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生低下頭，側耳傾聽，隱約能聽到十幾樓之下暗流湧動，在烏蘇的地盤上動手的還不止一個，而且分屬各個組織，竟相互之間動起了手來。

烏蘇一雙美眸之中的殺意更重了一分，兩抹鮮紅色的眼影突兀地從她眼角浮現，並且逐漸蔓延到了整張臉上，那鬼神一般的紋面，為她更添一抹攝人心魄的豔色。

如果說剛才烏蘇還是一名清純少女，現在氣質就已渾然大變，已經狀若鬼神，煞氣外露。

她的不快引得四周的所有陰氣都在嗡嗡振鳴，紛紛聚攏彷彿在向它們的君王朝拜，不知下面的幾個小鬼做了什麼，讓她的殺意呈現幾何倍數暴漲，幾乎凝成實質，在樓頂凝聚成一團團神異黑雲。

整片空域都在她的雙手指掌之間，也就是說只要烏蘇決定動手，這一整棟樓的所有活物都可以在一瞬間被她擰成一團麻繩，血漿染滿整棟大樓，甚至他們並不會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在這裡她的力量或許與神靈差不太多了。

土地神嗎，有意思。

“放心，我並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只看熱鬧，不多事。”

秦初生笑了，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引得她這樣暴怒，他倒是挺好奇那位勇士長什麼模樣的，僅此而已了，至於別人死不死的，與他何干？

看著天上瀰漫的陰雲漸漸覆蓋了整座學院，秦初生不禁有些感慨。

如今看來他一開始的判斷還出錯了，那件本命物不僅沒有因為供給烏蘇的存在而靈氣衰竭，反而與她相輔相成，相互成就，現在只差一點點契機，她便能成為超越地縛靈的存在，變為一名畫地為牢的神明。

一開始秦初生還不在意那枚本命物，現在卻有點好奇了，因為那件寶貝說不定還是一件S階的瑰寶，而且是靈魂類的瑰寶，價值會比其他同級更高一籌。

當然他並沒有心生貪念，作死得想要將其佔為己有，僅僅只是人類對於珍貴寶物最淳樸的慾望，想要觀摩研究一番而已。

此地領域之內，他的任何一點小心思都會被放大在烏蘇眼前，如同高階魔鬼天生自帶的真實之瞳一般，在烏蘇領域之內的一切邪念都會無所遁形。

尋常人會像是赤裸著與她交談，與這位地縛靈待在一起久了會極度不自在，有一種隨時被看穿內心的不適感。

這也難怪青芝能與她相處融洽了，那個小丫頭天生沒心沒肺，心中沒有絲毫願望，臉上的表情就已經是她全部心思所想，基本只靠簡單的讀面術就能知道她的大概想法。

所以烏蘇這種堪比讀心的本能，在她面前顯得雞肋至極，換位思考一下，他也覺得和青芝這樣的人待在一起會更加悠閒自在，不需要憂心太多。

所以烏蘇避著不見桔梗絕對不是如同桔梗說得那樣是怕了她了，而是烏蘇不想輕易動地殺心，要知道地縛靈也是鬼物的一種，周身靈體都是由天地陰氣凝聚成形，任何邪念惡意在她身上都會呈指數倍率放大，陰物很大機率控制不住心中殺念。

光是剛剛與烏蘇交流，短短半個時辰，他都感受到了三次明顯的殺意，如同地獄黃泉之風拂過心扉，令人毛骨悚然。

首先是他第一次提到青芝名字的時候，烏蘇看上去是想要逃跑，其實是怕自己忍不住動手將秦初生隨意碾碎了。

第二次則是烏蘇拜託他調查殺她的兇手的時候，那次較為淺淡，不值一提；第三次則是她說有點不太習慣這麼熱鬧的時候，那如同隆冬臘月一般的徹骨寒意令秦初生忍不住後退了半步，儘量保證自己有反應的機會。

儘管後兩次都不是針對他而來，秦初生還是一直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陰物殺心一動一向不由自主，隨時都有可能敗給本能反應。

因為鬼物獵殺活人幾乎是刻在靈魂裡的本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其實是陰陽兩面，人類充裕且同源的陽氣是鬼物們最好的食物，然而他在這隻地縛靈身上卻嗅不到半點“人氣”，說明她至少一年沒有吸納過陽氣了，這才顯得有點虛弱的模樣。

烏蘇能忍耐這麼多年不“吃人”，說實話已經有點違背常理了。

能做到這種程度，烏蘇她自己心智堅韌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大概還是護佑她的那件至寶的功勞，一念即此，秦初生頓時對那件寶貝的興趣更大了一點。

“秦先生，您也對我的寶貝感興趣嗎。”烏蘇咧嘴一笑，殺意斐然。

秦初生微微一笑，“是的，不過我更想拆解它的本質，研究它的運轉邏輯，對於寶物本身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所以烏蘇小姐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等價交換，交換一個研究它的機會，別看我這樣，其實秦某能力尚可，指不定能滿足你的心願也不一定呢？”

烏蘇的氣質越發冷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她的整個身軀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大了一圈，身材也越發豐滿起來，就連那套水手服也被漲得厲害，眼看就要撐不住崩出幾粒釦子來。

秦初生眼神一亮，他剛才居然沒有看出來，這件水手服也是一件不錯的靈寶，難怪他一開始察覺不到烏蘇的強大氣息，原來是被它給封印住了。

“但它是我的立命之本，你覺得我會輕易交出去嗎？”烏蘇的笑容更加玩味，她的目光如萬載寒潭之水，直接照進了秦初生的心底，像是要看穿此人的真正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這個人類身上她的清心明瞳似乎並不起作用，第一次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能力出錯了。

秦初生微微換了一口氣，心如明鏡，直言不諱道：“我覺得不是沒有機會。”

“呵呵。”

“嘿嘿。”

兩人相視而笑，秦初生有恃無恐，眼見烏蘇並沒有進一步深聊的意思，也不勉強，這件事在他目前的幾大目標之中是優先順序最低的一個，他完全可以徐徐圖之，沒必要著急，成了最好，不成亦是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