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燕辭晚換好藥,聶霞雲走了進來。
“這個給你。”
燕辭晚看到她遞過來的藕荷色香囊,一看那針腳就知道出自蕭妄之手。
“我現在動不了,勞煩阿婆幫我把它收起來。”
聶霞雲揶揄道:“看樣子你已經知道它是蕭六郎送的了。”
燕辭晚笑而不語。
“我看蕭六郎這孩子不錯,跟你頗為相配,但他是蕭公的孫兒,他會願意為了你放棄大好前程遠離長安嗎?”聶霞雲心裡對此感到憂慮,她們註定不能在長安久留,可蕭妄的家人都在長安,親情和愛情這道難題太難抉擇了。
燕辭晚對此也無法給出確切的答覆。
她只能說出自己的想法:“將來的事情等將來再說,人生短短數十年,我們不能因為擔心未來還沒發生的事情就一直止步不前,珍惜眼下相處的每一刻才最重要。”
聶霞雲一下子就笑了,她發現自家這個外孫女是真的長大了。
“對啊,活在當下最重要。”
……
下午的時候,蕭妄再次來到清平居,這次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朝露、李乘歌、杜凌洲。
杜凌洲特意帶來了一大摞話本,他看到燕辭晚渾身是傷不能動彈的樣子,大為惋惜:“你在家養病肯定很無聊,我特意蒐羅來了這些話本,每一本都很精彩,正好能幫你打發時間,沒想到你連手都不能動,我這些書是白送了。”
燕辭晚表示沒關係:“過兩天我的手應該就能動了,雖然還是做不了太大的動作,只是翻一翻書應該可以。”
杜凌洲立刻又高興起來:“那我把書全放這兒了,你要是看完了就跟我說,我再去幫你找別的話本,你不用太感激我,我這個人對朋友一向都很大方的。”
燕辭晚原本想要向他道謝,被他這麼一說,反而謝不出口了。
這傢伙真的太容易得意忘形了。
蕭妄送了一盆蘭花過來,他將蘭花擺在窗邊的桌上,並將照顧蘭花需要注意的事項一一叮囑秋霜。
李乘歌看到這一幕,誇張地咂舌:“我記得這蘭花是你的寶貝吧,以前我想讓你把它送我,你死活不肯,現在怎麼眼巴巴給人家送來了?不是我說你,你這人真的太重色輕友了。”
蕭妄將秋霜打發走,然後才對李乘歌說道。
“在外人面前,你少說兩句,免得壞了阿辭的名聲。”
李乘歌順勢說道:“只要你娶了寧辭,不就沒事了麼?”
蕭妄是想娶,可惜燕辭晚不一定想嫁。
他正色道:“婚姻大事,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決定的?你莫要再說這些,先把你帶來的禮物拿出來吧。”
李乘歌故作訝異地反問:“什麼禮物?”
杜凌洲聽到兩人對話,湊過來嘲笑道:“我說李三郎,你來看望傷患,不會是兩手空空吧?”
李乘歌知道杜凌洲的脾性,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絕對不能讓他太得意,於是李乘歌不再裝模作樣,哼道:“連你杜二郎都知道帶禮物,我怎可能連你都不如?”
杜凌洲惱怒道:“什麼叫連我都不如?你是看不起我嗎?!”
李乘歌沒有接話,徑直走出房門。
片刻後他出現在了窗外,他手裡牽著根韁繩,韁繩套著一頭灰白色的毛驢。
“寧辭,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燕辭晚一眼就認出來,那頭毛驢就是她花了十兩銀子買回來的阿毛。
她驚喜地喚道:“阿毛!”毛驢也認出了她,下意識想要掙脫韁繩朝她跑過去,被旁邊的李乘歌一把拉住。它心裡很是惱火,扭頭就朝李乘歌吐了口口水。
李乘歌身上沾了唾沫,一張俊臉頓時就黑如鍋底。
他很想發火,卻又覺得跟一頭畜生生氣太沒格調,只能咬牙切齒地將韁繩丟給身邊僕從。
“我去換件衣服。”說完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杜凌洲見此情景,幸災樂禍地大笑出聲:“哈哈哈,這頭毛驢好有意思,小爺喜歡!”
朝露好奇問道:“阿辭,你認識這頭毛驢嗎?”
燕辭晚便將自己與阿毛相識的過程說了出來。
“我將它託付給阿瑩後,就沒再見過它,我還以為它已經找到了新主人,沒想到李三郎竟然又將它找了回來。”
毛驢隔著窗戶朝燕辭晚發出昂昂的叫聲,似是在質問她這幾天去哪兒了?怎麼都不管它了?燕辭晚動不了,只能衝它道歉:“對不起,這幾天有事沒能顧得上你。”
毛驢像是能聽懂她的話般,又衝她叫喚了兩聲,之後便老實下來,沒有再想著往屋裡衝。
燕辭晚衝外面的僕從說道:“把阿毛帶去馬廄吧,給它安排個單獨的隔間,好生照料它。”
“是。”
僕從牽著毛驢走了。
朝露感慨道:“你這毛驢還挺通人性的。”
剛進門的李乘歌聽到這話,沒好氣地哼了聲,他還在記恨毛驢方才吐口水的事兒。
燕辭晚代替毛驢向他道歉。
“你那件衣服多少錢?我賠給你。”
“不用,一件衣服而已用不著在意,但你家那頭毛驢的脾氣實在是太臭了,以後你可得好好管教它!”
燕辭晚笑著應下:“好。”
她衝朝露說道:“今早我見到你外祖父了。”
“是嘛,他給你看過傷勢了麼?”
燕辭晚點點頭,然後道:“他的說法跟你基本一致,臨走前還特別給我留了他自制的藥膏,說是能加快傷口癒合。”
“你說的是白玉膏吧,外祖父調配的白玉膏療效特別好,但數量很少,他輕易不會拿出來的,你可得按時使用。”
“嗯,我會的,等我傷勢好了,定要登門拜謝。”
朝露抿唇笑了起來:“登門拜謝就不必了,你只要別忘了請我吃大餐的約定就行了。”
“放心,忘不了的!”
李乘歌湊過來笑眯眯地問道:“你們吃大餐怎麼不叫上我啊?”
杜凌洲不甘落後,立刻叫嚷起來:“什麼意思?你們約好了出去吃大餐,竟然不帶上我?你們是不是合起夥來排擠我啊?!”
燕辭晚看向蕭妄,問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可以。”
燕辭晚轉而看向杜凌洲和李乘歌,笑著道:“雖然是我請客吃飯,但真正付錢的人是蕭六,現在蕭財主都說沒問題,那你們就一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