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越發地感覺到無力。眼淚慢慢從眼角滲了出來，再滴到床單上。
我捂上眼睛抽泣起來。雖然有很多人說，打起精神來，眼淚無法洗刷痛苦。但在打起精神之前，我需要一點發洩的時間。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的有些沒力氣了。我坐起身來，開始擦眼淚。
我沒有開燈，過了冬至，天黑的特別快。房間裡已是一片昏暗，些微的光從不遮光的窗簾中透進來，能勉強看到一些東西的輪廓。
我摸著黑拿起手機，這時已經是下午五點。
好嘛，已經遲到了。這時教室裡估計已經充斥著嗡嗡的讀書聲了，班主任估計已經坐在教室裡了。
但我也不想急急忙忙趕去學校。還好之前也沒帶多少書回來，我套上校服外套直接走下樓，也沒拿書包。反正晚自習結束了還會回來的。
我不慌不忙地走在街上，看著街上下班走在回家路上的人。天已經完全變黑了，路上的熒光屏發出幽幽的白光。
今天的天氣出奇的暖和。即便我慢騰騰地走也不會感覺到冷。街上並沒有那麼多穿棉襖的人。
走到校門口時，晚讀結束的鈴聲剛好響起來，我看著鎖上的門，有些苦惱。正當我準備去敲開保安室的門時，正好一位老師慢悠悠地騎著電動車開進來，我趕緊跟著老師一起走進去，順帶在心裡對這位老師發表無聲的感謝。
走到教學樓時我猶豫了一下，決定走另一邊，又直接跑上五樓再慢慢走下來，裝作剛從頂樓下來一樣。
我從教室後門溜進教室，可還是被老師一眼抓住，“胡莘憶！晚上去幹嘛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但我還在儘量裝作自然地說道：“我剛才在頂樓複習，現在才下來。”
班主任抬了抬眼鏡，也沒有追究什麼，畢竟在高三這段時間裡這麼做的同學真不少，就沒繼續問了。
我鬆了一口氣。坐到位置上，翻開書本開始把精神轉移到書上。
*
又過去了一段時間，賀宸衷要準備去燕城了。
燕城離海城很遠，我問賀宸衷：“你打算坐飛機還是高鐵？”
“其實我有點想坐飛機，但想了想還是換成了早一天的高鐵。”賀宸衷說到這裡，語氣開始委屈起來，“我特別嚮往坐飛機，尤其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外面的雲和天，那種感覺特別爽。”
“然而真正坐上飛機的時候，就是上次一月回來那次，我才發現……”說到這裡，賀宸衷突然掐出了兩句哭聲，給我嚇得一激靈。
“怎麼？你發現你暈機？”我問他。
“……對啊。”賀宸衷說完倒吸一口氣，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放，“我居然……暈機！不僅暈，耳朵還總是有種鼓脹感。而且我這次回來還沒坐到靠窗的位置！我坐的是中間！是最擠的中間位！還好飛機時間短，不然可太煎熬了。”
“那看來以後如果再坐飛機的話得帶點暈機藥。”我同情地說。
“所以還是坐高鐵好咯。雖然一直坐著也很累，但我那時就睡覺好了。”賀宸衷雙手合十，“祈禱我那天的車廂裡不要碰到吵鬧的小孩和大人。”
“我幫你一起祈禱。”我也開始求佛。
“哎，說起來要三試了，還怪緊張的。”賀宸衷搓著手。
“難道說之前的考試不緊張？”我疑惑道。
“那緊張的量級還是不一樣的。我說這話的時候，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真的是一想想就緊張。”
“我懂我懂。都到最後一步了，換我我也緊張。”我趕緊說，“不過我還是相信你能控制住不會結巴的。”
“儘量保持平常心就行。”我補充道。
“我儘量吧。”賀宸衷長出了一口氣。
“不過考試也就考一個上午，之後還能在燕城玩兩天。”
“雖然說還要準備高考，但來都來了，還是玩兩天吧，那可是首都啊！”賀宸衷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無可厚非無可厚非。”我也笑了，“到時記得給我發照片。”
“那必須。”賀宸衷一口答應，“到時給你帶點燕城裡好玩的東西！”
“我得先掛了，老師找我聊考試的事情了！”賀宸衷匆匆說完，就要掛掉電話。
不過在掛掉電話之前，他又對著聽筒親了一下，這次聲音離得很近，我在電話的另一頭，卻感覺他像是就在我耳邊一樣。
酥麻感從耳後傳到臉上，又蔓延至全身。這個傢伙怎麼總是喜歡趁我猝不及防的時候這麼來一下！
我佯裝嗔怒，在手機鍵盤上敲下：你老是喜歡偷襲！
賀宸衷回覆了一個表情包，表情包上的動畫小人撅著嘴搖著手指，像是在說“不關我的事哦”。
欠欠的。我捶胸頓足，但又忍不住笑出來，一抬頭看到鏡子裡的臉，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賀宸衷果然沒有食言，剛到燕城，他就給我拍了張照片。
是燕城高鐵站熙熙攘攘的人。儘管這時還沒到春節，但此時燕城還是人山人海人頭攢動，跟春運也沒有什麼區別。
“人這麼多啊。”我驚歎道。
“一會兒還得擠地鐵呢，地鐵估計也是一場惡戰。我還拖著一個大行李箱”賀宸衷甚至都挪不出手打字，直接甩了條語音過來。
“好好好，祝你應戰順利。”我忙說道。
賀宸衷發完這條訊息就沒聲音了，就這樣持續了好久，直到我都有些懷疑了，給他發了條訊息：你還在嗎？
四十多分鐘過去，賀宸衷終於發了條語音來：“我感覺……”
“坐了一趟燕城的地鐵，我的精氣都要被吸光了。”他的聲音比平時虛弱了許多，聽上去真的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
“我一會兒到酒店恢復了體力再來和你細細道來。”賀宸衷聽上去像要駕鶴西去了。“應該還要個十來分鐘，等著我。”
“我精神上為你助力。”我說這話時眼神都帶了些堅毅。
雖然他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