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成績,居然出乎我意料的好。
我居然被一所一本的學校錄取了。
錄取我的學校在閩南,據說很熱,坐火車都需要很久。
安平沒有火車站。
我需要從安平坐汽車到湘市,然後坐火車去學校報到。
因為太遠了,很多東西都不方便帶過去。所以爸媽就給我的卡里打了錢,讓我去了學校按需要自己買。
走的那天,是小云來送的我。
我坐在汽車裡,他站在路邊。
汽車緩緩啟動,他揮手與我道別。
我看見他張嘴,跟我說,離開以後,一定要開心快樂!
沒有聲音。
但我就是很清楚很清晰的聽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他像是在跟我做最後的道別。
心裡悶悶的。
我詫異我為什麼會突然生出這樣的念頭,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這種感覺是對的。
我想站起來,我想衝下去,我不想走了,我想留下來。
但是我沒有這麼做。
我好像被什麼釘在了座位上,僅僅只是轉動著頭,回望著他。看著他離我越來越遠,直到完全看不見。
出縣城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了什麼破碎的聲音。心裡空落落的。就突然明白,我與那些人還是徹底斷了聯絡,他們以後大概是再也記不住我了。
那小云呢?
為什麼會告別?
難道這真的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他雖然離不開安平,但我可以回來看他呀。總不至於,我連安平縣都回不來了吧。
一時間思緒萬千,腦子裡亂糟糟的,竟然也顧及不得,因為暈車帶來的不舒服。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很難受了。喝的暈車藥,好像也沒有起到作用。
不出意外的,我吐了。吐到後來沒有東西可以吐了,就一直嘔清水。嘔到身子一抽一抽的,嘔到胃疼頭疼想撞牆,才終於到了湘市。
好在提前查過火車票,從湘市到閩南,在凌晨2點的時候有一趟直達車,我的時間很充裕。
在汽車站附近轉悠了一會兒,暈車的情況稍微緩和了一下,沒有那麼難受了。
打了個出租到火車站附近,找了個歇腳的地方,吃了點兒東西暖和一下難受的胃。
去火車站買好票,回來定好鬧鐘,休息。
說睡覺卻也不敢真的就完全睡過去,而且確實睡不著。
太難受了。
只能說是休息一下,讓身體舒服一些。
第一次坐火車,我什麼都不懂。
帶好自己的東西,跟著人流走。
在車上也不敢睡死過去,怕東西被偷。
餓了不敢吃東西,人難受也吃不下。
提心吊膽,熬了二十多小時,終於在上午的時候,到達了閩南火車站。
好在出了車站有學校的車來接人。
一路上有學姐引導著我們去報名,帶我們去宿舍。
當一切都辦好以後,我人都累癱了。也不完全是累,主要是人不舒服,又吃不進去東西,又累又餓又困,人都麻了。
在學校旁邊的超市裡,挑著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又買了幾份兒泡麵,就回宿舍了。
宿舍裡只有我一個人。
我也不太想幫別人收拾衛生。
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鋪,洗了個澡,直接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已經晚上八九點了。
經過睡眠,身體恢復了不少,我打算出去轉轉。沒指望走多遠,至少要知道附近有沒有銀行,當地的飯菜是什麼口味。
剛出了校門口,就發現外面燈火通明,路上行人成群結隊。
大量的攤販圍繞著學校,排到很遠的地方。有賣吃的,有賣衣服的,有賣飾品的。看花了我的眼。
這裡的夜晚,簡直比安平縣城的白天都還要熱鬧。
我只帶了100塊錢出來,什麼都沒敢買。
瞎逛了一圈兒。
進了一家飯店,要了一份兒盒飯。
金針菇炒雞蛋,醬鴨, 素炒青菜,帶一份米飯。
一起十塊錢。
在裡面吃飯的人不少。
我想著味道應該還不錯。
結果我吃了一口雞蛋,是甜的,差一點讓我吐了出來。
又吃了一顆鴨肉,也是甜的。
我當時都懵了。難道這裡的菜都是放糖炒的?這讓我怎麼吃?
最後菜實在吃不下去,扒拉了幾口白飯就直接走了。
還是回宿舍吃我的泡麵吧。
就那幾包,估計是不夠。
算了,順路去小賣部再買幾包,明天再去超市補貨吧。
回到宿舍樓,有一個女的在跟宿管阿姨在樓口聊天。我看了他們一眼,直接進去。她卻跟著我一起上了樓。
“你是不是白小白,湘市安平縣的人。”
我回頭,“姐姐在跟我說話?”
“我叫苗英。是你的指導員,以後的三年我都是。”
“指導員好,有什麼事情嗎?”
“你是不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
我疑惑看著她。
“大槐樹下,很多很多的墳的地方。”
我沒有回答。
但她從我的表情已經看出來了。
“不用覺得驚訝。我的爺爺姓吳,認真算一算,我們大概算是親戚。”
“是嗎?我並不知道。”
“我以前也不知道。幾個月前,我的爺爺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帶著槐葉印記的信。因為那封信我成為了你的指導員,也會負責在這三年裡照看你。我們會負責你,在這個學校的所有學習花費。
這次來主要是為了與你見一面,然後通知一下你,以後在學校遇到了什麼事,可以直接來找我。對了,明天上午九點,帶上你的身份證,我帶你去銀行辦一張卡。以後你自己的錢,就存在那張銀行卡上。你的家裡以後應該不會再給你打錢。你大概也與他們取得不了聯絡了,不信你可以試一試。”
說完她轉身下樓走了。
我呆立當場。
什麼意思?
我咋不明白?
這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
又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這樣一直什麼都不知道的被迫著前行,真的讓人很煩躁,很無助。
糟糕透了!
我開啟手機,按下家裡的電話號碼,毫無意外的,無人接聽。
我應該表現的著急,或者煩躁,抓狂,但是我都沒有。
我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安靜的回到宿舍。洗漱,矇頭繼續睡覺。
不知道還能不能夠做夢,能不能夠在夢裡見到他們?如果能的話,可不可以問一問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
然而,我失眠了。
難道是因為下午睡多了?
不能吧?
但我確實睡不著。連閉著眼睛都覺得很累,總忍不住想睜眼。
那個叫苗英的老師,她又知道什麼?她能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