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奶奶將一隻竹鼠砍成兩半，用菜葉分別包好。
喬康眼睛裡的捨不得都快化為實質，但大老鼠不是他抓的。
楊志也不是喬偉那麼好捏，他奶奶也變了，他說什麼也沒有任何用，被訓一頓都是輕的。
喬康很識時務，與喬民喬治三兄弟老老實實的坐在灶前燒火。
喬健就在村裡上學，放學早走不了幾分鐘就能到家，他是不到飯點找不著家的人。
鎮上上學喬玉梅到家了他還在外面晃盪。
不僅他沒回來，喬父喬母下工了也磨磨蹭蹭的沒回來。
楊志故作關心道：“奶奶，叔和嬸還沒下工嗎？”
冬天地裡的活少，工分也少一些，所有隊員五六點鐘就能下工。
喬玉梅：“生怕早回家要幹活兒唄。”
喬奶奶頓了下說：“不管他們，阿偉你跟阿志一起去，早點回來。”
農村孩子從小在外跑，就在大隊長家和杜家就在村裡，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好。”
兩個小傢伙跑了，喬奶奶卻在心裡嘆氣。
大兒子兒媳沒飯吃不到睡覺時間乾脆不回來，大兒媳連兩個小的都不管了。
在孃家可不是這個樣子，說到底還是她和老頭子太過寬容給他們養出一身毛病來。
喬偉和楊志先去最近的杜家送，然後去大隊長家。
“文舒姐姐，這是我和阿偉抓的，送給你，謝謝你昨天幫我說話。”
杜文舒是個溫柔的性子，也不喜歡佔人便宜，見有這麼多肉連連擺手：“不用了，我也是實話實說，你們拿回去吃吧。”
這年頭要吃點肉可不容易，城裡人每月還有點供應，農村人就只能等過年的時候大隊上殺豬能分點。
山裡的肉確實多，可又有幾個人有本事搞到肉，很多時候全憑運氣。
不然小孩子們也不會連沒什麼肉的小麻雀都不放過。
杜家的條件在村裡算不上太差，杜文舒至今也沒吃過幾次肉。
喬偉說：“家裡還有一隻，文舒你收著吧。”
楊志把肉塞到杜文舒手上，拉著喬偉就跑。
杜文舒只能將肉拿進屋子。
“爸媽，這是楊志和喬偉送的。”
杜父杜母驚詫，杜家兄弟直咽口水。
杜文舒解釋了前因後果，杜家人誇讚了楊志一番。
杜母說：“是個可憐的孩子，也是個好孩子，以後有人欺負他你們見到了可不能當沒見著。”
“嗯嗯嗯，肯定不會。”
兩人又去大隊長家送了肉，大隊長讓媳婦給兩個孩子每人抓了一把花生。
喬玉梅跟喬奶奶一起將飯菜做好，喬爺爺揹著藥箱到家，喬健也跟在後面。
天黑了溫度降的更快，在稻草垛子裡蹲了兩個小時的喬父喬母總算捨得回來。
還沒走到籬笆牆就聞到堂屋裡的肉香，肚子響的像雷鳴，喬父惡狠狠地瞪著喬母。
喬母縮了縮脖子。
這一次喬爺爺喬奶奶是徹底狠下心，聽到喬父兩口子故意發出的聲音當做沒聽到。
開飯前喬爺爺對孫子孫女說：“肉是阿志和阿偉弄來的，你們要再欺負他們，這肉就別吃。”
喬健使勁嚥了咽口水，眼睛快黏在桌子中央的一盆竹鼠燉土豆上。
他第一個表態：“爺奶，阿志和阿偉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們都和好了，我以後肯定不欺負他。”
喬健眼睛瞪的溜圓，是誰昨晚跟他說一定要把小花子趕走的。
不過就是一盆肉就被收買了，賣國賊。
好吧，他也想吃肉。
喬健心中憤憤，嘴上說：“爺奶，我也不會再欺負阿志和阿偉。”
喬茉的嘴要更硬些，低著頭犟嘴不說話。
喬康眼睛一亮，說道：“爺奶，小茉肯定覺得自已沒錯，還想趁你們不在欺負他倆。”
少一個人吃，他就能多吃一塊。
更何況，喬茉中午想害他，這事他還記著。
“我沒有。”
喬茉心裡那個氣，虧她以前還覺得二哥是個好哥哥，哼。
但要讓她跟小叫花子道歉，不可能。
桌上就一盆菜，她還就不信爺奶不讓她吃肉。
喬奶奶看了看她說：“小茉就別吃肉了。”
才六歲還能扭轉性子，再大點可就難了。
喬茉委屈的掉淚，眼巴巴地看著喬爺爺。
喬爺爺沒看她：“吃吧。”
喬奶奶用勺子給孩子們分肉，讓他們自已來兩盆都不夠搶的。
喬偉將自已碗裡兩塊肉多的夾給喬爺爺和喬奶奶。
“爺爺奶奶吃。”
楊志看著很感動。
有些孩子天生就是來報恩的，不用怎麼教就會心疼孝順長輩。
喬偉就是這樣的，是個心地純良的人，有點好東西首先想著的就是爺爺奶奶和父母。
他也是小孩子，也想吃，但他永遠把爺爺奶奶和父母排在自已前面。
也難怪喬爺爺喬奶奶和謝一誠偏疼他。
楊志也把自已碗裡肉最多的兩塊夾給二老：“爺爺奶奶最辛苦。”
喬玉梅也挑了，喬康跟割肉一樣挑兩塊給二老。
喬健嘴角抽了抽，心裡暗罵馬屁精，但他被架在火上了，只能緊跟幾人的腳步。
就連喬民也有樣學樣。
轉瞬間喬爺爺喬奶奶碗裡堆滿了。
喬玉梅年紀更大，想的更多，見父母要把肉還給他們，連忙說：“爸媽，這我們的心意，你們就別推了，再說你們多辛苦啊，難道就不能多吃幾塊。”
她看的明白，正因為父母捨不得讓兒孫們吃苦，才把他們養的一個比一個懶，一個比一個自私。
喬爺爺思索了一下說：“都是孩子們的心意，吃吧。”
喬奶奶也轉過彎來，笑著對孩子們說：“都是好孩子，快吃吧。”
這一天沒有喬父喬母，拋開不停掉淚的喬茉不談，飯桌上的氣氛比往常好了許多。
門外的喬父喬母五味雜陳，但並未意識到自已有什麼錯。
只覺得自已生了幾個不顧父母的白眼狼。
喬奶奶留了一搪瓷缸的肉和土豆溫在鍋裡，吃完晚飯讓兩個小的去送。
楊志看了看，五塊稍大點的肉，剛好每人一塊，其他是帶著油脂的土豆。
楊志打定主意這缸子肉菜只給謝一誠，不過，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免得他們心裡不平衡，以前喬爺爺做的一切白費是小事，說不定還會倒打一耙。
畢竟這些人受了多年照顧就送兩兜子吃食就算了了恩情，本身也不是什麼有良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