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入夜,滿天的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整片大地一片銀裝素裹,在皎白的月光照耀下閃著刺眼的白光。
凜冽的寒風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肆意呼嘯著,漆黑的道路上,唯有齊玄明幾人所在的鋪子還在散發著微光。
圍繞在桌子上的幾人聚精會神的聽著黃三講的故事,只有張蕊有些心中驚悚害怕,那房子下面竟然挖出來了一副屍骨!
黃三泯了一口黃酒,又點燃一根旱菸,緩緩吐出一口菸圈,又繼續講了下去。
“那不是一副完整的屍骨,只有上半身,而且上半身還殘缺不全,已經嚴重腐爛,肚子被挖出一個大洞,一雙手臂也不翼而飛,只能依稀辨別出來是個女性。”
挖出來屍體的幾人當即嚇懵了,說什麼也不肯再挖,都爭先恐後的跑回了家。老兩口和兒子兒媳一看這還得了,當即選擇了報警。唯有那老頭眼神飄忽,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著旱菸不曾離開。
“造孽啊,造孽啊!”
老兩口也是心中驚懼,顫顫巍巍的不知如何是好,也幸虧那個老頭在這裡,不然真不知該怎麼處理了。
警察來了以後封鎖了現場,花了三天時間排查了附近數千戶居民也沒能確定這具殘缺不全的屍體的身份。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時,那個看事的老頭又出現了,大家也知道這老頭有本事,而且又是他帶頭髮現的屍體所以也沒防著他。
只聽他背對著眾人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唉,作孽啊。她的手臂應該在那片林子裡,看卦像下半身在二十公里外的河裡。”
一眾人聽他這麼說都是悚然一驚,隨後連忙出動果然在那天晚上男人走過的樹林中挖出來了一雙斷臂!
其中有人也懷疑這老頭是兇手,不然怎麼能知道的這麼準確?但是一來老頭沒有作案嫌疑和動機,更不可能主動帶著他們找到屍體。二來老頭名聲在外,是出了名的“賽半仙”,但凡占卜無有不準。
後來歷時一個月,總算把屍體拼湊齊全,而這個碎屍案也水落石出。
兇手竟然是死者的姐姐!
姐妹倆是從北方逃難來的,住在十多里外的破廟裡。姐姐患有間歇性精神病,妹妹卻是個正常人。為了照顧自已的姐姐,女人平時白天就在市裡打零工,晚上回來照顧自已的姐姐。
可有一天晚上,妹妹睡著以後,姐姐精神病發作,嘴裡說著要給妹妹煲排骨湯,竟然把熟睡中的妹妹殺了!
她把自已親妹妹殺了以後挖出來了內臟和一部分大腿丟在鍋裡煲湯,其他的身體部位就被她趁著夜裡埋在了其他地方!
而那對新婚小夫妻的地基下面,就是埋她妹妹的上半身的地方!
姐姐做完這一切後回去後就徹底瘋了,整天瘋瘋癲癲的四處遊蕩,見人就問:你見到我妹妹了嗎?嘿嘿嘿…
後來那老頭親自做了一場超度法事,這才讓小兩口又敢重新住了進去,而且再也沒做過噩夢。
再後來,那個瘋掉的姐姐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誰也不會在乎這麼一個瘋女人,一直到又過了幾年才有人發現,她的屍體竟然出現在了蛇山峰下的一處樹林裡。
被發現的時候,整個屍體都已經嚴重腐爛發臭了。
從那以後,那片小林子就開始傳出鬧鬼的傳說,經常有人晚上路過的時候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在林子裡晃盪,甚至有人在路過的時候,依稀聽到一個聲音在問,你見到過我的妹妹嗎?…
故事到這裡就講完了,黃三剔著牙逢裡的肉渣,呲著一口黃牙,一副猥瑣老頭的樣子。可一旁的張蕊卻是感覺背後有些發毛,顯然是被故事嚇到了。
齊玄明颯然一笑,手指在桌子上畫著圈圈:“這我還真不清楚,這麼多年一直跟著我師父東奔西走,的確很多事情都沒怎麼聽說過。現在他老人家出遠門去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講到這裡,齊玄明心中不禁擔憂了起來,結界裡他看到了掩面白煞捧著自已師父的靈位,而且自已師父的確快兩年沒有訊息了,這讓他也擔心不下。
杜衡聽完齊玄明的話,卻是一臉嚮往的眨巴著眼睛問道:“齊哥你師父是不是特別厲害?”
可齊玄明還未搭話,張蕊卻是笑了笑:“張師傅可厲害啦,在我們這裡可以說是挺有名的。我就是被別人推薦,聽了張師傅的名字才來這裡的。”
就連黃三也是伸出一個大拇指:“張師傅大概是三十多年前來到這裡的,開了這家店鋪以後不少同行和民間先生都來砸過場子,但是無一例外全都灰溜溜的走了。後來他就的生意越來越好,名聲也越來越響亮,只要他出馬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兒。而且他為人謙遜,待人和善,所以找他看事兒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看不出來啊齊哥,原來你師父那麼厲害啊,哈哈。”
杜衡拍了拍齊玄明的肩膀,不禁誇讚了一句,而齊玄明臉上也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幾人其樂融融的吃完火鍋,由於天色已晚,張蕊只能湊合著也在店裡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珊珊離去。
大清早起來打坐的齊玄明看著桌子已經被收拾的乾乾淨淨,又放了兩袋早點,不禁露出一絲笑容,這女孩心地還是挺善良的。
溫暖的陽光灑在大地上,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好,讓這片寒冷的土地也不禁煥發出生機勃勃的景象。
兩人站在黃鶴樓的舊址不遠處,而杜衡的眉頭卻緊鎖著,他眯著眼睛盯著眼前恢弘龐大的橋樑,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什麼。
齊玄明站在一旁靜靜等待著杜衡的反應,他知道現在杜衡雖然看著是在怔怔出神,但是他身上有著一微弱的陰氣波動和漣漪,那是他的仙家在和他交談。
竟然…竟然會是這樣?
兩人約莫站了二十多分鐘,突然杜衡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幸虧齊玄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這才沒讓他摔倒。
可杜衡整個人卻彷彿失了魂一般,一邊掙扎著自已站了起來,一邊苦笑著搖頭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們走吧,齊…齊哥。”
在他的眼神中,帶著無數種複雜到了極致的情緒,他苦笑著最後望了一眼那大橋的最底部,長長的嘆出一口氣。
齊玄明則是若有所思的凝望著面前縱橫長江,巍峨壯觀的大橋,他揉了揉眼睛輕聲道:“那裡,好重的陰氣啊。”
聽到齊玄明的話,杜衡卻是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呼吸急促的唸叨著:“快走,齊哥,快!”
快走?去哪?
還來不及仔細思索,杜衡便拽著齊玄明連忙往山坡下面跑去,彷彿在害怕逃避什麼東西。
齊玄明一臉疑惑的被杜衡拽著跑著,一邊喘息一邊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突然跑了?”
可杜衡卻不回答,一直帶著齊玄明跑出了二三里地,直到看見了路邊稀稀拉拉的行人這才停下了腳步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了起來。
什麼事情竟然能把一個這樣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嚇成這樣?
只見杜衡一臉驚恐,瘋狂喘息著,他結結巴巴的指著身後那座大橋的方向:“那、那底下…有一個、一個…大傢伙!”
有一個大傢伙?
齊玄明剛才的確也感覺到了一股極重的陰氣在橋下,可畢竟沒開眼的時候他什麼也看不到,難不成杜衡看見了什麼東西了?
路過的行人異樣的眼光不停的打量著這兩人,杜衡看了一眼大橋的方向,嚥了咽口水重新站了起來。
“沒,沒什麼,咱們回去吧…齊哥,我已經搞清楚了。”
已經搞清楚了?
齊玄明皺著眉頭,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而且杜衡的反應也讓他感覺到奇怪,明明就差幾步路,竟然直接就帶著自已逃跑了。
難道杜衡有什麼事情在瞞著自已?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杜衡,這個年輕人面色複雜,緊皺著眉頭沉默不語,自顧自的往回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眼前的這個小夥子出現的時機也太過於巧合,而且行為也有些怪異。以杜衡目前的表現來看,這個年輕人性格大大咧咧,熱情開朗,可他的能力卻不容小覷。
身邊的兩位護身報馬都不是一般老仙兒,尤其是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蟒家四太爺更是道行深厚,雖說目前他本人沒展現出來什麼過人之處,但是齊玄明不相信能揹負這種仙堂的會是一個普通人。
可是,這樣的一個人,跟在自已身邊有什麼好處?
齊玄明怎麼也想不通杜衡的動機,可他又的確表現的有些怪異,不禁心裡對他存有了一絲戒備心。
“齊哥,你相信氣運嗎?”
良久,杜衡突然開口說出來一句摸不著頭腦的話。他的面色已經恢復平靜,可眼神中卻多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齊玄明聞言點了點頭,他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萬里無雲的天空,眯著眼睛講到:
“知氣運,方懂盡人力,或未雨綢繆,或懸崖勒馬。知其盛極而衰,否極泰來,方知安之若素,豁達處世。”
聽到齊玄明的回答,杜衡的眼中綻放出一絲異色,不僅重新審視了一下這個男人,他似乎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平凡。
“齊哥,實話和你說吧,傳說中呂祖留下來的仙器,其實是用來吸收此地氣運的,而我來也是為了尋找到它。可是現在來看,我晚了一步。”
什麼?吸收氣運!
齊玄明整個身體微微顫抖,他不可思議的看向杜衡,似乎是在辨別此話的真假。直到杜衡平靜的緩緩點了點頭,他這才收回了目光。
“那就不奇怪了,怪不得你不遠萬里也要來這裡。”
他把玩著自已手上的銅錢,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如果說杜衡真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什麼仙器而來,齊玄明是壓根不信的。可現在杜衡說是為了氣運,那他便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