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感觸最深的還是赤天之下的古九洲。
他們頭頂上方的天色已然近乎滴血。
統御真武大陣，姒流明也得以一觀上方全貌。
刺目猩紅倒影眼簾，姒流明的道心也隨之猛地一顫。
他不光能看到上方的天穹異相。
他更能感覺到那股無比恐怖的道痕波動。
“帝屠？帝屠也不可能融穿赤天啊！”
“難道……是道滅！？”
“真屠道滅……”
道滅二字浮現心頭，姒流明的身軀也是猛地一顫。
陸宇帝軀的虛實情況，他多少也知曉些。
他知道，陸宇並未煥發二世生機。
陸宇帝軀還是嚴重遲暮。
若那道滅是陸宇打出的……那他將必死無疑！
以陸宇的底蘊壓根就打不出那般殺伐。
打出道滅也就意味著犧牲所有。
若道滅不是陸宇打出的……那他也將十死無生！
因為即便是陸宇也無法直面真屠道滅。
姒流明道心震顫之際。
九洲天外，數尊黑影也悄然凝實。
“黑十七……怎麼回事？還進不去嗎？”
死死盯著面前大陣，黑十七眼中更是不掩心中焦急。
“少在那說什麼風涼話！籠在上面的這層陣法簡直離譜！”
“主人的大事不能耽誤，你們為我掩護，我進去找東西！”
“若是此事還處理不好，那我們也不用回玉壁城了！”
黑十七此話一出，一旁的數尊黑影也紛紛默然。
很顯然，他們都知道，黑十七說的沒錯。
目光交織流轉，數道黑影再次襲向下方的真武大陣。
嘣——
嘣——嘣——
一道道黑龍風捲驟然崩滅。
下方的真武大陣也為之劇烈波動起伏。
全力支撐真武大陣的姒流明卻沒有注意到的是。
道道黑風不斷破滅之際，一根黑羽悄然融入了真武大陣之內。
黑羽隨風而入，瞬息便遁無影蹤。
……
於此九天血染之際。
道滅原點，一輪圓月也悄然凋零。
那輪圓月之後赫然正是一襲白髮的陸宇。
為了擋住帝鈞的道滅衝殺，陸宇祭出了月輪。
不出意外，月輪直接被無情碾滅。
月輪雖然沒了，但是陸宇卻是安然無恙。
而這便是大帝臨終的璀璨一擊。
傾盡所有，燃燒大道，極盡崢嶸。
一步步朝著道滅深處走去，陸於看到了一團璀璨道痕。
破碎道痕雜糅在一起，它們似乎在隱藏著什麼。
那些道痕在不斷暗淡，陸宇眸光也悄然凝緊。
雲切道劍祭起，陸宇開始一寸寸剝去那些凌亂道痕。
再然後，沒有半點預兆，一縷幽暗青光直接飛遁而出。
比那縷青光更快的，乃是陸宇的反應速度。
右手包裹森白暮火，陸宇直接將那道青光牢牢控住。
青光不斷匯聚收攏，陸宇眼中也閃過一抹異色。
那道青光之內乃是……鈞天印？
帝鈞的鈞天印竟然還沒碎？
目光一凝，陸宇發現了鈞天印的不對勁。
鈞天印的內部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裂隙。
裂隙之內又雜以一道道血色道痕。
鈞天帝印要碎了。
不光要碎，它更承載了帝鈞的重重道痕。
看著掌心不斷掙扎震顫的鈞天帝印。
陸宇眼中也閃過一抹遲疑。
只要他想，陸宇此刻便可將它徹底湮滅。
要不要將其毀了呢？
念頭通達於瞬間，陸宇忽又釋然了。
嘴角笑意舒展，陸宇直接鬆開了大手。
“去吧……”
“此世……我無懼所有。”
“你幫我一次，我順你一次又能何妨？”
陸宇話音剛落，那縷青光也隨之遁向天際。
鈞天印飛出赤天，越過橙天，最終於青天徹底崩滅。
一縷縷道痕悄然融入虛空，以青天為中心。
一股似有似無的生機也隨之悄然彌散。
道痕寸寸浸染，殘破天闕再煥生機。
……
放開神識，陸宇再次感知周遭。
“嗯？”
很快，陸宇便發現了不對勁的東西。
於那破碎道痕的掩映之下，陸宇竟然發現了一個血繭。
眸光不斷匯聚，陸宇看清了血繭之內的東西。
那是一條蟄伏的黑紅蟲子。
稍稍感受氣息，陸宇便認出了這東西的來歷。
那是之前盤踞在帝鈞身上的嶙峋黑甲。
它竟然是活著的。
活著的帝兵。
“有點意思……”
“或許可以借鑑一二。”
對於那黑家的強橫防禦力，陸宇可是記憶猶新。
抬手鎮壓血繭，陸宇將其直接收下。
神識寸寸探查，陸宇並未發現那古矛的氣息。
那玩意應該徹底泯滅於道滅之中了。
神魂稍定，陸宇眼前也浮現出熟悉光幕。
——【當前可用壽血，十萬年。】
——【當前餘壽，一旬。】
——【當前壽血轉化比例，一比五百。】
看著那海量消耗的壽血。
陸宇眼中也閃過一抹幽暗光芒。
這壽血……還是得想辦法找補回來啊。
無論是續命道軀，還是推演道法。
陸宇都需要海量的壽血。
不過此戰之後，陸宇便可海補一波壽血了。
畢竟人家已經送上門了。
又豈能辜負？
神念通達的同時，陸宇繼又看向了高天之上。
稍稍感知，陸宇便察覺到了那股蟄伏生機。
“原來……這便是你的執念嗎？”
“鈞九天……定道統……”
念頭起伏，陸宇忽又想起了一道典故。
——【鄭伯克段於鄢。】
不縱容一二，何以知人心？
不妨借帝鈞之手，再釣一波。
陸宇有心當一回鄭伯。
他倒想看看上面有幾個賊心不死。
一邊清算，一邊釣魚。
如此這般，何愁壽血不足？
道心通達，陸宇遮掩道痕，直接遁下九洲。
且讓此戰的影響再發酵會兒吧。
剛入白域古九洲，陸宇的眉頭卻又直接皺起。
他嗅到了籠罩在真武山的那股詭異氣息。
大手開合，陸宇掌心直接浮現出了真武大陣的陣盤虛影。
真武大陣本就是脫胎於薪火之法。
無論如何改變，陸宇這個薪火之主可是擁有絕對的權柄。
洞悉姒流明的位置，陸宇直接挪移而去。
再然後，他便看見了如下這一幕。
趙蛟胸口染血，姒青一臉驚恐。
而那姒流明的臉上更是浮現出一股複雜之色。
在這幾人的中間，乃是跪伏在地嚎啕大哭的李黑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