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村所在的岷鎮很小,三面環山,只有一條大路通向鎮外,完全比不上其他鎮富裕。
玉淑一路打聽,很快來到經久齋門口。這是一箇中規中矩的門臉,門前沒有人,估計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來典當物件,沒事人見到這鋪子都要避開走,省的晦氣。
玉淑沒有立即走進去,而是謹慎的繞著這條街走了一遍,確認沒有蹲守的人,才又返回經久齋。
要不是司書慎提供的這個名字,玉淑根本看不出來這家‘經久齋’與別家店鋪有什麼區別。
第一次走進當鋪,玉淑滿臉新奇,當鋪和現代的銀行差不多,一進門右手邊擺著幾把桌椅,方便來人歇腳,一個夥計正擦洗桌椅。
玉淑來回走這一圈的功夫,櫃檯前站著一個身穿長衫的青年人,手裡拿著一個雕花紅漆首飾盒,放在櫃檯上,推到木製柵欄裡面的掌櫃面前。
夥計招呼玉淑坐下,她順道打量起裡面的環境。這裡有些簡陋,大廳裡除了桌椅,什麼都沒有。
鎮上地方小,漂亮女人也少,小夥計顯然也是好久沒見到玉淑這般漂亮的小姑娘,白嫩的跟豆腐似的,只開口招呼玉淑坐下,便看著玉淑發起呆來。
小夥計緩了一會兒,才略有些發顫地說:“姑娘,你……你來當東西?”
他的語氣不自然,眼神不敢落在玉淑的臉上,慌張地往四周看。
玉淑衝著小夥計笑笑,小夥計再抬腿時,都不知道要邁哪條。
玉淑覺得有意思,她這副長相,扔在宮裡,只算是中上之姿,談不上絕對出挑,但來到這裡,簡直是人間極品,國色天香。
她應該讓司書慎瞧一瞧,自己也是有市場的。
坐在櫃檯裡的老掌櫃,抬頭看向玉淑,準備開啟木盒的手一頓,同樣呆愣片刻,不過他的定力比小夥計強出許多。
他瞧著小夥計的失態,連忙朝著玉淑招手,“姑娘,要典當何物?過來這邊。”
“您先忙,我等會兒。”
青年男子轉過頭來,玉淑看清了他的長相,勉強算得上斯文清秀,只不過配上濃重的黑眼圈以及陰鬱的眼睛,一副病怏怏的神色。
青年男子同樣打量一眼玉淑,雙目亮了一下,轉而回過頭去,催促掌櫃的快點。
“劉秀才,著什麼急啊。你是常客,等一下不要緊。”掌櫃的陰陽怪氣嘲諷出口。
他開啟木盒,取出裡面的蓮花金釵,舉到頭頂細細瞧了一眼。
“當多少?”
劉秀才舉起右手,比劃一巴掌,“十兩。”
“三兩”
“多少?”
“三兩。”掌櫃放下金釵,抬抬眼皮,輕飄飄重複一遍。
“我說你識貨不識貨?”
“你當不當,不當就拿走。實話告訴你,到別處三兩也當不了。”
“這是金釵,純金的,你再看看。”劉秀才瞪大眼睛,拿起金釵,在掌櫃面前晃。
“你這是當,不是賣,賣的話,給你算五兩,賣不賣?”
“五兩銀子,不少了,想好了再說,全鎮可就咱們這一處當鋪還算講理。”
劉秀才咬牙:“賣。”
“蓮花金釵一支,賣價五兩!”
玉淑離得遠,也看得出來,這隻金釵做工精緻,花紋漂亮,遠不止五兩銀子。
都說古董這一行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同理,當鋪也比古董行強不了多少。
玉淑看到劉秀才拿著五兩銀子,神采奕奕走出門口。
這才才問身邊的夥計:“這人是誰呀?”
“您這麼漂亮的姑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這是我們這裡有名的劉秀才,家裡原先殷實富裕,有百來畝良田,三間鋪面,還僱傭著十來個下人,妻子賢惠知理,有一雙兒女,生活別提多自在。
可是,突然間就染上了賭博,這家就一天天破敗下去,劉秀才的老爹被氣的一命嗚呼。
老孃如今臥病在床,家裡的良田,鋪子輸了個精光。
妻子也勸說不下,如今帶著一雙兒女伺候婆婆,給人做針線活,聽說現在還賣……”
夥計見玉淑年歲不大,不便再說下去,連忙住嘴,將她引到櫃檯前。
都說當鋪的櫃檯高,玉淑今天才體會到,她的頭將將露出櫃檯。
她抬頭打量櫃檯裡面的掌櫃,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當鋪掌櫃,他把欺軟怕硬,勢力眼發揮到了極致。
老掌櫃眯著一雙老眼,在玉淑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觀察玉淑,他心裡已經隱隱覺出些不對來。
像玉淑這樣漂亮的小姑娘,出現在鎮上,很罕見,還是獨自一人,更是稀奇。
既是空手來的當鋪,臉上一點焦急之色都無,倒是先暗暗觀察……
就在老掌櫃暗自揣度時,玉淑已經小聲開口,“我一不典,二不當,來是為了請教掌櫃一個問題,我見著妖魔鬼怪,魑魅魍魎就害怕,不知您這裡有沒有控制的法器。”
玉淑問完問題,觀察掌櫃的神色變化,掌櫃的果然臉色微妙,看來掌櫃明白了。
“瞧我這記性,怪不得看著你眼熟,原來是老家那邊的親戚,你父母可好?”
老掌櫃的態度立時和藹,熱情起來,從檻欄的櫃檯後面走出來,讓著玉淑:“快,快裡面說去。”
玉淑笑著點頭,隨著老掌櫃走進後面屋子。
老掌櫃進去時,衝著小夥計使個眼色。
小夥計雖然不知道掌櫃的和玉淑是什麼關係,但當鋪裡有不少不能見於人前的事,都是在後間進行。
這個眼色,就是叫他看好門的。
夥計很有眼色的在店門口守著。
進裡屋,關緊房門,老掌櫃立刻端正態度,拱手給玉淑行禮。
玉淑連忙抬手扶住,她不是他們這一行的人,再者說這麼大歲數的人給她行禮,她受不住這個禮。
“不知大人怎麼稱呼?”掌櫃遲疑問道。
他做了這麼多年的暗哨,看人還是有幾分眼光的,玉淑的眼睛太清澈,不像他們這一行的人。
“不是什麼大人,我不過是跑個腿的,真正的大人不方便過來,你看看這個就知道了。”
玉淑搖頭,從衣襟裡拿出司書慎的血書,遞給掌櫃。
老掌櫃直接開啟,仔細捧在手裡,先仔細檢視結尾處的紅色印跡,不甚清晰,想來血模糊了印跡。
他細看信的內容,臉色立變,驚道:“司大人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