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就到了選考。選考前一天晚上我沒睡好，早上起來腦子都是昏昏沉沉的。

我洗了把冷水臉清醒清醒，換上校服，帶上考試袋就往學校走。

早上有點冷，感覺風都能穿透我的衣服吹到面板裡。我不自覺蜷縮成一團，好讓自己暖和一些。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考歷史的時候，賀宸衷和我分到了同一個考場。他沒和我一起來，所以順理成章地遲到了。

確切來說也不算遲到。早上八點半開始考試，我們通常都會早來個十來分鐘，但賀宸衷是八點二十五到的。他來到考場的時候，鈴聲正好響起來，老師開始分發答題卡。

他一進班級，看到我的時候，還衝我拋了個媚眼，我差點笑出聲，還好我憋住了。

賀宸衷還不能馬上坐到座位上，他還得在透過一道人臉識別。

賀宸衷表情定了定，不慌不忙地對著人臉識別機器，等待它識別。

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賀宸衷時，機器像是突然降智了一樣，掃描的格外久。賀宸衷又高，他就得一直彎著腰等系統掃描。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分外漫長，幾秒鐘像幾百年。

幾百年過去了，最後禮貌的機器女聲悠悠響起：驗證失敗。

機器聲音有點大，傳到了考場每個同學的耳朵裡。這時還沒開始答題，同學們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賀宸衷一下子懵了，我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麼呆的表情。他理了理髮型，又一次對準了機器。

然而還是驗證失敗。

就這樣重複了幾次，監考老師看不下去了，出面說，“沒事沒事，我已經對上你人臉了，你過了我這一關。”說完就放他回位置，畢竟考試已經開始了。

第二天下午，在考完了全部科目後，我和賀宸衷走出校門，開始覆盤之前的考試。

與其說覆盤，倒不如說吐槽。“不能夠啊。”賀宸衷撓著腦袋，怎麼也想不通。

“你證件照是不是換過一次？”路旁飄下一片落葉，我正好接住，一邊把玩著葉子一邊問賀宸衷。

“是啊，還是在照相館拍的。”賀宸衷回答。

“那蠻正常了。”照相館拍的，那就免不了有化妝和修圖。就識別儀器那個智商，檢測不出來也是常有的事。

賀宸衷說起證件照就義憤填膺，“主要是我們學校拍的證件照實在太醜了。我連個表情都還沒來得及做呢，他就開始拍了。”

“你忍心讓統考考官看到這麼醜的證件照嗎？”賀宸衷故作委屈地說。“那我的統考路就要黃了。”

“這倒是，我們學校的證件照是拍的挺草率的。”我附和。我看到我的證件照那一瞬間也是懷疑人生的。

然而每次掃描後高達百分之九十五的相似率則更讓我懷疑人生。

“不過考完倒是可以短暫放鬆一下了。”我伸伸懶腰。接下來一星期的課程安排都會相對寬鬆一些。

“是啊，不過我倒是閒不下來咯。”賀宸衷說，“明天一大早我就得回海城，後天就是燕傳複試了。”

“時間這麼緊啊。”我咂舌，“祝你好運。”

“我覺得複試還是沒多大問題的。”賀宸衷開始預判。

“我也覺得你可以。”我模仿他的語調說。然後我們大笑。

儘管我和他都知道，燕傳複試可不算好透過。更何況校考這東西，本來也需要點運氣。我們這麼說，多少有點自欺欺人的意味在。

但，暫時欺騙，麻痺一下自己，也沒什麼不好。說不定騙著騙著，就成真了呢？我想。

*

選考完的第一週像是短暫地卸下了肩膀上的擔子。儘管身後還有一個高考大boss，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暫時放鬆一下。班裡這時有種久違的悠閒。

一些也想休息的老師甚至會給我們放東西看。比如語文老師就帶著我們看了一整部話劇《雷雨》。地理老師則帶我們連著看了三天的國家地理。

看電視的時候，我們還可以提前帶些小零食來，前提是不能帶味道大的，比如我後座同學前兩天帶的榴蓮吐司。

那是我度過的相對愜意的一週，頗有一種回到了高一剛開學的感覺。

我好希望這樣的日子能維持的再久一些。但它就像是被上了加速的發條一般，快速地從我身邊溜走。星期天，選考成績就發到了我的手機上。

相當突然。雖然已經提前收到今天出成績的訊息，但簡訊直接彈出來的那一刻，我心還是狠狠地跳了一下。點開簡訊訊息框的時候，我的手都是抖的。

我顫顫巍巍地點開，選考各科成績映入眼簾。

坦白來說，我這次考的並不好，除了英語勉強達到預期的115，剩餘三門可以說是一塌糊塗，歷史沒上90，政治甚至跌到了70多。生物85，卡在一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階段。

這樣看的話，我只能放掉一門英語。

江城對於外語和選考科目有兩次考試機會。然而，大家都會選擇在第一場考試結束後，放掉其中的兩到三門，專心複習剩下的科目。

原來我計劃著放掉英語和歷史的，情況好的話再放掉一門生物。這下看來只能扔掉一門英語了。身上的擔子並沒有減輕多少。

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只能安慰自己，算了，起碼還有一門。

這時賀宸衷也發來訊息：複試結果出來了。

我進三試了。

我看到訊息，這時心裡的沉重暫時消下去了一些。“恭喜你！那你是不是就要馬上準備三試了？”

“的確。不過在這之前我也得先把另外幾所學校給考了。”賀宸衷還說，“燕傳的三試要去燕傳學校考。聽說考官還是中央臺裡有名的播音員。”

“還怪緊張的。不過考完能在燕城放鬆兩天，也挺好。”

“到時記得給我發照片。”我發完語音後就把手機設定成了勿擾模式，然後倒扣在桌上，自己兀自倒在床上。

為別人慶祝完了，現在輪到我自己傷春悲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