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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阿毛

不管驢車跑得多快,燕辭晚始終都能不近不遠地跟在它後面。

等到經過第二個路口時,她加快速度追上去,抓住韁繩逼迫毛驢停下來,然後拽著它強行調轉方向,往回走了一段路,離開官道進入岔路。

驢車的速度被迫放慢,板車不再劇烈顛簸,尊使終於可以撒開手躺下去好好歇會兒了。

他感覺自己骨頭都要散架了,渾身上下哪哪都疼,五臟六腑彷彿都移位了,很想嘔吐,可他從昨晚開始到現在一粒米沒吃過,一口水沒喝過,胃裡空空如也,什麼都吐不出來。

途中毛驢好幾次試圖逃跑,但韁繩被燕辭晚緊緊拽著,它甩不開,最終只能跟著她的步伐繼續前進。

約莫走了半個多時辰,燕辭晚看到一條小河,她在河邊停下,讓毛驢喝水休息會兒,並把布袋開啟放到地上,毛驢喝完水後看到布袋裡的蕎麥皮,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抵擋不住腹中傳來的飢餓,走過去低頭吃食。

燕辭晚蹲在河邊,雙手捧起喝水喝了兩口。

“我也要喝水。”

燕辭晚循聲望去,看到尊使單手撐起上半身,下巴趴在板車邊緣處,滿頭大汗面色蒼白,嘴唇乾得起皮。

他艱難地發出嘶啞聲音:“我好渴,給我也喝點兒。”

燕辭晚把手一攤,做無奈狀:“我沒有裝水的容器,幫不了你。”

“用樹葉……捲起來……”

燕辭晚站起身,摘了片樹葉,捲起來後當成杯子,裝了些河水。

尊使迫不及待地張開嘴想要喝水。

燕辭晚卻沒有把水遞過去,而是站在板車旁邊慢悠悠地說道:“你先告訴我,為什麼要去小安村?”

尊使看著近在咫尺的水,眼睛都在冒綠光。

他實在是太渴了!“你先給我喝一口。”

“想喝水,就得先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就把水倒了。”燕辭晚說完就作勢要把手裡的樹葉扔掉。

尊使急忙阻止:“不要,我說!小安村裡有五神教的人,那人能帶我們去總壇。”

燕辭晚追問:“那人是誰?”

尊使有了好一會兒才道:“是小安村的村長。”

燕辭晚將水遞過去:“張嘴。”

尊使立刻聽話地張開嘴,燕辭晚將樹葉傾斜,裡面的水隨之流出,落入尊使的嘴裡。

一杯水喝完後,他覺得意猶未盡,表示還想喝。

燕辭晚卻不搭理他,她直接將樹葉往旁邊一扔,然後走到毛驢身邊,將布袋拎起來。

還沒吃飽的毛驢很是不滿,又要朝她吐口水。

燕辭晚拿出一個山果子,遞到它嘴邊。

毛驢先是一愣,旋即毫不猶豫地張嘴咬住山果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隨後燕辭晚又餵它吃了兩個山果子。

尊使看到這一幕,嫉妒得面目都扭曲了。

憑什麼那頭畜生都能吃得這麼好,他卻連喝口水都如此艱難?!吃了新鮮的山果子,毛驢覺得面前的女人順眼了許多,終於不再朝她吐口水。

燕辭晚將裝有蕎麥皮和食物的布袋放到毛驢背上,然後用樹枝往它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抽了一下,催促它繼續趕路。

大概是因為吃人嘴短的緣故,這次毛驢沒有再發瘋似的狂奔,它老老實實地沿著河邊的小路往下游走去。

尊使躺在板車上,摸著空空如也的腹部,腦子裡全是方才毛驢啃山果子的畫面。

越想越餓,越餓越想。

最終他實在是忍不住了,用僅剩的一隻手撐起上半身,衝著燕辭晚說道。“我要吃東西。”

燕辭晚瞥了他一眼,隨口回了句:“沒有。”

尊使一聽這話頓時就火冒三丈,怒道:“我剛才看到你喂那頭畜生吃了山果子,我也要吃山果子!”

“阿毛幫我拉車,供它吃喝是應該的,你啥事也不幹,一天到晚就只會躺著裝死,我憑啥要給你吃的?”

尊使愣了下:“阿毛是誰?”

燕辭晚抬手一指毛驢。

尊使難以置信,這女人竟然還給毛驢取名字?而且阿毛這是什麼破名字?聽著就很蠢!“它是畜生,我是人,我和它不能相提並論!”

燕辭晚懶洋洋地道:“可是在我的眼裡,你和它沒什麼區別。”

尊使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燕辭晚忽然道:“啊不對,我說錯了。”

尊使還以為她知道錯了,正準備順坡下驢表示大人不記小人過,就聽到這女人緊接著說道。

“阿毛通人性,懂感恩,不會無故傷害人,而你雖然披著人皮,卻不幹人事,相比之下,阿毛比你更像個人呢。”

尊使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被被氣暈過去。

他惡狠狠地瞪著燕辭晚,佈滿紅血絲的眼眶裡全是怒火。

遲早有一天,他要殺了這女人!

還有那頭該死的毛驢,也要一起宰了!燕辭晚摸了摸肚子,感覺有點餓,她從毛驢背上的布袋裡掏出個烤餅,張嘴咬下一口,又香又酥,好吃!芝麻烤餅的香味鑽進了尊使鼻子裡,腹中的飢餓感隨之加劇。

他不想再去求那個可惡的女人,索性又躺了下去,閉上眼睛捂住鼻子,來個眼不見為淨。

咔嚓咔嚓。

芝麻烤餅被咬動時發出的酥脆聲響,傳入了尊使的耳朵裡。

他想要捂住耳朵,卻想起自己現在只有一隻手,沒法在捂住鼻子的同時還捂住耳朵。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那聲音沒完沒了似的,聽得尊使心煩意亂,肚子裡餓得火燒火燎,幾乎要把他的理智全給燒沒了。

好不容易熬到那聲音消失了,他暗暗鬆了口氣,心想那女人總算是吃完了。

誰知下一刻熟悉的咔嚓聲又響了起來。

這次的聲音更為清脆,聽起來不像是在啃烤餅。

在好奇心和饞蟲的引誘下,尊使不由自主地睜開眼睛,他支起上半身,伸長脖子去看,見到燕辭晚正在啃山果子。

燕辭晚注意到他在看自己,主動解釋道。

“烤餅太乾了,吃點果子解解渴。”

尊使恨得咬牙切齒,自己餓得眼冒金星,對方卻能吃個不停。

燕辭晚蹙起眉:“這果子有點酸啊,我不愛吃酸的。”

尊使剛要張嘴說自己可以吃酸的,就見她將那剩下的半個山果子遞到了毛驢嘴邊。

毛驢毫不客氣地一口吞了。

尊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