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感到有一陣嗖嗖的涼氣。
她抱住胳膊,總覺得這司機說的話有一種僵硬感,還有一種聽不懂人話般的不通人情世故感。
“喂!我問你話呢!”蔣文龍叫道,他還準備從座位上下去,去跟司機當面理論。
“龍龍。”周楚叫住他。
蔣文龍望過去。
周楚說:“你用不著跟他生氣,他應該是節目組安排的演員,跟這兒演npc呢,除了已經設定好的臺詞,他應該不會說任何其它的話。”
“好吧。”蔣文龍被說服了,他以前也錄製過幾檔綜藝,確實有些節目會這樣設定。
他坐回夏楠旁邊,從包裡拿出瓶風油精:“夏楠姐,我沒準備暈車藥,你等會兒要是難受的話,把這個塗在太陽穴上,我聽說還蠻管用的。”
“好。”夏楠把風油精接過,裝進自己隨身背的手提包,“我先看看狀態,等會兒再用。”
蔣文龍這才坐好,將安全帶繫上。
夏楠這時發現,剛才的涼氣是頭頂傳來的空調風,她把風口朝前面推了一推,這才感覺舒服了一些。
“各位乘客,車輛啟動,目的地,無人島。”司機又一次說。
接著,車輛發動,夏楠把座椅靠背調低一些,閉上眼睡過去。
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夢做了很長,也很混亂,在層層疊疊真假難辨的夢境裡,夏楠又聽到司機的聲音:“各位乘客,目的地已抵達,請下車。”
夏楠一個激靈,醒了。
車已經停了,車門也已開啟,冷風從車門裡吹進來,帶來獨屬於秋天的蕭瑟。天已經黑透,但大概是今天天氣不錯,月光把景物映照得還算清楚。
“起來了,小龍。”夏楠拍了下蔣文龍的肩膀,他也睡著了,像是還做著個很香的夢。
“啊?什麼?”蔣文龍吸溜了一下口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等看清所處的位置,才想起來自己的處境,“到錄製地了?”
“應該是到了吧。”夏楠示意他收拾收拾起身,這麼小個空間,她的胳膊和腿都快憋悶得不行了。
蔣文龍把包背到背上,趕忙離開座位,見周楚還睡著,三兩步跨過去叫他:“楚哥,快醒醒,錄製地到了。”
周楚睡得太沉了,壓根聽不到他在喊,他又喊了一聲,還扶著他肩搖了一搖:“楚哥,該醒了!”
周楚這才睜眼,和夏楠和蔣文龍一樣,他也經歷了短暫的迷茫。夏楠已經下車了,蔣文龍見他已經醒了,回身拿好夏楠的行李箱,緊隨著下車。
“各位乘客,旅途愉快。”周楚最後一個下車,他剛踏出車門,司機就說,仍然是那樣的僵硬,也仍然是那樣沒有感情一般的生冷。
隨後他迴轉頭,駕駛著大巴車揚長而去,獨留下夏楠三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界——
剛才在車裡,只透過車門看到了外面的一小片風景,此刻下來了,才發現,這居然是一片極原始的野地:
野草長了人高,野樹枝幹盤根錯節,夜風一吹,草葉簌簌的像是傳說中野人的哭聲,唯獨他們站的這處,有一條剛好一車寬的碎石子路,稍稍有一點現代感。
“夏楠姐……”蔣文龍悄悄靠近夏楠,“這地方……怎麼看著這麼瘮人啊?司機該不會是走錯了地方,把我們弄荒郊野外來了吧?”
他一邊說,還一邊警惕地望向四周。
“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走錯了。”周楚猜測道,“這應該是節目組設定的入場環節,想要抓拍一下我們的即時反應,說不定這路邊上都還藏著機位呢。”
“是嗎?”蔣文龍沒剛才那麼怕了,但他還是不敢離開夏楠太遠,“可這也太嚇人了,大半夜的把我們丟這種地方,得虧我膽子大,不然我都該找他們賠醫藥費了。”
“……”
他說的和他做的不敢說毫無關係。
簡直是背道而馳。
剛才夏楠是第一個下車的,看到眼前的情形,她一開始也嚇了一跳。
但她後來認真觀察了下,發現腳下的石子路上明顯有兩道車輪印,旁邊石子未鋪滿的路邊上,還有很明顯的高跟鞋踩出來的洞。
這說明這裡已經來來回回走過很多輛車,且在此之前,已經有其它的嘉賓到了,並且,一定有女嘉賓。
“我們先順著這條路往上走吧。”夏楠指著上坡那一頭,提議道,剛才送他們來的大巴車就是從這個方向開走的。
“啊?夏楠姐,你確定嗎?”蔣文龍說,“那邊黑漆漆的,不像是有人的樣子啊。”
“不管像不像,我們都先去看看。”不等夏楠說話,周楚已道,“反正這裡也就這一條路,就是走錯了,最多也就是走個回頭路,問題不大。”
夏楠儘管很不想搭他的腔,但她確實是這麼想的,最要命的是,他還把她的臺詞給說了。
她只能說:“他說得對。”
“那好吧。”蔣文龍終於壯起膽,一手拖著夏楠的箱子,一手將自己的雙肩包搭在肩上,率先朝前走去。
夏楠和周楚在後跟著。
這是上坡,又是石子路,夏楠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腳早就已經累了,黑燈瞎火的還要走這樣的路,她簡直是寸步難行。
周楚看出她難受,把手遞到她身前。
夏楠瞥了一眼,特意繞開。
周楚又追上來,伸著手說:“我扶你。”
夏楠拒絕:“不需要。”
周楚道:“你我好歹都算是公眾人物,就算不顧念什麼舊情,作為男嘉賓,我也應該要扶一把走不動道的女嘉賓。”
“……”
“你要是還嫌棄我,大不了你把傘尖遞給我,我扶著傘尖,你握著傘柄,多少可以借點力。”
話說到這份上,夏楠也不必再矯情了,況且,這還是在錄節目,不管私下怎麼老死不相往來,鏡頭前還是要客氣和諧的。
她遂將手搭在他腕上,不過她實在是嫌棄他,只用兩個指頭捏著他手腕,不情不願地說:“謝了。”
“不客氣。”周楚靠近她一些,讓她可以更多地藉助自己的力量。
蔣文龍在前沒有回頭,但後面發生的事,他都聽在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