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夢境的主人,馬老闆此時竟然一時間嚇呆了!
齊玄明強壓下了心中的恐慌,在噩夢中夢境的主人雖然不會有事,但是他們這些“夢中”的人物保不齊會被當成炮灰!
如果馬老闆在觀看齊玄明和杜衡,那他倆在夢境中怎麼都不會有事,因為馬老闆會下意識的把他倆當做夢境中的主角,可以化險為夷。
可現在馬老闆也出現在了自已的夢裡,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所以他自已才是夢中的主角,而齊玄明和杜衡就有可能成為掩護他逃跑的炮灰!
不能這麼發展下去!
就在這時,整個別墅都開始有些抖動,齊玄明卻立刻眼前一亮,人在夢中如果處在極度驚恐的狀態下是很容易醒來的。現在的馬老闆明顯就處於極度驚恐的狀態下,連帶著這個夢境都開始有些崩潰。
可現在他們兩個人都不能動,話也說不出來,而那女鬼正捧著心臟慢慢送向馬老闆的嘴邊。要怎麼才能破開這個夢?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生路在哪?
就在那血淋淋的心臟馬上觸碰到馬老闆的嘴時,齊玄明卻突然大吼一聲掙脫了馬老闆拽著自已的胳膊,手上也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個船槳!
此時的齊玄明在杜衡的眼中樣子突然變了,變成了一個帶著斗笠身披蓑衣的瘦弱老頭!
而馬老闆也被齊玄明的這一吼聲嚇的回過了神,立馬回頭看向齊玄明。只見他突然呆住了,緊接著他面部肌肉抽搐,嘴唇蠕動,竟然轉過身朝著齊玄明直直的跪了下去。
“師…師傅,救我啊!有鬼啊!”
齊玄明眼角忍不住跳動了一下,他心中卻是長舒了一口氣。
在馬老闆的意識裡,能解決眼前這個恐怖的女鬼的辦法,除了自已的師父在這裡恐怕就只剩下逃跑這一條路了。
而齊玄明也是剛才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靈光,要想不被馬老闆當做炮灰死在夢裡,只能讓他覺得自已有辦法解決那個女鬼。而且這是在夢裡,他也是夢中的角色,雖然不能控制夢境,但是卻可以改變自已!
可是在馬老闆的潛意識裡誰的影響力最大的,那非他師傅莫屬。齊玄明雖然沒見過他師傅,但是他只需要帶一點馬老闆師傅的特徵,馬老闆在現在這個噩夢中就會自動把他“合理化”成自已的師傅,來解救自已!
四肢扭曲的女鬼顯然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微微愣神後突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後放棄了跪在地上的馬老闆,手腳並用眨眼間便撲到了齊玄明的面前。
齊玄明此時心中已經大概有了猜測,也不躲閃,舉起手中的船槳狠狠地砸向了女鬼的頭顱。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齊玄明手中船槳砸在女鬼頭上時,竟然穿過了那個女鬼,而女鬼則是化作了一道黑煙瞬間消失在了房間內。
女鬼消失的一剎那,“馨兒”杜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不停的喘著粗氣對著齊玄明說到:“真嚇死了,我還以為…”
話說了一半他又突然閉上了嘴巴,眼睛卻盯著依舊跪在地上的馬老闆。畢竟現在他們都在馬老闆的夢中,扮演的角色也不是他們自已。如果夢境突然崩塌,他們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
齊玄明沉吟了一下後把馬老闆扶了起來,自已則是走到了房間中的辦公桌後坐了下來。
馬老闆看見自已的“師傅”坐下,竟然再次走到辦公桌前跪了下來,只見他滿是皺紋的面龐上帶著愧疚難安的表情,一張佈滿風霜的臉上正老淚縱橫。
他抽泣著轉頭對杜衡說到:“師弟,你愣在那裡幹嘛,快過來給師傅跪下!”
他這話一出,杜衡和齊玄明都是一愣,隨後才明白過來,感情是齊玄明身份的突然變換讓馬老闆在潛意識中把杜衡“馨兒”的角色變成了自已的師弟“陳瘋子”。
畢竟馬老闆師傅在世的時候,他和陳瘋子都才而立之年,那個時候他還沒女兒,所以潛意識中把杜衡的存在“合理化”成了陳瘋子。
杜衡微微一愣,跪還是不跪?
就在他兩難之際,齊玄明擺了擺手,臉上卻作出了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他就站在那裡聽吧,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嗎?”
聽到齊玄明的話,馬老闆不自覺打了個冷戰,他佝僂著身軀跪在地上,頭顱卻低了下去。
“我知道,師傅您是來向我問罪的,可我也是有苦衷的。”
齊玄明眉頭緊皺,他現在只是在裝腔作勢,可馬老闆如果不主動說,由自已先開口的話很容易讓他的潛意識中意識到“師傅”早就死了,從而夢境坍塌,而且他也不會知道真相。這不是齊玄明想看到的。
“唉!我又怎麼能不知道你沒有苦衷呢?你先坐著休息一會,我和杜…和小陳先說點事情。”
正說著,齊玄明站起身轉頭看向了杜衡。而杜衡也心有靈犀的點了點頭走了過來跟著齊玄明進了房間中的小隔間。
兩人進了房間把門關好後,杜衡眼光灼灼的盯著齊玄明道:“齊哥,多虧你剛才想到了把自已當成了馬老闆的師傅,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
齊玄明卻是一臉嚴肅:“我想,我已經知道現在的情況了。”
“真的嗎齊哥?既然馬老闆也出現了,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出去?”杜衡雙眼放光,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激動。
“我出不去,你可以。”他看著杜衡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這句話。
杜衡聞言一驚:“什麼意思?什麼叫我能出去你出不去?”
齊玄明先是點了點頭後卻又搖了搖頭:“我們時間不多,我接下來說的所有的話你都要記住。只有你出去了,我才能出去。”
不知為何,齊玄明在剛才受到驚嚇以後腦子突然變得異常清晰,就連思維也快了不少。
“就在剛剛我突然想到,酉陽雜俎中曾記載過一例活人入夢。白居易的弟弟有一位朋友名叫劉幽,他在清醒的狀態下在千里之外的一座破敗的寺廟大殿裡,見到了自已的妻子正輕浮的和別的男人在喝酒,而本來破敗不堪的大殿中竟然坐了很多賓客,都在吃肉喝酒。”
“劉幽看到這一幕心頭大怒,抓起一塊石頭就砸向了自已的妻子,可那石塊竟然穿透他妻子的身體落在了地上。石塊砸在地上後發出一聲巨響,整個大殿裡的人竟然開始往外奔逃,而劉幽的妻子也是被嚇得瑟瑟發抖躲進了那個陌生男人的懷裡,殿外的劉幽更加惱怒竟然一氣之下昏了過去。”
“等他醒來以後想起自已看見的一幕頓時怒不可遏,連忙趕回了家。可他到家以後卻發現自已的妻子就在家中從未出過門。天黑以後夫妻倆睡前說著房話,劉幽妻子竟然說起自已在夢中去了一個寺廟大殿參加酒宴,只不過吃到一半突然天降隕石把她嚇醒了。劉幽當時心下震驚,但卻沒表現出來而是含蓄的問了幾個問題。無一例外,劉幽的妻子回答的和他看見的全都對應上了,除了他妻子隱藏了和那個陌生男人的事情。”
“劉幽悲痛萬分,可轉念一想可能只是個夢便沒再多講。可是幾天後額一個晚上,他卻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已妻子正在和別的男人正在自家後院行苟合之事。他當即大怒從夢中驚醒,再一看一旁床鋪空空如也。他怒氣衝衝的衝到後院果然看到了自已的妻子正在和別人行苟且之事。後來他休了妻子,他妻子因為此事也再也沒臉活著自殺了。”
齊玄明飛快的講著,此時已經過去了一分半的時間,如果他倆在房間內待的時間太久,馬老闆可能會離開這裡出現在夢境中的其他地方。
“現實互通夢境,活人入夢除了夢草以外,就只剩下另一個辦法了。”
杜衡深深的看了齊玄明一眼,他覺得這個男人彷彿突然間有了一絲變化。
他微微點了點道:“齊哥,你說吧,需要我怎麼做。”
齊玄明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他的聲音也冷了下來:“現在我們的確在馬老闆的夢中,那就說明了一個問題,他其實並不知情。而夢中只有你和我兩個人沒有黃哥,要麼…是他在害我們,要麼就是他也凶多吉少。”
話罷他又搖了搖頭:“可我認識他大概快二十年了,他並不懂太多這些東西,而且故意害我們的可能性不大。唯一的一種可能就是,那個呂管家有問題。”
話音未落,整個房間內突然瀰漫出來陣陣稀薄的黑煙,猶如實質化的陰氣一般。兩人看見這一幕都是心頭一緊,難道又有異變?
齊玄明面色沉重,他語氣也變快了幾分:“另一種辦法就是一個名叫‘陣吾’的邪法,可以強行囚禁活人入夢,只不過這個邪法只有在西北大地才能見到,會的人也不多。”
“這個邪法只能在外面破除,在夢境裡無法破除這個邪法可我卻能強行把你送出去。”
說罷齊玄明就在地上圍繞著杜衡開始轉著圈圈踏起了罡步。只見他身影騰挪,口中唸咒,隨後竟然從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只見這個時候杜衡的身體開始變得模糊,猶如霧化了一般開始慢慢消散。
齊玄明一邊咳血一邊腳步不停,他低聲道:“夢境和現實互通還需要很強大的意念,我只能以自已當做現實和夢境溝通的橋樑送你出去。這個夢境是別墅中,所以馬老闆大機率正在別墅之中的某一間房子中沉睡。”
“你迴歸肉身以後一定要找到馬老闆,但是千萬不要叫醒他,先讓你的仙家在一旁保護著他。然後我需要你在他沉睡的房間外面製造出一些動靜,這樣他會在夢裡趕去那個房間。你在外面製造響聲的時候,一定要意念集中想著馬老闆的夢境,想著我也會出現,這樣說不定我就可以藉著你的意念逃出他的夢境!只要我能出去夢境,就能破除這個邪法。”
齊玄明說完這一大段話又是吐出一大口鮮血,而杜衡則是已經完全消散在了房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