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神色慌張,急匆匆地跑進營帳,大口喘著粗氣,聲音因乾燥而顯得無比沙啞:“將軍,在距離營帳五里處,發現馬蹄與一些屍體痕跡。”
營帳外,風呼嘯著,吹得營帳的簾子啪啪作響。
霍去病眼神一凜,當即說道:“出發!”
隨後跨步邁入帳外,看向路姑娘等人,神色嚴肅:“幾位姑娘,暫且留在營地。”
說罷,便帶著士兵匆匆離開營帳。
苟淺她們幾人相視一眼,眼神中皆透露出一絲猶豫與擔憂,但最終還是決定先回去看看青黎如何。
之前那位帶她們來時計程車兵,一直神色木然地等候在外面,此時又默不作聲地將她們帶回。
帳內光線昏暗,瀰漫著一股沉悶與藥材的苦味久久不散。
苟淺也開始未曾發現青黎醒來,直到靠近才發覺她醒過來。
“青黎,你醒了?”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驚喜。路亦瀾與陳可可,也急忙圍過去,臉上滿是關切。
安青黎面色蒼白似雪,氣息雖顯虛弱但尚算平穩。
她聲音嘶啞地問道:“當下……究竟是怎樣的狀況。”
她昏迷過去的那一瞬,依稀看到一位身著鎧甲的少年將軍,此刻稍微清醒些的她在心底暗自揣測:他會是霍去病嗎?
很快她就從苟淺口中,得知了一切,包括現在的情況。
“……”
安青黎剛欲張口說話,身體內部驟然傳來的尖銳痛楚便猶如無數尖銳的鋼針,刺得她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路亦瀾迅速轉身,倒了一杯溫水,而後倍加小心地遞到青黎跟前。
苟淺則動作輕柔且扶著虛弱至極的她,緩緩地讓她把水喝下。
溫熱的水徐徐淌過她那乾渴得彷彿要燃燒起來的喉嚨,也使得安青黎身上的疼痛稍稍得到了些許緩解。
她接著說道:“他不信任我們,所以才將我們留在身邊。不過我們的任務是阻止他英年早逝,跟著他倒也沒什麼。”
“可這有沒有時間限制,而且都不知道他為何早逝。”苟淺眉頭緊擰,滿臉都是不知所措的迷茫。
安青黎解釋道:“不,據歷史記載,霍去病因長年累月攻打匈奴而長途跋涉,身體遭受了嚴重的損耗,這才不幸離世。”
路亦瀾點頭附和:“沒錯,長期的征戰奔波,再加上營養跟不上,生命就這樣被過度透支了。
“所以,必須想辦法讓他別再這般勞累奔波?”陳可可的臉上寫滿了疼惜,目光中飽含著對這位少年將軍的深深憐憫。
安青黎輕輕搖頭,神色無奈:“不可能,他可是勢要將匈奴消滅之人,怎會停下他的腳步。”
“那……這可怎麼辦?”陳可可急得在營帳內來回踱步,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眼神中滿是焦慮和無措。
安青黎也是愁眉不展,苦思冥想卻仍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幾人一時都沉默不語,營帳內的氣氛壓抑而沉悶。
……
霍去病等人快馬加鞭疾行趕到,他身姿矯健,敏捷地微蹲下身,目光如鷹隼般專注而犀利。
地上交錯雜亂的痕跡在風沙中時隱時現,馬蹄印深淺不一,幾處尚未乾涸的血跡散發著刺鼻腥味。
他暗自思忖:“蹄印大小和深淺表明來者眾多且馬匹精良,應是匈奴精銳。”
這血跡……難道是分贓不均?
“將軍,真要帶著那幾位來歷不明的女子?”
副將眉頭緊蹙,憂心忡忡道,“這幾位女子出現得太過蹊蹺,著裝打扮雖說是大漢服飾。但不似我大漢女子的端莊素雅,反倒透著幾分草原女子的肆意明媚。尤其是為首的,眼神透著精明,令人難以捉摸,末將實在放心不下啊!”
霍去病微微直起身,神色肅然,沉聲道:“暫且帶著,看她們究竟所圖為何。”
“況且,她們的目標的確是我!”
“什麼?!竟是將軍!難道是匈奴派來的奸細,意圖迷惑您?”副將瞪大雙眼,滿臉驚惶,“將軍,您千萬小心,莫被她們矇騙。”
對於那幫匈奴來說,將軍乃是令其聞風喪膽的煞星、勇冠三軍的鷹將,更是他們恨不能除之而後快的頭號大敵。
美人計?
那幫蠻夷之人還真是絞盡腦汁、煞費苦心。
霍去病心中暗歎副將的胡思亂想,開口道:“莫要杯弓蛇影,匈奴不至以同族人性命換信任。她們殺匈奴,便非細作。”
“至於目的,遲早會現形。”
副將見將軍心意已決,不再多言,道:“將軍,衛大司馬傳來訊息。”
戈壁上的風沙愈發狂猛,吹得眾人衣袂獵獵作響。
霍去病身形微顫,神色瞬間不自然。
副將未覺將軍異常,接著說道:“衛大司馬已然知曉此事,親率援兵前來。”
“親自……”
“是的,將軍。”
得知舅舅前來的訊息,霍去病心中甚是心虛。這偵查匈奴之事,本三月前他就該回長安。
他心有不甘,以匈奴有異為藉口拖延三月。舅舅次次催他回長安,都被他含糊應付過去。
這次,舅舅恐怕是來找他算賬的。
“本將軍帶人循著足跡去探查一番,副將你留下等候衛大司馬。”
話落,他飛身上馬,揮鞭疾馳。
霍去病縱馬飛奔之時,心中暗自思忖:“先溜為上,但願匈奴能整出些大動靜,好讓舅舅無暇教訓於我。”
此刻的他,那股少年的率性展露無遺。
馬蹄揚起的塵土,直撲副將面龐。
副將先是被嗆得連聲咳嗽,待塵埃落定,霍去病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他一臉無奈,喃喃道:“……不是,將軍走這麼快?”
好像是,有狼在追一般。
對於將軍這般匆忙離開,副將早已見怪不怪,他翻身上馬,率領餘下士兵返回營地。
……
剛回到營地,還未曾下馬的副將一眼就瞧見衛大司馬黑著臉立於中央。
一身戰甲在陽光下閃耀著冷冽的光芒,彷彿能讓人感受到他久經沙場的威嚴。
周遭士兵皆屏息斂聲,不敢有絲毫造次。
副將見到衛青的瞬間,心頭猛地一顫,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敬畏之色。
他連忙翻身下馬,快步向前,雙腿一屈,單膝跪地,抱拳行禮道:“末將拜見衛大司馬!”
衛青微微頷首,沉聲道:“起來。”
話語雖簡,卻透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副將起身,垂首恭立一側,連大氣都不敢喘。
衛青的目光掃過營地,神色冷冽地問道:“去病在哪兒?”
副將身子一抖,不敢直視衛青的目光,囁嚅道:“將軍……將軍帶人去順著足跡探查了。”
衛青不怒反笑:“這是出去躲我了?”
副將心裡叫苦連天,腦袋垂得更低了,連忙替將軍辯解:“大司馬息怒,將軍的確是一心牽掛戰事,急於獲取情報。
衛青大手一揮:“我還不瞭解他?不用解釋。”停頓片刻,又問道:“那幾位女子去病是怎麼處置的?”
副將趕忙回答道。
衛青聽了之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欣慰:“這小子,倒也不是隻曉得打仗。”
“既然這樣,本將便不插手了。”
副將心存疑惑,大司馬怎如此迅速就抵達戈壁?按正常路程來推算,起碼需一日之久。
他眉頭緊蹙,目光中滿是不解。
衛青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目光,神色依舊淡然,緩緩道:“本就早早便已啟程,支援不過是個託詞罷了。”
副將聽完,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說一句。但心中卻已如明鏡一般,這分明就是大司馬專為抓將軍而來。
怪不得將軍一聽,便迫不及待地離開,癥結原來在這兒。
他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腹誹:“將軍啊將軍,您倒是跑得飛快,把這爛攤子全丟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