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辭晚心頭一緊。
她停下腳步,看向攔住自己的人,對方同樣身披斗篷臉戴面具,看不清楚容貌,但從身形和聲音來看應該是個男子。
在他身後還跟著四個人,全都手持刀劍,氣勢洶洶。
燕辭晚裝作被嚇到的樣子,往後退了一小步,不安地問道:“你們幹什麼?”
為首的男子指了指她腳下,提醒道:“你受傷了。”
燕辭晚低頭看去,見到腳邊的地面有點點血跡。
應該是腿上的傷口流了太多血,血順著褲腿往下流淌,落到了地上。
她解釋道:“聽說有人死了,大家都在四處逃竄,我被撞得摔倒在地上,把膝蓋給摔破了,我要趕緊回去包紮傷口。”
男子說道:“把你的斗篷脫掉,讓我看看你的傷。”
燕辭晚很為難:“黑市有規矩,任何人都不能打探別人的身份,斗篷和麵具都是我們用來遮掩身份的重要物品,所以很抱歉,恕我難以從命。”
男子直接將刀尖對準她,態度極為強勢。
“尊使有令,凡是可疑之人都必須要嚴查,你若不脫掉斗篷,我們就將你當成闖入者當場格殺!”
周圍行人注意到這裡的動靜,生怕被殃及池魚,紛紛加快步伐想要離這兒遠點。
賭坊門口的蕭妄聽到聲音,朝著燕辭晚所在的方向望了過來。
燕辭晚知道自己是躲不過這一劫了,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我脫。”
她抬起左手捏住斗篷領口的帶子,將其緩緩拉開,下一刻她就忽然抓住斗篷猛地甩出去,同時右手探入身後拔出寧刀。
黑色斗篷遮擋住了男子的視線,他下意識舉刀去劈砍,一刀將礙事的斗篷劈開。
此刻寧刀也已經穿過斗篷,一刀捅進了男子心口。
大量鮮血噴出,飛濺到了斗篷。
有人驚聲尖叫,還有人慌忙逃避,本就亂糟糟的場面頓時變得更加混亂了。
男子大睜著雙眼,眼中滿是驚恐和不甘。
當燕辭晚拔出寧刀,男子也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搖晃了兩下後,撲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跟在男子身後的四名屬下見此情景,又驚又怒,他們之中有人拿出短笛,放到嘴邊用力吹響。
尖銳的笛聲傳遍整個黑市,還在其他地方搜查的五神教教眾們立刻朝著這邊聚攏過來。
燕辭晚陷入了包圍之中。
遠處有弓箭手拉弓搭箭對準了她,但卻遲遲沒有動手。
噠噠噠,馬蹄聲由遠及近。
燕辭晚循聲望去,看到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五神教的教眾們自發地後退,給馬車讓出一條道路。
馬車停下後,車窗開啟,露出裡面坐著的人,他同樣也身披斗篷臉戴面具,只不過他的面具是紅色的。
在一片白色面具之中,他的紅色面具非常顯眼。
他透過車窗看著燕辭晚,緩緩說道:“我們終於見面了,小殿下。”
燕辭晚沉聲問道:“你就是五神教的尊使?”
“是啊,很榮幸你能知道我,你受傷了,不要不休息一下?我讓人給你包紮傷口。”
燕辭晚直接問道:“我們並不認識,你們為何要盯著我不放?”
“只要你放下武器,加入到我們五神教,我們自然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
燕辭晚掃了一眼周圍,所有人都將刀劍對準了她,一番虎視眈眈的架勢。
她反問:“為何不能是你們放下武器?”
尊使輕輕地笑了起來:“沒辦法,都怪你太頑皮了,我們的人若不用點特殊手段,是沒法讓你乖乖聽話的。”
燕辭晚被他那故作親近的黏膩語氣給噁心得不輕。
“既然如此,那就是沒得談了。”
聲音落地的瞬間,她縱身躍起,施展輕功自人群上方飛過,手中寧刀直逼尊使而去!
尊使見狀絲毫不慌:“年輕人性子就是急。”
四名護衛自馬車後方衝出,他們各持不同兵器,一擁而上衝向燕辭晚。
燕辭晚被攔住去路,只得與這四人纏鬥起來,其餘五神教的教眾也不閒著,全都朝著燕辭晚蜂擁而來,他們單打獨鬥不是燕辭晚的對手,但他們人數眾多,而燕辭晚只有一人,她必然撐不了多久。
馬車內的尊使見此情景,不緊不慢地提醒了句。
“別殺她,留活口。”
燕辭晚握緊寧刀,不斷劈砍、格擋、挑刺……
她的動作又快又狠,眼中殺意也越來越濃,原本被她刻意遺忘的憤恨全部湧了出來,徹底佔據了她的心智。
有鮮血飛濺進了她的眼睛裡,視線隨之變得模糊。
她看不清面前的到底是誰,也不知道周身還有多少敵人,她只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了,父親、孃親、郡主身份、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
全都沒有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誰?
有一股溫熱順著眼角滑落,那或許是淚水,也或許是血水。
她已經分不清楚了。
一個個模糊的人影在她眼前晃動,整個世界都在此時變得猩紅暗淡。
她完全放棄了防守,不顧一切地進攻,殺光所有靠近自己的人。
混亂之中,沒人注意到有一顆黑色圓球滴溜溜地滾到了馬車底下。
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圓球炸開,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馬車整個掀翻,馬受驚過度直接就瘋了,拖著車廂殘骸不管不顧地超前狂奔。
五神教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紛紛停下動作,一部分人朝著馬車殘骸靠過去,想看看尊使是死是活?還有一部分人為了躲避發了狂的馬連連後退。
燕辭晚感覺身後有人靠近,豁然轉身舉刀砍過去。
對方側身躲開,同時低聲喚道。
“阿辭,是我。”
是蕭妄的聲音!
燕辭晚那混亂的神智終於恢復了一絲清醒。
她大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對方,對方臉上戴著面具,她只能透過面具上的兩個孔洞,看到對方的眼睛。
那眼睛深邃又溫柔,飽含著濃濃的關切與擔憂。
她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中了,心裡又酸又疼。
“蕭六。”
聲音沙啞而又哽咽,似是要哭又死死忍住了。
蕭妄將自己身上斗篷脫掉披到她身上,將她整個人裹起來,然後將她拉進懷裡,輕聲安慰道。
“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