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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下陰之術

常天嘯講完以後便不再多言,也化作一縷幽風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齊玄明和杜衡兩人瞪小眼。

“算了齊哥,先睡吧,明天再好好商量一下,我先幫你把魂魄送回肉身。”

說罷杜衡走到齊玄明床前唸了幾句特殊的咒語,頓時一股吸力從他肉身襲來,隨後齊玄明只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和失重失聰感,緊接著便昏睡了過去。

一輪清冷的彎月散發著攝人心魂的白光鑲嵌在黑色熒幕般的夜空上,濃稠如墨般的夜色籠罩著整片大地,只有慘白的月光帶來了幾分令人心悸的光亮。

寒冬之夜,如白骨般腐朽的枯木伸著乾癟的雙手,無聲的向著天際吶喊著。不知哪裡颳起一陣陰風,吹動著枯木的樹枝咯吱做響,只見樹皮就像潰爛的面板一般紛紛脫落,露出醜陋瘮人的空洞。

被無數枯木裹挾著的一處荒墳內,張蕊的身體已經扭曲到了一種人類不可做到的姿勢,正趴在一座不知名的墳包上。最詭異的,此刻在她的身上,竟然壓著一隻通體烏黑的大狐狸!

那隻大狐狸通體皮毛烏黑,在月光下竟然還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它的一雙眼睛發著綠油油的光芒,眼中竟然帶著幾分人類才有的情緒,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那個人影。

若不是還有幾分清冷的幽光,壓根看不清在黑狐的前面竟然還有著一個隱匿在黑暗中的人影。只不過那人影完全隱匿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真容,只能看到一個模糊身形像個男人。

此時趴在墳包上扭曲成一團的張蕊,身上突然發出一陣咔咔的骨骼鬆動聲,只見她突然從大狐狸的身下掙扎起身,但是卻依舊緊閉著雙眼,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隨之而來的,從張蕊的口中竟然傳出一個聲音沙啞的男聲:“那個出馬的小子不好對付,事成之後,答應我的事情別忘了。不然,嘿嘿嘿嘿…”

隱匿在黑暗中的人影先是沉默了一會,隨後一個聽不出來任何情緒的聲音幽幽傳來,那聲音空洞又充滿了機械感,不禁讓人懷疑他的虛實:“嗯。”

話音剛落,那人影竟然猶如鬼魅一般,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金烏東昇,月兔西落,一夜時間彈指而逝,齊玄明也在陽光的照拂下悠悠醒來。齊玄明醒來的第一眼,就看見了一張佈滿皺紋猥瑣的老臉,正是黃三。

只不過此時的黃三,一臉疲憊,彷彿一夜沒睡好一般。

“齊老弟,你可算醒了!”看到齊玄明睜開眼,黃三那張佈滿皺紋的臉突然露出一口大黃牙笑了起來。

剛睡醒的齊玄明見黃三莫名其妙出現在鋪子裡,猛地坐起身警惕道:“你…”,他話音剛落,卻突然看見了坐在隔間外面的杜衡,頓時便釋然了。

黃三抓了抓自已油的不行彷彿鳥窩一般的頭髮,故作痛心的長嘆一聲:“唉!齊老弟,昨天我剛和你說完那個女孩的事兒,今天我去她的住處找她商量法金的事,可你猜怎麼著?那女孩竟然成植物人了!現在正在醫院搶救呢!”

植物人!

齊玄明聞言頓時徹底清醒過來,連帶著昨晚的事情也全都記了起來。從張蕊找到黃三到今天,也不過三五天時間,那狐妖竟然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禍禍成了植物人?!

坐在鋪子裡的杜衡也飄散的走了過來,看他的表情明顯已經知曉了此事,只不過此時的杜衡臉上也帶著幾分凝重。

三人匆匆吃過午飯後由黃三帶路快速趕往了醫院,只見得病房內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孩正靜靜的躺在床上。除了沒有意識以外,體徵平穩一切正常。

“她…沒有家人嗎?”

站在空蕩蕩的病房內,齊玄明看著眼前正是花樣年華的女孩,額頭青筋暴起,攥著拳頭強壓心頭的怒火,聲音卻冰冷無比。

一旁的黃三面色嚴肅道:“她老家有一個身患重病的老母親和兩個弟弟妹妹,暫時還沒通知家裡人,是她同事把她送來醫院,墊付的醫藥費。”

聽聞這話,齊玄明心頭怒火更盛,一拳砸在了牆壁上。麻繩專挑細處斷,命運捉弄苦命人!好好的一個大活人,竟然變成了現在這樣,怎能令他心中不憤恨?尤其是這女孩的命明明已經這麼苦了,卻還要遭受這種劫難!

溫和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女孩的臉上,那張蒼白的臉五官精緻,面容乾淨且溫柔,只是此刻的她卻再也不能睜開眼睛,看一眼這個世界。

齊玄明望著張蕊那安靜的面龐,身體不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滿腔對命運不公的憤恨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往事,他是個孤兒。

自幼飽受冷眼,從他記事起,齊玄明便吃不飽穿不暖,和野狗搶食,永遠衣衫襤褸,。為了活下去,三四歲的齊玄明翻過垃圾桶,卻被野狗追逐。他睡過長凳,橋洞,卻還要躲避人販子和流浪漢的追捕。他撿過別的小孩丟掉的糖豆零食殘渣,卻被一群孩子捉弄。他沒有名字,永遠被別人稱呼為“沒人要的孩子”。

直到他8歲那年,在他記憶中最冷的一個冬天,就在他要餓死凍死在冰天雪地時,他師父像一道光一般,出現在了他的世界裡,收養了他。那一年,他也有了自已的名字和床。

看著眼前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女孩,痛苦的過往令齊玄明心中不禁對她感到了共情,他扭頭對黃三道:“醫生說她昏迷多久了?”

一臉市儈的黃三此時正愁眉苦臉的盯著病歷卡,齊玄明不用想就知道他是因為賺不到錢這單生意泡湯了而在沮喪。聽聞齊玄明的詢問,黃三歪著腦袋想了一下說道:“按照醫生的診斷,大概是昨天夜裡一點多。”

昨天夜裡一點多?那豈不是大概就是自已魂魄離體遇見那個吊死鬼的時間嗎?

齊玄明心中一驚,這樣算下來,現在是中午一點多,也就是已經過了12個小時了,可這麼短的時間,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變成了植物人,其中一定有蹊蹺。

站在一旁的杜衡顯然也是想到了這點,不由得說到:“齊哥,會不會…她也魂魄離體了,所以變成了植物人?”

齊玄明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他心裡其實也是這個想法,只不過現在張蕊成了植物人,叫魂顯然是行不通了。而且他們不知道張蕊的魂魄此刻去了哪裡,又能去哪裡找呢?

“生人魂魄離體,七天七夜以後就再也回不到肉身了。她的魂魄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也有可能被那狐妖囚禁了,恐怕沒那麼容易找到。”杜衡摸著下巴低語道。

他也是心中憤恨這樣的一個活人被禍害成這樣,但是又想到這件事比較棘手,恐怕是他仙堂兵馬齊出都不容易找得到張蕊的魂魄。

齊玄明心中唸了幾遍淨心咒,這才把怒火壓了下去。杜衡說的話不無道理,但是此刻他怎能棄這個可憐的女孩於不顧?齊玄明沉吟著,大腦卻在飛快的運轉,約莫過了五分鐘後突然眼睛一亮,冷笑一聲道。

“哼,既然不知道去哪裡找她的生魂,那就乾脆下陰走一遭!”

話音未落,杜衡一臉驚訝的大啊一聲,整個嘴巴都成了O形。

“下…下陰?齊哥,你,你會下陰?!”杜衡震驚的望著眼前這個比自已大幾歲的男人,本以為就是個普通的民間先生,沒想到齊玄明竟然會下陰這種神秘的道法!

雖然杜衡也可以下陰,但卻是依靠仙家帶著他才能去往陰曹地府,而且只能呆一柱香的功夫。

齊玄明面色平靜的點了點頭後道:“黃哥,這兒你先照應著,我去準備點東西。要是真能救醒她,估計少不了你的報酬。”

話罷他便不再多言,而是轉身出去準備東西去了。一旁的黃三撓了撓腦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可杜衡其實也打心眼裡不太喜歡這個市儈的男人,所以也不搭話,而是隨著齊玄明的腳步匆匆離開了病房。

黃三眼中神情變幻,百無聊賴的等著齊玄明二人,這一等竟然就是大半天,直到夜幕降臨,臨近亥時,二人才提著大包小包姍姍歸來。

也幸好這間病房內只有張蕊一個病人,不然齊玄明想下陰去尋魂恐怕還要再費一番功夫。

過陰之人,陰時下陰,陽時還陽,肉身存陽,魂歸其陰。

只見病房內齊玄明一手捏劍訣掐腰,一手舉著七星劍,輕聲念動咒語後踏著罡步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圈,但是卻在北方留出一個口,恰好對著北斗之柄。

緊接著,杜衡從旁邊搬來一張桌子當做臨時法壇,隨後由齊玄明取出七盞油燈以北斗七星的樣式排列在前。站在一旁的杜衡眼疾手快的連忙擺上貢品,而後從包中取出一隻大公雞,把雞冠血扎破,放了一縷雞冠血滴在了桌上的饅頭上。

而這個時候,齊玄明已經從包中抽出一柱清香,一根紅繩,然後便把紅繩各自綁在了自已的兩個腳踝上,點上香叩拜完以後這才又回到圈內。

杜衡見狀,連忙把帶血饅頭遞給齊玄明,然後用一張黃符包裹了一縷張蕊的頭髮站在圈外等候。

而圈中的齊玄明則是一臉肅穆盤膝而坐,只見他雙手掐著手訣口中念道:“陰魂繩索,縛吾之足。身形如影,行走幽冥。往來須臾,相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