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妄娓娓道來:“祖父早就料到李柏舟可能會對瑾貴妃不利,提前讓人往宮裡遞去了訊息,瑾貴妃早有準備,事先做好了喬裝打扮,昨天夜裡李乘歌進宮悄悄接走了瑾貴妃。至於司不平,我從喬翊手中救下了他,他受了些傷,好在性命無礙,如今正在家中養傷。”
得知大家都無事,燕辭晚放下心來。
她接著問道:“李乘歌怎麼樣了?”
蕭妄明白她的意思,李柏舟雖然薄情,但他是李乘歌的父親,如今李柏舟死了,李乘歌心裡怕是不會好受。
“他昨天進宮來見了我,他說想帶母親去封地居住,懇請我的准許,我同意了,順便還把李思衡的封號從寧王改成圖王,封地也從北都變為圖州。”
晉州倒還好,距離長安雖遠,卻豐饒富庶,是個不錯的去處。
圖州則地處偏遠,稱得上是苦寒之地,李思衡去了那麼遠的地方,這輩子應該都無法再回長安了。
燕辭晚又問:“那李存行呢?”
說起這件事,蕭妄也有些頭疼:“我最近正為此時煩憂,中書省已經擬旨昭告天下,正式廢除李存行的太子之位,現在朝中人分為兩派,一派人建議我斬草除根殺了李存行,另一派人則希望我留李存行一命。阿辭,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我與李存行只見過兩面,他這人容易意氣用事,但本性不壞,李柏舟的確是犯下了很多罪行,可李存行並未參與其中,嚴格來說他算是無辜的。”
蕭妄看著她:“這麼說來你是希望我放過李存行?”
“可留著他的確是個隱患,就算他本性不壞,也難保將來不會有人藉著他的身份做文章搞事情。”
蕭妄很無奈:“所以我才苦惱該如何抉擇。”
燕辭晚狡黠一笑:“你不是還有個師父麼?請他幫忙啊。”
蕭妄一怔,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跟著笑了起來:“好,等下我就讓人去請師父進宮。”
燕辭晚扭了扭脖子:“我後脖頸有點癢,你幫我撓一下。”
蕭妄彎腰湊過去,撥開她後頸上覆蓋的髮絲,用指尖幫她撓了撓,同時問道:“是這裡嗎?”
“再往下面一點……對對,就是這兒,多撓一下,真舒服啊~”
燕辭晚眯起眼露出享受的表情。
朝露端著湯藥回來了,一進門就看到兩人親近的畫面,很是尷尬,一時間不知是該進去還是該離開?
燕辭晚注意到門口站著的人,立刻道:“阿露,你回來啦!”
蕭妄收回手,扭頭看向朝露。
朝露只得走進屋裡:“湯藥已經熬好了,阿辭趁熱喝了吧。”
一聽到要喝藥,燕辭晚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
蕭妄伸手接過湯藥,溫聲道:“我來餵你。”
朝露將燕辭晚背上的東西拿開,並扶著她坐起來。
蕭妄用湯匙舀起黑褐色的藥汁,送到燕辭晚的唇邊。
燕辭晚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藥汁,整張臉立刻就皺成了一團,好苦啊!
蕭妄勸道:“良藥苦口,你忍一忍吧,等傷好之後就不用再喝藥了。”
燕辭晚實在是不想一口一口地喝藥,這跟上刑沒什麼區別,她索性張大嘴巴,道:“全灌進來,快點。”
這藥早晚都得喝,不如早死早超生,趕緊喝完了事。
蕭妄一手拖住她的後腦,一手將碗遞到她唇邊,將湯藥緩緩倒入她嘴裡。
燕辭晚閉上眼睛噸噸噸地一口氣喝完。
蕭妄放下空碗,從朝露手中接過帕子,幫燕辭晚擦乾淨嘴巴,隨後又往她嘴裡塞了兩顆蜜餞。
燕辭晚使勁咀嚼,蜜餞的甜味驅散了苦味,她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舒坦了。
她張開嘴表示還要。
蕭妄端著盤子,一顆接一顆地喂她吃蜜餞。
朝露捧著空碗默默地退了出去。
待一盤子蜜餞吃完,燕辭晚感覺嘴裡齁甜齁甜的,她砸吧了下嘴:“想喝水。”
蕭妄起身去倒水,然後喂她喝下。
燕辭晚對他的細心服務給予好評。
蕭妄笑得無奈又縱容。
吃飽喝足的燕辭晚感覺困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蕭妄扶著她躺下,並幫她蓋好被子,等她閉上眼睛睡著了,蕭妄方才悄悄地離去。
當天下午莫問道長進宮見到了蕭妄,師徒兩人商議一番,很快就確定了李存行的去向。
次日蕭妄讓中書省擬旨,李存行看破紅塵,無心再與凡塵俗世糾纏,特允他出家修道,賜道號皈真,日後跟隨莫問道長潛心修行,望早日修成正果,好為大業江山求得風調雨順。
李存行這三日都被軟禁在太子府中,他萬念俱灰,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蕭妄竟手下留情沒有殺他。
他死裡逃生,只覺如釋重負,毫不猶豫地從內侍太監手中接過聖旨,並朝著莫問道長磕頭下跪,行拜師大禮。
當天李存行就跟著莫問道長走了。
自那之後,長安城中人再也沒有見過平李存行。
時光過得飛快,春去夏來,長安城內舉行登基大典,蕭妄率領文武百官祭祀天地與先祖,正式昭告天下,他的名字由蕭妄改成李妄,名字記入李氏族譜,歸入仁獻太子李暄合名下。
李妄登臨帝位,成為大業朝的第四任皇帝。
然而好景不長,西州忽然傳來急報,說是西州王得知樂遊郡主被害,憤怒異常,正在集結兵馬準備殺進長安為女報仇。
李妄與朝臣們在思政殿內商議應對之策。
九叔如今領了左金吾衛中郎將一職,專門負責保護李妄的安全,他走進思政殿,彎腰叉手,恭敬地道:“啟稟陛下,燕辭晚來了。”
李妄讓蕭聞意留下,其他人退下,然後才道:“讓她進來。”
很快燕辭晚就進入思政殿,她張嘴便道:“我願回西州,勸說西州王休戰。”
蕭聞意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他問:“你有幾分把握能成功?”
對此燕辭晚也沒法說有十足把握,只能說盡力而為。
李妄皺眉:“西州王對你已經有了殺心,你此去必定十分危險,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總得試試看吧,一旦西州王發動戰爭,西州數十萬百姓都將被捲入戰火,我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西州王,若他能聽勸自然最好,若不能……”
燕辭晚沒有再說下去,眼中已然浮現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