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沒有臉！

確切地說，老師全身烏黑，看不清臉！

就像是成衣店裡純黑色的模特，在教室長條燈下還會反射出白色的光點。

“龍鬚菜你幹什麼呢，快回座位。”

一位同學出聲催他，沈歲言貼著牆謹慎的繞開模特老師，三兩步跑回自已座位上擦虛汗。

沈歲言忍不住頻繁瞟走廊窗戶，大肉蟲boss蠕動著經過2103發出與牆壁摩擦的‘呲呲’聲，同學們沒有一個人好奇，就好像根本看不見一樣。

沈歲言趕緊低下頭，他聽不見老師在講什麼，只能自已在本上塗塗畫畫。

他抄寫了本週課表、上下課時間、以及中午的午飯時間。

下課時，那位催促他的同學喊了‘起立’，應該是這個班的班長了。

沈歲言快步跟上老師，一直跟到辦公室才停下，辦公室的門是破爛的小木門，與光鮮亮麗的校園形成鮮明對比。

此時樓下傳來一陣騷亂，沈歲言扒著頭往樓下看，一名玩家正在毆打女生。

之所以知道他是玩家，是因為沈歲言在門口集合時看見過他，玩家看起來有二三十歲，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

周圍的同學都只有十七八，比玩家矮了一頭，誰也不敢上手阻止。

突然同學們像是接到什麼指令，紛紛散開，女同學的脖子發出明顯的斷裂聲，玩家興奮的喊到：

“我殺死小女孩了！我通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68萬啊！”

沒高興多久，他的身後傳來‘咔噠咔噠’的硬底鞋走路聲，玩家扭頭向聲音來源望去。

“等等！為什麼，我明明殺死小女孩了！他就是整個學校最小的女孩啊！”

一件黑色的斗篷撲向玩家，緊緊的包裹住他，玩家的奮力掙扎無濟於事，他憤怒道：

“別過來！別過來啊！！”

黑色斗篷裹住的玩家很快就消失了，有人走過來撿起了斗篷，樓梯擋著沈歲言只能看到白色高筒靴子一閃而過。

全校的喇叭響徹雲霄：

[玩家：百戰王 淘汰出局]

天空變成科技的藍色，像電腦螢幕一樣彈出百戰王的影片框，影片對著百戰王的膠囊倉，他已經醒了，但是出不去。

膠囊倉開始高速旋轉，裡面伸出無數刀片，艙內血肉橫飛，百戰王像榨汁機裡的水果逐漸淹沒在血沫中。

“嘔…嘔…”

沈歲言看著那紅白相間的血沫，恨不得把胃吐出來，就連已經開始上課都沒發現。

樓道出現‘呲呲’聲，沈歲言一個激靈扭頭望去，大肉蟲已經有半個人身探出來看到他了。

“我靠！”

沈歲言跳起來出溜出溜往樓下跑，大肉蟲追著他爬下樓梯，對著沈歲言的背影發出尖銳的叫聲。

跑著跑著沈歲言一個趔趄從樓梯上滾下來，爬起來後看到後面大肉蟲不見了才放下心來。

每層樓梯都有百米長，上樓下樓就像登山，每層樓梯都有精美的扶手、繁複冗雜的裝飾與壁畫。

天花板高的像教堂，巨大的水晶燈吊在房頂，如同歐洲貴族生活的皇宮。

沈歲言打量著剛剛滾下來的地方，這裡是一樓，看起來異常的矮，目測高度只有2米非常壓抑，與二樓形成鮮明對比。

並且一樓的走廊十分窄小，長長的走廊似乎看不見盡頭，沈歲言透過窗戶往教室裡看，二樓的教室與一樓的教室差別也很大。

二樓的教室左右都是大窗戶，透過窗戶可以看到窗外的藍天飛鳥，也可以看到對面教室認真學習的同學。

這裡的教室更像是牢籠，左邊勉強有個臉盆大的窗戶，右邊是沈歲言站的走廊，只有門上有一個小小的玻璃口可以窺探一二。

木製桌椅緊湊的貼在一起，稍微胖點的同學都坐不下去。

沈歲言挨個窗戶看過去，桌子上無一例外是刀痕、塗鴉，還有翻倒在地亂成一團的教室。

一樓一個學生都沒有，二樓則是座無虛席，難道是遊戲bug？

沈歲言摸索到教學樓門口，推開門一路跑到學校大門，深呼吸閉著眼一腳踏出學校大門。

“咦？一點事都沒有？”

沈歲言拔腿就跑，他要離開這裡，他要退出遊戲！

“嘔…”

被攪成肉餡的百戰王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沒人告訴他遊戲失敗會沒命啊！

而且是那麼殘忍的死法，他接受不了！

他一直跑，一直喊，空蕩蕩的虛無中迴盪著沈歲言的求救：

“有沒有人！我退出！我退出！”

沈歲言跑累了就走著，喊累了就歇會，沒有人回應，周圍逐漸變黑安靜的可怕，他只能憑著本能一直往前走。

“那有人！”

精疲力竭的沈歲言看到遠處有亮起來的燈，心裡不再害怕，提起精神向光源跑去。

“救命！救命！我要退出，我…”

沈歲言駐足，心中的無助達到頂峰，他蹲在路燈旁，風吹過滿山遍野的薰衣草發出‘瑟瑟’聲。

沈歲言躺在薰衣草田中大約有兩天，實在餓的不行了，哭著給自已編了個花環戴在頭上，用學生證擋住眼睛。

從學生證下方的縫隙看，一雙白色的鞋子出現，抓著他的胳膊向前走，沒一會就鬆開沈歲言不管他了。

“同學，你擋路了。”

沈歲言扭頭看向身後的聲音來源，一個戴著黑口罩的男生漠然的站在身後，與他對視時，對方驚訝了一瞬。

一樓狹窄的走廊上已經擠滿了人，走廊太窄了，他不走後面沒人能過去。

沈歲言尷尬的擦擦眼淚，摘下頭上的花環丟進走廊的垃圾桶裡。

黑口罩徑直掠過沈歲言，向著一個方向走去，他緊跑兩步跟上黑口罩，這裡所有人都穿校服，這人戴著口罩一定不是NPC。

“同學同學，你們這是去哪啊？”

“午飯。”

黑口罩頭也不回的向前走，沈歲言跟在他後面順著人流一起走，很快來到一座獨棟建築面前。

沈歲言打量了一下這棟建築，一樓如同銀行取錢一樣的檯面，裡面的工作人員和外面的人只靠小視窗買東西。

擁擠的小賣鋪與二樓雕樑畫棟的精美建築格格不入，這裡的長條桌子只有兩個短邊有沙發。

沈歲言學著黑口罩的樣子點了幾個菜後，刷學生證結賬。

金額：62.4元

餘額：7.9元

沈歲言看著阿姨熟練的舀起一大勺紅燒肉，熟練的抖動手腕，放進沈歲言碗裡時只剩下5塊。

一碟紅燒肉，一碟白菜炒豆腐，再加蒜炒油菜和一碗湯一碗米飯，刷走沈歲言62塊大洋。

沈歲言心疼的把餘額七塊的學生證放在胸口揉了又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