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蘭雖比李如雪大那麼幾個月,性子卻顯得唯唯諾諾,一副膽怯如鼠之樣。
她閃躲著目光,看向李如雪,伸出手來拉了拉她的輕絲百花廣袖:“二姐,你消消氣,不要氣壞了身子,不如我們去別處玩耍。”
李如雪正被李如夢氣頭上,又怎麼氣罷甘休,她甩開李如蘭的手,而後招呼身後的丫鬟們上前。
“今兒個,我當要好好教教阿姐學學這李府的禮儀。”
春泥跟落紅見狀,忙迎身上前,擋在李如夢身前。
落紅氣道:“我看誰敢動我家小姐?”
李如雪上前,在她臉上招呼一掌。
落紅還沒反應過來,已被呼倒在地。
她臉上頓起紅腫的五爪印,只覺臉上一片火辣辣之感,耳鳴聲嗡嗡在耳,一時失了聰。
她捂著臉有些反應不過來。
李如雪是真下足了力的,見她皺著柳眉,甩了甩髮疼的手掌。
蔥白玉色的掌心已然紅了一片,一張粉臉因痛更加扭曲起來。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把她給我按住。”
眾婢女反應過來,正要走過去,又聽到一聲響亮的巴掌聲。
眾人猝不及防,皆愣在當場。
李如夢竟然扇了李如雪。
她孃親可是李府掌家夫人,這下可就沒有她的好果子吃。
李如蘭嚇得肩膀抖了抖,驚慌的捂著嘴後退了一步,目色驚恐。
她怎麼敢,大庭廣眾之下扇李如雪,她怎麼有這膽子?
李如菲也呆愣在場,跟石化了般,十幾年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有人打了李如雪。
李如夢冷聲道:“我的婢女還輪不到你教訓,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你不懂這個道理,我不介意教教你。”
李如雪像瘋了般捂著臉,大叫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給我押住她,本小姐倒要看看她的骨頭有多硬,竟敢欺辱本小姐。”
兩個婢女將她反手擒住,讓她不能反抗。
李如夢依然表情冷淡,一臉平靜,亦不掙扎。
她的眼神越過眾人,看向院門處。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聽身後傳來李府老夫人身邊的馮嬤嬤的聲音。
“哎喲,眾姐兒這是在做什麼,打架可使不得,驚動了老夫人,這事可就大了。”
她急步走到各小姐面前,行了禮又道:“還不把人放了。”
李如雪故作委屈道:“這人不能放,阿姐打我,我要找母親為我作主。”
馮嬤嬤看她臉上有紅印,又有眾人作證,也不好再多說,只道:“犯了錯自要罰,但也不能動私刑,帶去夫人那,讓夫人判決吧。”
李如雪見馮嬤嬤鬆了口,不願鬧到老太太那,便命人將她們三個都押了出去。
留下馮嬤嬤跟領來的四個婢女在原地。
馮嬤嬤見狀,也顧不得再多留,只對四個婢女說:“你們先在如月閣候著,等大姑娘回來安排再伺候。”
四個婢女應了“是”,便自個進了如月閣。
馮嬤嬤提步急跑回玉溪閣,只道,這事鬧得又是哪樣,也不知老夫人可會伸出手幫一幫。
這沒了孃的孩子就是可憐,亦不知誰對誰錯,不過看樣子李如夢定是要吃了虧去。
摘星閣內,
鄭施雲正在午睡,忽而聽劉嬤嬤急步進到內裡。
她抬手撩開了紗帳,勾好後,才急聲喚道:“夫人,二小姐被大姑娘打了,這會正押著人到了前廳處等你做主呢。”
鄭施雲聽聞,睜開了眼簾,眸露不可思議。
她的女兒竟被那賤人的女兒打了?這才剛回來就敢動手,誰給她的膽子。
她起身坐了起來,目光陰冷若冰霜,冷哼道:“好啊她,都有能耐欺到我頭上來,看我不給她好看。”
劉嬤嬤見鄭施雲起身,趕忙給她穿外衣,扶她起了身。
她添油加醋的說,:“那可不是,不知情的還以為夫人不會掌家呢,才剛回來就敢動手打了人,還打二小姐,這不是在打夫人的臉嗎?”
“哼,今兒個,落到我手裡,不死也給她扒層皮去。”
話才說完,領著劉嬤嬤便出了閣門去,繞過長廊,軒榭樓宇,直往前廳去。
李如夢見鄭氏在婢女們的簇擁下,輕步而來。
她濃妝豔抹之下是異常的憤怒。
她坐在正位上,斜眸冷看著被押住的李如夢。
只見李如夢眉眼清秀可人,神定自若,一副坦坦蕩蕩之態。
她目色不驚不怯,不憂不怕,溫順文靜。
仿若一朵開在濁世的白蓮,清出於泥而不染,是那樣的高傲聖潔,讓人不忍其汙。
李如雪見鄭氏來,急步走到她身邊,挽起她的手臂,故作委屈,哭得梨花帶雨。
她伸出白玉的手,指了指臉上的紅腫,嬌柔道:“娘,阿姐她打我,我不過是教訓了一下她的丫鬟,她就打我,你要為女兒做主啊。”
鄭施雲輕拍了拍李如雪的手,以示安撫,而後看向李如雪厲聲道:“還不跪下。”
婢女聽聞,忙押著她跪在地上。
“身為李府嫡女竟然如此不知禮數,為了一個下人就打自己的妹妹,今兒個,不好好罰你,當以為李府無人掌家,來人,杖責十下。”
李府的大管家蘇烈見狀,忙讓人去尋李正安。
這嬌滴滴的小姐十杖下去不死也半殘,而且打的還是二皇子未來之妻,這可不是小事情。
春泥跟落紅見李如夢被押著趴在長凳上。
兩個小廝手拿手臂粗的長棍立在旁,等待著鄭施雲發話。
她們兩個人心裡已急得心頭大亂,忙掙脫了束縛,跪在地磕頭就拜,淚雨連連。
“求夫人開恩,是奴婢的錯,要打就打我們吧。”
廳內因著兩個人哭泣,頓顯悽悽慘慘之色。
李如蘭在旁站立,早已嚇得冷汗不止,全身發軟,手捏著白色繡花錦絲帕,汗已溼溼,咬著唇角,低眉垂眼,不知所措。
李如菲一副看好戲之態,心如飛上雲層處,臉上是遮不住的幸災樂禍,一臉壞笑。
那樣子盡是別人過不好,她才會開心之樣,看著李如夢如此平靜,她心頭頓時覺得恨意橫生。
憑什麼她一生來就是嫡女,憑什麼她一出生就是命定的王妃。
她就是厭惡李如夢,厭惡她那永無波瀾起伏的模樣。
李如雪那臉上亦是揚起了笑容,頓顯好心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