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辭晚自然不能讓他給尊使看病,免得尊使身份曝光。
她為難地道:“家母對於男女大防看得極為重要,她傷在右肩處,檢視傷口是要脫去上衣的,要讓她在外男面前光著上身,怕是比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
“這樣啊,是我唐突了,沒想到這一層。既如此,那我便不看了,我帶來了一瓶治外傷的藥,另外還有些棉紗布,希望能派得上用場。”
丹霞子一邊說著,一邊從寬大袖中拿出藥盒和紗布。
燕辭晚接過藥和紗布,再三道謝。
丹霞子看了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試探性地問道:“令堂怎麼會失去右臂的?”
燕辭晚長嘆一聲:“我娘生了重病,我帶著她四處求醫問藥,途中不幸遭遇劫匪,我們雖然僥倖逃生,但我孃的右臂卻被那兇殘的劫匪砍斷。”
“原來如此,那真太不幸了。”丹霞子面露同情之色。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我已經讓阿孃服用了神水,想必阿孃的身體很快就能好起來。”燕辭晚眼中亮晶晶的,看起來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丹霞子微微一笑:“是啊,幸好你們來到了這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告辭離開,兩名黑衣人也退了出去,房門再次被人從外面鎖上。
燕辭晚知道那兩個黑衣人並未離去,他們應該躲在屋頂上方,隨時監控自己的一舉一動。
她坐到床邊,晃了晃手裡的藥盒,得意洋洋地道:“阿孃,看吧,我就說能給你找來傷藥的,你就放心好啦。”
尊使看著她手裡拿著的藥瓶,白色陶瓷的小罐子表面貼著一張小紅紙,紙上寫著琥珀二字。
這是五神教內很常見的琥珀膏,專門用來治療外傷的,藥效很好。
他暗暗鬆了口氣,只要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毒藥就好。
燕辭晚開啟瓶塞,用指尖挑起一塊藥膏,直接就塗抹到尊使的傷處,完事後用棉紗布幫他把傷口包紮妥當。
屋內有兩張床,另一張床靠在對面的牆壁,燕辭晚今晚便在那張床上休息。
在她睡著後不久,尊使就開始覺得身體不對勁了,他腦袋發暈,眼前發黑,這種難受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想要喊燕辭晚起來幫自己看看是怎麼回事?可他釋出出聲音,只能硬生生熬著,一直熬到次日天亮。
燕辭晚起床,拿起桌上放著的衣裙,套到自己身上,隨手梳了個最簡單的髮髻,將蕭妄贈送的銀簪、戒指和香囊全部戴上。
她原本想把寧刀和弩機也一起帶上,但想到等下可能會有搜身的環節,為了保險起見,她暫且將寧刀和弩機用布包起來,藏到了房梁的夾角里面。
做完這些後,她這才有心思去看尊使,卻見他面色發紅,眼神渙散,呼氣急促,一副病入膏肓快要不行了的虛弱模樣。
燕辭晚很意外,伸手摸了下尊使的腦門,燙得能煎熟雞蛋了。
她吸了口氣:“怎麼會這樣?”
門外響起開鎖的聲響,緊接著房門被推開,丹霞子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名黑衣人。
丹霞子笑眯眯地問道:“早上好,蕭娘子,你昨晚睡得如何?”
燕辭晚回答說很好。“不知令堂的傷勢如何了?我昨天給的琥珀膏可有效果?”
聽他這麼問,燕辭晚心裡微微一動,難道是琥珀膏裡面被加了料,才導致尊使忽然渾身發燙,燒得人事不省。
丹霞子見她不作聲,關切地道:“若令堂有什麼不適,請務必要告訴我,男女大防再怎麼重要,也比不過人命重要,你說是吧?”
燕辭晚覺得自己應該是猜對了,丹霞子故意在琥珀膏裡動手腳,為的是讓尊使病情加重,作為女兒的燕辭晚不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被病痛折磨,只能請求丹霞子出手救治“母親”。
她若無其事地說道:“多謝道長關心,我娘還在休息,她一切安好。”
丹霞子明顯不信她說的話:“還是讓我去看看令堂比較好,不需要解開衣服看傷口,只要給她把把脈就行。”
說完他就朝著床榻所在的方向走去,看樣子是非要看不可。
燕辭晚伸手攔住他的去路,不滿地道:“我說了,我娘沒事,你為何非要去看我娘?你到底安了什麼心?”
丹霞子被迫停下腳步。
他臉上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樣子,道:“你為何連看都不願讓我看一眼?難道是令堂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嗎?蕭娘子,你莫不是藏著什麼秘密還沒告訴我們?”
燕辭晚眯起眼,雖然寧刀和弩箭不在身上,但她的銀簪拔下來可以當武器,硬碰硬的話面前這三人應該不是她的對手。
只不過那樣一來,她就沒法再在衡清觀內待下去,尋找阿婆的下落也會變得更難。
她心中不斷權衡利弊,面上仍不動聲色。
“道長說笑了,我能有什麼秘密?我只是想要保護阿孃不被外人欺負而已,雖說我勢單力薄,可兔子急了還要咬人,你們不要逼我。”
丹霞子與她四目相對。
燕辭晚故意繃緊身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裝作很是緊張不安卻又為了保護親人而不得不強撐下去的模樣。
她心裡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若對方真要來硬的,自己就突然出手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先制服住丹霞子然後再去解決那兩個黑衣人。
誰知丹霞子卻突然後退一步,無奈道:“我只是好心想要幫忙你們而已,既然你不肯接受,那便算了,我從不做強人所難的事。”
燕辭晚心裡頗為意外,對方佔據人數和地理的優勢,完全可以藉助武力逼迫她低頭屈服,為何丹霞子會突然放棄對她的逼迫?
她面上裝作鬆了口氣的模樣,道:“多謝道長的好意,若我孃的病情加重,我必會向你求助的,到時候還望道長不吝出手。”
丹霞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微笑著道。
“你跟我走吧,在面見月神之前,你需要先接受為時一天的訓練,我會教你如何侍奉月神?希望你能好好地學,儘快成為一名優秀的神侍。”
燕辭晚有些不放心:“我不在這兒的話,阿孃怎麼辦?”
“你不是說令堂安然無事麼?那就讓她單獨在這兒休息一天,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一日三餐都會有人給她送來,保證不會餓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