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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新的苦惱

“你大哥究竟是怎麼認識我兒子的?”李老太太一直看著張學軍,這時候才問了他一句。

“大概在1997年的時候,我大哥一個人到中國旅遊,結果身上的錢財都被小偷偷走了,他身無分文,流浪在街頭。正好遇到在X市出差的張學軍先生,張學軍先生不僅幫助我大哥吃飯,到酒店住下,還幫他買了回秘魯的機票。”這個故事,是張學軍早就編好的故事,倒也勉強說得過去,當然這個故事可信的地方就在於,他當年確實是在X市出差,之所以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那年正好是香港迴歸。

有的時候,說假話建立在真話的基礎上,就有了一定的可信度。

“1997年的時候,我兒子張學軍確實到X市去出過差,不過他回來之後,從來沒有講過這件事情。”李老太太回憶著說道,雖然已經過去二十年,但是對於兒子的一切,她還記得很清楚。可想而知,去世的兒子在她心中留下了多麼深刻的印象,這些甚至是她能夠活下來的最大支撐。

看來,當年張學軍自己確實到X市去出過差。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張學軍的母親,以及妻子兒子確有其人,1997年也到X市出過差,這些都已經足以證明,張學軍的前世之說是真實的。否則,以一個秘魯人,怎麼可能這麼準確無誤地,記得這麼多且確實發生過的事情。

“您老人家現在的腿還好嗎?張學軍先生跟我大哥提起您的時候,曾經說您的腿一直有風溼,遇到陰天的時候,就會隱隱作痛,這是我給您買的柺杖,希望能夠對您有點幫助。”張學軍終於冷靜下來,說話不再脫口而出,他用了一個很好的藉口,掩飾了對老母親的關懷。

“謝謝您的關心!老毛病了,沒有多大的問題。”李老太太笑了笑,彷彿又想到了自己的兒子,只是那笑容裡面充滿了生活的苦澀。

“這位是張學軍先生的兒子吧?都長這麼大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張學軍看著自己的兒子,笑著說道。這個笑裡包含了太多的複雜的感情,畢竟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自己一直處於缺位狀態,而且這位眼中的兒子,年齡比他還要大,以後即使真的相認,怎麼稱呼都讓人很為難——這世上恐怕還沒有兒子比親爹年齡還要大的吧?

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自己父親曾經資助過的外國友人的兄弟,張學軍的兒子看來好像並沒有多麼關注,他只是禮貌性的接過了領帶。可能是因為在成長的過程中,受過太多的磨難,這個年輕人有一種異乎尋常人的成熟。

唐三凡看著張學軍在那裡坐立不安,心裡面竟然感同身受,他們兩人之間有著部分相似的遭遇,似乎特別容易產生共情。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自己,等回到X市面對白雲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如同此刻的心情呢?

張學軍的母親和兒子就在眼前,卻因為某些原因無法相認,他儘量在壓抑自己的感情,不想讓別人看出端倪。但是言語之間流露出的情感,還有眼神之中無法掩飾的真情,已經讓身邊的人有些疑惑,畢竟作為一個曾經被資助過的外國友人的兄弟,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為什麼會對一個異國老人和孩子,有如此深的感情。

“哇哇哇”唐三凡又叫了一聲,這是他們從酒店出來的時候,約定的暗號。如果張學軍表現得太不正常,他就可以用叫聲提醒。

聽見他的叫聲,張學軍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然後擦了擦眼淚,不得已選擇了告辭,如果再繼續待下去,恐怕以他的性格,將會很難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說不定會做出跪倒在地、母子相認的事情來吧。以張學軍目前的狀態,真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轉世人的出現,一定會引來巨大的轟動,特別是他現在外國友人的身份,更是會吸引很多人的關注,一旦處理不好,不僅母子無法相認,而且自己都可能會被當做研究物件。

臨出門的時候,李老太太出人意料地對張學軍說道:“如果您有時間,可以多過來看看我這個老太婆。”

說這話的時候,李老太太依然仰著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她的嘴角居然帶著一點淡淡的微笑。在旁人看來,張學軍的到來也許喚醒了這位老人,埋藏在心底關於兒子的美好記憶。

“好的,好的,老人家,我就住在這附近的酒店,還會在中國待一段時間,有時間我一定會過來看望您老人家的。”對於張學軍來說,簡直有點喜出望外,這下他不用再編造理由去看望自己的母親了。

回到酒店之後,張學軍的精神狀態依然非常激動,他像昨天晚上一樣,來回不停地踱步。

“我終於可以證明自己不是神經病了,我的母親還有我的孩子,就活生生地站在那裡,跟我記憶中的完全沒有差別。只是母親已經完全蒼老了,從那滿頭的白髮就知道,她一個人帶著我的孩子,受了多少苦。”

“我的母親就站在面前,我卻不能夠相認,就連喊她一聲媽媽都不行,只能喊她老人家,你知道我的心有多麼的痛苦嗎?我當時真的想不顧一切,撲到她老人家的懷裡,叫一聲媽媽。還有我的兒子,在我三歲的時候,他就失去了我,然後又失去了母親,跟他奶奶相依為命,但是我卻沒有辦法,像一個正常的父親那樣,去疼愛他,去擁抱他。”

張學軍似乎並不需要唐三凡的回答,他只是需要一個傾訴的物件,把他對老母親和兒子的思念,把他這些年所受的委屈盡情的傾訴。他轉世到秘魯,居然帶有前世的記憶,這隻能作為一個秘密,永遠的埋藏起來,不僅自己的親身父母不相信,有時候就連張學軍自己都產生了懷疑。等到終於鼓足勇氣來到了中國,證明自己並不是神經病,可是眼前看到的一切,卻把他前世的記憶,對母親和兒子的愧疚,全都召喚出來了。

現在基本不用懷疑,張學軍確實擁有前世的記憶,但是對他來說,現在又面臨著另一個令人頭疼的選擇,自己究竟要不要跟親人相認。

“你說我究竟該不該說出真實的身份?說了我擔心沒有人會相信,母親年事已高,萬一經不住刺激,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萬死難辭其咎,成了一個真正的不孝之人了;不說的話,母親今年已經75歲,到老去的那一天,我連給她養老送終的機會都沒有,當然還有我的兒子,我沒有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雖然轉世到秘魯,但是張學軍對於中國的孝道以及男人的責任,依然深深地鐫刻在他的心裡,他最擔心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害怕年邁的老母親受不了刺激。

“我究竟該怎麼辦?”張學軍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髮說道。

這是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唐三凡實在沒有辦法給他答案,如果換做是自己,也同樣難以選擇,因為一旦做出選擇,影響到的不僅僅是張學軍自己,還有他的母親和兒子,產生的影響究竟是什麼,也實在是難以預料。

“不過好在臨走的時候,母親讓我多回去看看她,這樣我還有一段時間來考慮究竟該做什麼樣的選擇。”轉眼之間,張學軍又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把他從選擇的痛苦深淵中救了出來。

“我的旅遊簽證有一年時間,我決定這段時間就住在L市,多去看望母親和兒子,儘量彌補這幾十年來對他們的虧欠。”張學軍決定之後,眼神變得堅定了許多,心情也慢慢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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