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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饃饃

小腦袋是坐在南舒梨後面的船客,是一個小男孩。

他白著臉,忍著痛,小聲抽泣,還委屈巴巴的偷看南舒梨。

然後就又捱了黑袍大叔一竹竿。

“看什麼看!你還委屈上了?我告訴你,梨姑娘要是落水了,人家絕對能自已游上岸,說不定還能順帶上條魚。人家之前一出手就抓到過魚,你這種小菜雞還想跟人家比?!”

小男孩“哇嗚”一下哭得更大聲了,整個人凝視了一些,也生動了一些。

船上其餘如同傀儡的客人,也僵硬的偏轉著頭,麻木僵硬的臉上慢慢的舒展著情緒,更近一些的客人甚至動著身子,或拍拍小男孩,或湊頭過去低語安慰。

山水畫在這一刻更鮮活了。

這一等就從上午等到了下午,又從下午等到了傍晚。

太陽西斜,頑固的掛在山尖不願墜落。

如火的火燒雲在天空肆意奔跑跳躍,意圖將視野內的一切都染上豔麗的色彩。

被曬得發紅發燙的臉頰,像一個個熟透的紅蘋果,堆滿了小船。

他們仰著頭,將晚霞映入眼裡。

火燒雲點燃他們眼中的黑暗,將暗淡的眼眸一點點變亮。

從黑暗到光亮,從無神到有神。

傀儡般的死寂一點點鮮活,蒼白的面板慢慢有了血色。

他們在微笑。

南舒梨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嚕咕嚕”叫起來,在寂靜的畫裡格外清晰。

大叔揭開陶罐,給她盛了滿滿一碗紅豆米粥,綿沙軟糯,入口即化。

南舒梨美美的吃完粥,有些飽,也有些困。

眼皮越發沉重,在夕陽落下前陷入沉睡。

半截殘陽如血般豔麗生動,與南舒梨身上瑩瑩白光相互呼應。

在某個瞬間,似乎與正常的太陽無異。

—————————

“喔喔喔!”

嘹亮的雞鳴喚醒沉睡的大地,經過一夜休息的人們又開始了新一天的勞作。

南舒梨也在雞鳴聲中醒來,母親已經在送父親和弟弟出門了。

母親今天的氣色很好,感覺渾身都有勁兒,執意陪父親一起起來,還幫忙熱了包子給他們父子倆吃。

二人出門的時候,身上還揹著包,裡面是母親為他們準備的東西:南舒梨昨晚煎的饃幹,還有幾個大笨梨,以及一杯剛泡的竹葉茶。

父子二人在門口磨蹭,看到南舒梨出來站到母親身邊,才放心的出門。

母親今天的精神很好,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病人。

她心平氣和的與南舒梨說著家常話,陪著她一起做飯餵雞餵豬,甚至還一同去地裡拔草摘菜。

她說她有使不完的勁兒,她說她閒的骨頭都發黴了,正需要動一動。

或許是好心情與身體康復相互的影響,她的氣色越發好轉,太陽下紅撲撲的臉昭示著她的健康。

她在太陽下肆意與溫婉的笑容,讓南南舒發自內心的開心。

暴烈的陽光炙烤著大地,南舒梨被烤的眯眼躲避,感覺自已快要被燒著了。

但母親卻執意站在陽光下,任由汗水浸透衣衫爬滿臉頰。

“曬曬太陽出出汗,感覺整個人都通透了不少,好像身子裡的髒東西都隨著汗被排出去了……”

這種大汗淋漓的感覺讓她身心舒暢,並且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生命的鮮活與恢復,所以她貪念陽光,沐浴陽光,享受陽光。

南舒梨沒辦法像她一樣長時間暴露在烈日下,汗水模糊她的視線,陽光的灼熱讓她非常難受,不得不找地方躲蔭。

母親終於注意到她的不舒服,勸解她先回家做飯,要自已留下來除草,但南舒梨怎麼可能將母親一人留在地裡。

最後,母親用葉子藤蔓弄了個帽子,給南舒梨戴著遮擋陽光,兩人一起忙完才回去。

下午四點多,母女二人剛洗完頭髮,在院子裡晾曬頭髮的時候,看到南舒月與父親一起帶著工具回來了。

母親奇怪二人怎麼回來的這麼早,遂問了一嘴。

父親說:“工地沒灰了,說是最快也得等一天才有灰過來,讓咱們先回家歇一天。”

聽了解釋後,母親放下心,“累了幾天了,歇一天也好。餓了就先吃點兒饃幹墊墊,現在做飯還太早。”

父親應著聲進屋將工具放下。

南舒月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從口袋裡摸出十塊錢遞給南舒梨。

這是一張很新的紙幣,除了兩道摺痕,便沒有其他損傷的印記。

南舒梨看著遞過來的錢,不明所以。

“你給我錢幹嘛?”

“誒,不是,你哪兒來的這麼新的錢?”

“有個哥哥吃了你做的饃幹,偷偷留了十塊錢。”

父親正從屋內出來,聽到南舒月的話,也湊了過來。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母親搬來了小板凳,讓大家坐下來聽南舒月細細講。

今天早上,母親起的很早,替他們煮了雞蛋麵條作為早飯,甚至還替他們泡好了一杯茶,與一包饃幹兩個大笨梨一起裝著,讓他們上工的時候帶著。

工地最近的午飯讓南舒月吃的很傷,不是煮冬瓜就是煮苦瓜,清湯寡水連點兒油花子都看不到,真心不想吃。

所以這包饃幹他帶的是心甘情願。

中午等他們去吃飯的時候,已經沒什麼菜了。

南舒月乾脆將自已打到的一點點飯菜全部給了父親,自已跑到工地附近的河邊吃饃幹。

河灘上有不少大坑,工地需要的泥沙都是在這裡就近挖的。

南舒月找到一處大石頭,旁邊有一棵歪斜的大樹,可以遮擋部分太陽,是附近最好的陰涼處了。

而且,這個地方也不偏,父親在工地喊一聲,他就能聽到,可以迅速過去。

忙了一上午,他確實很餓,一開啟袋子就掏出一塊饃幹狼吞虎嚥起來,被噎得差點兒翻白眼,手忙腳亂開啟杯子灌水才順下去。

南舒月放下水杯,準備再拿一塊饃幹吃,突然聽到身邊有動靜,像是故意發出聲響好引起他的注意。

他抬頭看過去,發現附近站著一個穿著藍色運動服的青年。

藍色的褲子和藍色的鞋子上有不少黑褐色的泥汙,讓青年看起來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