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王府在牧城安樂坊中心位置,門口旁側的兩隻石獅子透著陰森恐怖之感。
牌匾上閃著金光的“蜀南王府”四個大字彰顯著曾經的輝煌。
尹昭離和綠竹駕馬而來,停到此處,飛速下馬,急匆匆地跑上石梯,雙手重重地敲響大門。
這時硃砂府邸大門緩緩開啟,門縫中出現一個守門奴才的身影,露出一臉漠視的神情,“你們是何人,來此幹什麼?”
尹昭離忍著怒火,拱手回答:“在下將軍府尹昭離,家中排行老九,還請代為傳達。”
片刻,剛才的下人回來傳話,“剛主子吩咐,這位公子,還請從側門進吧!”
“你說什麼?側門!”綠竹大嚷,“我家公子堂堂將軍之子,哪有進側門之說!”
尹昭離連忙拉著氣得紅著臉的綠竹,柔聲說道:“還請帶路。”
尹昭離和綠竹一路跟隨,目光所及,到處金碧輝煌,內院的宅子一個比一個更氣派,連廊外種植的都是無比名貴的花草。
尹昭離看著這用他人鮮血換來的比皇宮還富麗堂皇的王府,心裡五味雜陳。
“公子,到了,請進。”家丁鞠躬行禮,尹昭離正準備移步上前,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九公子,那人不是在花夢樓遇到的那個人……他怎麼會……”
尹昭離也奇怪這當初躲避嚴黨追捕的人,今日怎會出現在此,而且袖口和腳底還粘滿泥濘。
“竹兒,莫要胡言,世上相似的人那麼多,你認錯人了。”
“奴才給五皇子請安。”守門奴才顯得一臉不屑地敷衍行禮。
景默蕭目光落在尹昭離俊俏的臉上,“小澄子,府上有客人?”
尹昭離一驚,這被追捕的人竟是五皇子,她倉促上前行禮,“尹昭離見過五皇子。”
景默蕭眼神裡充滿驚喜,“哦,原來你是尹將軍家的九公子。”
“我們還真是有緣分。”
綠竹驚訝地瞪大眼睛,止不住滿腦子的好奇心,原來他就是和九公子指腹為婚的五皇子啊。
這五皇子長得還真是儒雅隨和,這笑起來的樣子,眉目中傳遞著溫柔和善良。
這一對比,綠竹覺得這個笑起來很好看的五皇子可比那個喜怒無常的玄公子好太多了。
“沒想到五皇子和蜀南王真是兄弟情深啊。”
尹昭離臉上露出不悅之色。
“皇兄公務繁忙,我只是來這院子幫忙種種花草,發揮自己的特長而已。”
尹昭離之前就聽說過在五皇子年幼時,生母蕭妃為了救落水的他,溺水身亡。
大月國皇帝聽聞自己最愛的女人香消玉殞,悲慟地一度想出家為僧。
自此後他對五皇子從寵愛萬分到厭惡至極,將蕭妃含恨而終的怨氣全部施加在五皇子身上。
五皇子自此被賜名,景默蕭。
預示著一輩子默哀生母蕭妃。
一直到弱冠之年,五皇子仍然沒有被賜予親王的封號。
都說朝中權貴劃為三分,一分支援太子,一分支援蜀南王,一分支援晉王。
而五皇子府中只有兩三個下人,和一位既無權也無勢的教書先生。
只是沒想到這景默蕭竟然淪落於此,堂堂一個皇子竟成為蜀南王府的一個種花郎。
“九公子,如果府中想種植滿園芬香,你儘可以來找我。”
尹昭離一改臉色,帶著憐惜之情道:“如若需要,昭離一定登門拜訪,請五皇子到將軍府一聚。”
兩人禮貌道別後,尹昭離默默轉身,跟隨小澄子到了客房。
“這王府如此華麗,卻帶我們到這偏僻客房,是何意思!”
綠竹氣得快跳起來了,他們私自綁走小星子竟然還如此囂張。
此時一個傲慢高挑的身影走來,身後跟著四個瘦小的侍女,尹昭離戳戳綠竹的手臂,“她來了!”
綠竹轉身看見一身珠光寶氣的女子,立即收斂怒氣,悄無聲息地走到九公子身後。
“喲,這不是九公子嗎?”沉碧郡主露出一向目中無人的眼神。
尹昭離深知郡主的直性子,便開門見山地問道:“聽聞郡主將府中家丁石星綁來王府,這其中定有誤會,還請郡主高抬貴手,放過這無辜之人。”
“無辜,他怎會無辜。”
“那日在你將軍府他這個奴才橫衝直撞差點將本郡主撞倒在地。”
“對不住,郡主,府中家丁一向馬虎,驚嚇到您,我替他向您致歉。”
“若不是他差點撞到我,我怎麼會受到驚嚇,被賊人陷害。”
尹昭離臉色愈加難看,“沉碧郡主,您被賊人陷害。自該找那賊人,和我府家丁有什麼關係。”
“都是遇見這個晦氣的奴才,那日才讓我如此落魄。”
“還有那個死冬枝叫她辦個事,竟然把自己暴露了,今兒也不知道被別人賣在哪裡去了?最好賣給窮酸老頭受盡折磨才好。”
一旁的綠竹再也忍不住了,“郡主你欺負一個奴才算什麼本事!”
沉碧郡主斜眼瞟了一眼這個頂嘴的丫鬟,“香兒,給我掌嘴,哪來的野丫鬟,竟敢頂嘴!”
“是,郡主!”只見這長相還算標緻的丫鬟突然面露兇相,正要抬掌揮向綠竹。
尹昭離迅速反手一個巴掌,“啪啪”兩聲,狠狠地拍在丫鬟的左臉上。
丫鬟香兒頓時收手忙捂著左臉,露出痛苦的表情。
尹昭離眼神堅毅,掃視周圍,“誰敢動我的人!”
“沉碧郡主,今日我好言相告,如果你再胡作非為,亂殺無辜,那也別怪我不懂憐香惜玉。”
景沉碧嘴角掠過邪魅的一笑,“你不是百事通公子嗎?那你就猜猜你那忠心的狗奴才藏在哪裡呢?”
尹昭離壓低聲音,“郡主既然不願放人,我自會想辦法。不過好心提醒你,如果小星子少了一根汗毛,我會讓你十倍補償!”
景沉碧冷笑一聲,“九公子,你覺得你們還能走得出蜀南王府嗎?”
尹昭離見事態不妙,讓綠竹緊貼自己身後。
“郡主什麼意思?”
“我倒要看看你這百事通病秧子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景沉碧讓周圍弓箭手擺好陣勢,緊接著一個響指,隨即而來的箭雨紛紛射來。
尹昭離掏出玉蕭,起身旋轉,避開所有毒箭,順勢將綠竹推到柱子後。
如果顯露出這身功夫,那麼寒食節的刺殺就有可能有被暴露的風險。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如風的身影破門而入,頓時無數箭雨在空中凝固,青衫男子如閃電般揮舞手中寶劍,將箭悉數擊落。
他背對著尹昭離輕聲說道,“別把玉蕭弄壞了,我還等你給我獨奏了。”
突然外面一魁梧的男子進來,“公子,所有弓箭手皆被降伏。”
“好。”
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尹昭離長舒了一口氣,眼睛一亮,走到玄蘇幕面前,“幕幕,你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幕幕!”綠竹和西路異口同聲地大聲說道。
綠竹剛從驚恐中緩過神來,這從鬼門關走出來就碰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男子,也跟著主人,一臉害羞地學道,“路路,你來啦”。
西路被嚇得低著頭,趕緊往外挪動幾步。
沉碧郡主見到尹昭離竟然有如此得力的幫手,撒腿就走,準備去父王那裡搬救兵。
尹昭離快步上前,撿起地上的箭,將長虻箭對準景沉碧,“郡主如此禮待,怎能說走就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