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殿的長廊裡,昏暗幽深,沉靜寂寥,時而刺骨的寒風襲過,吹得屋頂原來本已搖搖欲墜的青瓦“嘎吱”作響,幾要下墜!
漫天的白雪將清冷的無風殿懷抱其中,一片白茫茫的,只是庭院裡偶然露出的枯草尖和枯枝顯示著這裡已是久無人居。
破敗的牆垣和搖搖欲墜的瓦片,伴隨著簌簌的雪雨,將冷瑟蕭條之意盡顯無遺。
踏入無風殿的那一刻,南辰月苦笑不已,兜兜轉轉十幾年,他還是回到了原點!
踩過半尺高的雪地,“吱吱“的聲響就像悶雷般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心尖上,每走一步都有如千斤之重,艱難無比。
殿中的情形更是難以想象,破損的桌椅遍地,混亂不堪,每一個角落都佈滿了厚厚的灰塵,夾雜著股股惡臭充斥著整個大殿。大殿的中央躺著幾具野貓野狗和老鼠的屍體,有些只剩下光禿禿的骨架,有些腐爛了一半,還有一些似乎是剛死不久!
南辰月劍眉緊皺,不到片刻就捂住嘴向殿外跑去,大嘔了一場,幾乎要把膽汁都吐盡了,卻仍壓不住他胸口的那股噁心不適。
兩個看押南辰月的兵士,看到南辰月如此反應,臉上盡是嘲諷之色。
突然兩人相視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惡意和貪婪。
兩人一同上前,一人制住南辰月,另一人便欲脫南辰月身上那件價格不菲的狐裘。
南辰月大怒,奮力一掌而出:“放肆,爾等居然敢如此對朕······”
南辰月此時早已虛弱不堪,再加上血蝕之毒的作用,他早已失了所有內力,這一掌對兩個體魄強健的兵士來說,無異於隔靴撓癢。
然而那種天生而來的帝王氣魄和眼中狠辣的氣勢,仍震懾住了兩人,控制著他的手一顫。
制住南辰月的兵士欲放手,卻被另一兵一個眼神抓回了膽。
“你已是將死之人,這上好的狐裘若是陪你一起入棺材,豈不可惜!還是乖乖交給我倆,物作其用吧!”那兵士一邊說一邊奮力扯他身上的狐裘。
“虎落平原被犬欺,你們這些狗東西,敢如此對朕,朕會讓你們後悔自已的所作所為。”說完南辰月不再掙扎,任兩人將狐裘從身上脫下。
兩人片刻詫異後,便被貪婪的慾望衝昏了頭腦,欣喜不已的往大門外走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南辰月早已在狐裘上佈下了劇毒,兩人活不過半刻鐘。
失去了權力,只會任人欺凌,命運將會被權力主宰,這是南辰月六歲時就已明白的道理,而如今他卻將這一切再承受一次。
蕭炎烈,是你讓朕失去了一切,將朕置於如此難堪的境地,你不殺朕,終有一天,朕一定會讓你後悔的。即使踏入黃泉,朕也一定會拉你陪葬。
南辰月單衣躺在雪地上,任憑雪花落遍他的臉龐和全身,望向夜空,在心裡種下了一個個惡毒的誓言。
他不願起身進入大殿,比起那髒亂不堪的避風巷,他寧願躺在雪地上。
而似乎只有那冰冷刺骨的痛,才能些許掩蓋住胸口的錐心之痛。
迷迷糊糊中,南辰月感覺自已似乎回到了九歲那年,那一天,風雪似乎也是如此肆虐。
他看到自已身著破爛不堪的單衣,畏畏縮縮的躲在血紅的朱門外,小心翼翼的探過頭,看著仙風道骨的年輕先生給眾皇子講著兵法中的排兵佈陣的知識,站在門口屏氣凝息的聽著,絲毫不敢移動一絲,唯恐驚動了殿中的幾位皇子。
被發現了,一定免不了眾人的一陣奚落和嘲諷,他雖然不在意那些愚蠢之人的嘲笑,卻不想因此而影響到自已聽講,因為那些蠢貨一看到他就會把大門關上,不讓他聽。
開始時,他經常被關在外面,漸漸的他便學會隱藏自已,很少再被裡面的人發現,但是南辰月知道他從來沒有逃過一個人的眼睛,那就是大殿中央那抹修長,又充滿神秘的身影,先生言亦書。
南辰月總是能感覺那人向自已投來似笑非笑,似柔情似水,又似嚴肅冷漠的目光,他看不懂這個如君子蘭般脫俗傲然的男子。
他不能進入大殿學習,因而也更加珍惜這樣的機會,通常一遍就能記住先生所授,不時拿起枯枝在雪地上畫畫自已排兵佈陣的想法,抬頭時,似乎看到先生朝他點頭一笑。
這日他一如往常一般,躲在門口專注的聽著先生所教授的《治國策》,卻未發現有一束邪惡的目光緊緊盯著他那還稚嫩的面龐。
授課結束之時,南辰月轉身正要離去,手上一痛,南辰月漫不經心的看向抓著自已手臂的人,反正課已經結束,被發現南辰月也不在意。
“怎麼?皇宮裡也會有如此偷偷摸摸之人?而且還是個皇子,哦,不,應該說是罪人之子,怎麼變成個乞丐了啊!哈哈,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乞丐皇子?”
此話一出,學堂裡頓時鬨笑一片。
南辰月回頭,眼神發狠的瞪向說話之人。
只見拉著自已的是一個頭戴上好的銀色貂皮帽,身穿黑色鑲金邊蟒袍,外披白色雪狐裘,目光狂傲不拘,張揚的劍眉似乎頃刻便要出鞘,陌生的少年戲虐的看著他,那樣稚嫩的薄唇吐出的是如此惡毒的話語,那目光讓南辰月感覺自已像個小猴子,正被人戲耍著。
九歲的孩子,任誰聽了如此羞辱的話語,肯定早就會按耐不住,南辰月胸口也早已怒火燎燎,但是,他是南辰月,自六歲入冷宮,他花了兩年多的時間讓自已沉寂下來,他是要變強,要報仇,但不是現在。
南辰月一臉淡然的看向狂傲的少年,冷然道:“放手!”
十歲的蕭炎烈眾星捧月,目中無人,蕭家從祖輩開始是為經商世家,是南國首富,家財萬貫已難以形容,在四國中,均有蕭家的產業,富可敵國。
至於蕭炎烈僅六歲就被南國君主南天塵封為北玄王,賜予南國北方最富庶的封地,賜予萬戶,這也是南國第一個不及弱冠,亦無任何功勳就封的異姓王。
再加上其父親是南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手握重兵。就連君主南天塵亦對其言聽計從,可以說蕭家權利已是封天,四國能人異士無不爭相投於蕭家門下,若是蕭家出手,下一任南國的君主還指不定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