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寧趕到崑玉湖趙家的時候，趙家院子裡一片狼藉。
她顧不上打量這些，直接進了屋子。
剛走到客廳，就看趙家另外三兄妹全都傷痕累累的坐在地上。
而他們的旁邊還坐著正在為趙如梁包紮傷口的付川。
“弟妹來了？長卿在裡間。”
付川第一時間發現了安北寧，回頭伸手指了指左側的臥室又回頭繼續裹著手上的紗布。
“謝謝。”
安北寧沒問這裡發生了什麼，只是道了謝就轉去了臥室。
現在這個時候，家裡這個樣子，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得到，這是特委會的人來過了。
只是她沒想到，趙家的三個孩子竟然還有勇氣和那些人動手。
是她小看了他們。
安北寧推開臥室門，剛踏進去就看到老太太同樣包著頭躺在床上。
她的臉上青白中透出一種灰敗，明顯是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
武長卿就坐在床沿上，緊緊的握住老太太的手緊抿著雙唇沒有開口。
安北寧走過去，伸出右手，在老太太的鼻翼間探了探。
確定人還有氣，她鬆了口氣。
“不送醫院嗎？”
安北寧拉了拉武長卿，他的眼神總算從老太太的臉上轉到了她的身上。
“不用，沒什麼大事兒，只是皮外傷。那三個是嚇住了，一時慌了神。你怎麼來得這麼快？肚子沒事吧？”
武長卿已經過了最開始的驚嚇，在確定老太太沒有生命危險後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看著安北寧那已經連冬裝都遮掩不住的大肚皮，他拉過她坐到了他的手邊。
“我沒事兒，你別擔心我。老太太這樣真沒事兒？我看她的臉色不是太好，要不還是送醫院檢查一下吧。”
安北寧不是很放心。
趙家正是多事之秋，老太太的身體健康現在尤為要小心。
“沒事兒，剛才隔壁的醫生鄰居來看過了，確定沒事兒。傷口都是對方處理的，只是處理到一半，他又被人叫走了。”
武長卿是開車過來的，比安北寧坐公交來得要快。
他到的時候，院子裡外圍滿了的人。
老太太當時已經暈了過去，但醫生說了，她是氣急交加才暈的，不是因為頭上的傷口。
“哦，那就好。要不，把老太太挪去我們家養幾天吧？我看這裡要住還得好好的收拾才成。”
安北寧剛才一路進來，看著院裡院外的場景，都可能想象那些人的野蠻。
“不……我不去，我哪裡都不去。”
老太太突然睜開眼，拒絕了安北寧的好意。
她看了看床邊坐著的兩人，伸出手推了武長卿一把。
“你們走吧，我沒事兒。以後也別再來這裡了，都不是一家人了，沒必要……”
“奶奶，你別說了。你好好的養傷吧，什麼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
武長卿不想聽老太太說那些傷他心的話，直接出口打斷了她的話。
他不顧她的阻擋，起身為她理了理身上的被子。
“我死不了，你……你現在還想調查趙乾賀嗎？你看看我們這個家成了什麼樣子了？你就不能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老太太並未因為武長卿的好意而對他妥協，她顫巍巍的從床上爬起來背靠著床頭坐著。
伸出手，指著屋子裡亂七八糟扔了一地的傢俱和桌椅，指責的看著武長卿。
“老太太，你弄錯了。長卿不負責趙叔的案子，他沒有資格調查他。做為血親，他同樣受到了牽連。他為之努力了十年的工作，因為趙叔已經沒有了。接下來，他還要外調，你真有什麼不滿，也怪不到他的頭上。”
安北寧可不是武長卿要顧忌這，顧忌那。
她直接起身將武長卿拉到了她的身後，自已出面和老太太對視。
“趙叔會有今天，趙家會有此一劫。一切都是趙叔當年的選擇而產生的，你不能為了兒子，就無理的指責長卿，他什麼也沒有做錯。”
“長……長卿？你真改了姓名了？你真要拋棄祖宗？”
老太太的關注點，永遠讓安北寧覺得有些可笑。
她對武長卿的指責很可笑，對武長卿改名的指責更可笑。
“老太太，你是不是失憶了？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安北寧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改名換姓不是她老人家的要求嗎？
怎麼今天到了她嘴裡，又變成了武長卿的錯。
“你什麼意思？你一個外人，憑什麼在我們趙家指手劃腳？我和我的孫子說話，有你什麼事兒？滾一邊兒去。”
老太太被人一再的質疑，心情不是很好。
當然，也有可能是惱羞成怒。
只不過她的這個做法，卻一點兒也不高明。
至少安北寧不但不生氣，反而笑了。
她回頭看看武長卿，剛剛還一臉愧疚的他，現在只剩下了無奈。
“奶，她是我的媳婦，不是外人。還有，你既然沒事兒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看著老太太這麼的中氣十足，武長卿拉著安北寧就往外走。
身後的老太太看著兩人的背影，抓起一旁的枕頭就扔了過去。
“滾，都滾，最好永遠別再來了。”
武長卿回頭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的出了臥室。
客廳裡的幾人，看著手牽著手出來的兩口子都沉默的沒有開口。
還是武長卿走過去，站到趙家三兄妹面前先出了聲。
“今天是怎麼回事兒？你們怎麼會和那些人打起來的？今後有什麼安排？”
趙家三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看向了武長卿。
“打架嘛，不就那麼回事兒。不過，我們要下鄉了。奶奶，能麻煩你照顧嗎？”
趙如梁作為代表站了出來，說出了三人商量後的決定。
“什麼時候走？和趙乾賀他們一起嗎？有說去那裡嗎？”
武長卿沒有接趙如梁的茬，反而提出了新的問題。
就老太太剛才的態度，他覺得她並不會願意和他一起住。
“下週三走，和爸媽一起。我們一家人一起去東北，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大哥，你能不能幫幫我，讓我去當兵？”
趙如梁這聲大哥一出，別說武長卿愣住了，就是趙家兄妹也愣住了。
只是他們都沒愣很多久，兩人很快回過神都叫了出口。
“大哥，我也不想去鄉下，你能幫我調職嗎？去小縣城也行，只要別讓我幹農活就成。”
“大哥，我也是一樣。只要不幹農活，去哪裡都可以。”
趙家兩個大的更務實一些，此時此刻，他們只想保住一份工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