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王天宇臉色鐵青,陳飛的回答堪稱強硬,無異於直接告訴他,自已的手術技術只是業餘之舉。
但這卻令王天宇無法忍受。如今他在縣城第一人民醫院立足,憑的正是其手術技藝引以為豪。在這充斥著中醫文化的醫院裡,他如同一股清流,備受推崇。然而陳飛的話語,則無疑是當眾打了他的臉。
陳飛自認無辜,本是被迫應答,並非主動挑釁,他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而已。
此刻會議室一片寂靜,鴉雀無聲。眾人望向陳飛的目光中,皆夾雜著一絲嘲諷與玩味。隨後他們的目光又轉回到王天宇身上,以王神醫的傲骨,面對陳飛如此回應,豈不會勃然大怒?
趙承業也為之一驚,陳飛的回答實在不夠給王天宇臺階下。然而,王天宇之前的刁難和質疑,也同樣未曾顧及陳飛顏面。
“哦?那你倒讓我好奇了,陳大仙醫的手術之術,究竟能達到何種境地呢?”
“不如就以此病例,將這臺手術交付予你如何?” 王天宇眯起眼睛,直視陳飛詢問道。
他的話語暗藏殺機,讓一位年輕的醫師負責重大手術,一旦出現任何風險或問題,足以斷送陳飛的前程。更何況,對於這臺手術,王天宇自已並無十足把握,因為病患的膽囊炎症已相當嚴重,若再不做手術,很可能導致膽囊穿孔危機生命。即便發生膽穿孔,膽汁侵蝕內臟的可能性也會大大增加,屆時處置不當,便將成為一道難以解決的難題。
正是因為這些顧慮,王天宇一直未能下定決心施行手術。而陳飛的到來,正好給了他最好的藉口。
你不是自詡高明麼?不是聲稱自學也能成為手術高手麼?好,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到那時若是出了岔子,休想牽扯到我王天宇頭上。
不論何時何地,世間總是有人善惡交織。王天宇或許算不上徹頭徹尾的惡人,但至少他的格局並不寬廣……
陳飛目光如炬地鎖定著王空幽,對於後者的話語,他自是洞悉其意。
然而對於擁有深厚修為之人來說,又怎會畏懼那些凡塵俗世的詭計?
即便此刻的修煉環境惡劣至極,不僅缺乏完善的靈陣法器,甚至連能洞察全身經絡的元神鑑都沒有,更別提那能全面操控修為轉換的乾坤法臺了。
但陳飛依然無所畏懼,若非他在前世已修煉至副主任醫師的境界,又豈會有今日這份從容?
“我並非隸屬於縣醫仙宗。”陳飛語氣淡然地回應道。
王空幽冷哼一聲,斜睨著陳飛再次質問:“這麼說,你心生怯意了?”
“不過是一個剔除膽玉的術法罷了,有何值得恐懼的?”陳飛淡然一笑,流露出無比堅定的信念。
他所顧慮的乃是關乎術法施展之外的各種變數,而非剔除膽玉這一舉動本身的難易程度。
“倘若王師兄願為我此次施術之事背書,我便願登臺一試。”
陳飛也不是易於對付的角色,對方既然膽敢設此陷阱,他也必然有還擊之策。
你以為我能任由你擺佈,擔負責任?那你想錯了,除非你願意親自承受術法失敗的風險。
王空幽被氣得嘴角抽搐,若是他願意替陳飛攬下這風險,又何必勞煩陳飛出手呢?
他若已有十足把握,又何需他人來幫他爭這份功績?
“陳師弟,休要玩笑。”
趙乾元神色嚴峻地打斷陳飛的話,認為這種相互設陷並無實際意義。
“罷了,我不再多言。”
見無人信他,陳飛亦無繼續解釋之意,轉而對著身後的李元震說道:“李叔,送我返回安靈鎮吧。”
“好!”李元震鬆了一口氣,忙應聲答應下來。
他生怕陳飛惹出什麼麻煩,屆時將無法向牛真人交待。
兩人正欲離去之際,會議室大門忽然被人猛烈撞開,一名醫師急匆匆闖入,焦急地稟告:“諸位長老,那位膽玉病症患者狀況惡化,目前已發燒至三九度以上,並伴有嚴重喘息與右腹脹痛之狀!”
陳飛臉色驟變,雖然明知縣醫仙宗不會允許他插手此術,心中卻仍是難以平靜。
王空幽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咬牙切齒地握緊拳頭,向趙乾元開口請求:“趙院長,讓我上!”
陳飛驚訝地看著王空幽,未曾料到這個心胸狹窄之人竟也有這般決斷之力?
王空幽瞪了陳飛一眼,沉聲道:“我是一名醫師,救死扶傷乃是我之本分!”
“說得對,王師兄,我願陪同您一同前往手術檯,甘當您的助手法修!”
王空幽話音剛落,一旁的一位中年醫師立刻起身,表示願意輔佐王空幽施術。
“刻不容緩,速往手術秘境!”
趙乾元深知此事關係重大,不敢耽誤片刻,旋即轉身疾步趕往一樓的手術秘境。
這名病人背後的身份亦是非同小可,稍有不慎,恐怕就要承受因果反噬。
王空幽與主動請戰的中年男醫師並肩前行,一同朝一樓奔去。
陳飛略作遲疑,轉向李元震道:“李叔,我……”
“我明白了,咱們一道去吧。”李元震搖頭苦笑,這位年輕的陳飛,果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一行修士來到了地一門一層的禁制之外駐足,他們無法再向前邁進,前方乃是無塵無菌的清靈禁區。
王天宇與那位中年醫師立刻前往更衣間,一番周全的修煉準備之後,二人皆換上了深碧色的陣法防護袍,緩步走向了煉體室,輕輕用腳推開那扇以特殊材料構築而成的煉體之門,隨後踏入其中。
需接受治療的膽竅炎修士已被安置於修煉臺上,先前的各項預備功夫已然完備,包括祛垢護元、靈液消毒等步驟一一做到位。
負責施放靈息麻醉的是一位五旬左右的老修行者,在此地潛修近二十載,經驗豐富無比。
“此刻患者靈壓顯示十一至八九靈晶之間。”
“體溫呈現三十八點六靈熱,經過寒玉冷敷之後,已有少許回落。”
“心脈跳動頻率位於百零五至百一十五之間。”
王天宇面色稍顯凝重,然而其面罩之下,難以察覺變化。
修行者在體內靈熱高漲時不宜行修為剝離之術,這是修真界的常識,當然,並非所有情況下都能遵循此道。許多緊急救治之時,往往只能先行事後恢復元氣。
而這膽竅炎的病因源自靈炎滋生,自然會導致體溫上升。然而若體溫過高,便有可能帶來額外的風險,必須待靈熱退去方能進行剝離術。
“不妨先施以一劑清靈解炎丹,觀其能否使靈熱退減。”
王天宇在修煉臺前踱步沉吟,此刻他身為縣人民醫院的首席煉體大師,任何決策皆由他一手承擔,而此刻卻陷入了抉擇困境。
護士遵從王天宇之言,立即將清靈解炎丹注入患者體內。時間似流水般流逝,一枚解炎丹效力發揮殆盡,但患者的體溫仍舊徘徊在三十八點五靈熱附近,始終未能徹底降至三十八靈熱以下。
現今修真界普遍認為,正常的體溫應在三十七靈熱上下,凡在此範圍內皆可視作正常。然而三十年後,修真者的體溫已很難達到三十七靈熱的標準,僅能維持在三十六點六靈熱左右。這一變化背後的原因簡單明瞭:世人一旦感染病症便濫用靈抗藥物,久而久之,體質內的防禦力被嚴重削弱。
“無法施行修為剝離之術!”
那位資深麻醉師神色嚴峻地望向王天宇,並直言不諱。
對此狀況,王天宇心中自知無計可施,卻又一時找不出妥善之策。
此時,在手術室外的監控區內,陳飛瞧見患者體溫無法下降,腦海中忽閃過一計。
正是針刺療法,利用靈針疏導靈熱,乃中醫修真者常用的退熱之法,且成效顯著。
“趙院長,我可用針刺退熱之法助其一臂之力!”
聽到陳飛的話語,趙承業驚愕回首,不禁詢問:“你為何要出手相助他?”
此處所指之人,無疑便是王天宇。
陳飛微笑回應:“只因,我亦是一名醫道修行者。”
話音剛落,陳飛便徑直走向更衣間,取出早已消毒完畢的針灸盒及靈銀針,披上陣法防護袍,步入了修煉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