愛始終存在,只是他們追求的東西皆有不同。那就分開,把最好的印象留給彼此。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