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姻的事情一定下來,孫家上下就開始著手準備了。
將孫權和謝嬋的八字一合,又找了個上門提親。
謝餘一看是孫家軍主公的親弟弟孫權,也就沒再否決,再加上孫權和謝嬋的年紀相仿,並不存在什麼老夫少妻的情況,謝餘點頭顯然同意,只是站在簾子後的謝嬋有些猶疑。
“妹妹還是不喜歡?”
謝餘問道。
等到使者走後臉之後的謝嬋,這才緩緩站出身來,“兄長曾說年幼時父母伉儷情深,我年歲小,從未見過,我只見過兄長,曾經也是帶夫人幾好,可是夫人至今都關在後院中,我不相信婚姻罷了.”
年幼時的所見所聞會影響人的一生,小謝嬋自幼看見的便是自家兄長對一個年是以高的堡主獨女虛以委蛇,故而在謝餘身邊並不想嫁人。
“女子上了年紀總是要婚配的,你又不可能待在我身邊一輩子.”
謝餘呵斥道,“與其嫁給一個小門小戶,不如嫁給孫家,等到孫家一旦得勢,你也會跟著享受無上榮耀.”
聽著兄長所說,謝嬋只能無奈點頭,可是心中總有些隱隱擔心。
如果不是疼愛謝嬋到極致,謝餘也不會同意小妹的驕縱,只能緩緩道,“這樣,等過兩天我來請孫家二公子前來吃酒,你就在簾子後頭看,如果你當真不喜歡此人,我便退了這門親事,讓我來娶了他群家小妹便是.”
聽到兄長鬆口,小謝禪這才如釋重負。
謝餘在堡中擺下的宴席上,僅留下幾個男丁隨侍,讓那一屋子姬妾都退到了後庭,唯獨留了一個豎著雙丫髻的小丫鬟隨侍。
那個在謝餘身旁站著的正是此番要成親的謝嬋。
孫仲謀與謝餘吃了些酒,便要去尋出恭的地方。
謝嬋便跟著前去引路,一路上,酒醉的孫仲謀並未有半分逾矩,反倒十分溫和客氣的和小謝嬋談起了當地民俗。
一向生澀的小謝嬋一路上也是滔滔不絕,和孫仲謀談起了會稽郡的全貌,談起了塢堡之中的眾多機關。
孫仲謀連連稱讚一個小丫鬟懂得如此之多,這讓謝嬋不由得有些嬌羞。
自小她兄長就把她保護得很好,未曾接觸過幾個男子,如今見到了如此風趣的孫仲謀自然是有幾分傾心。
“對了,我家中送下的聘禮雖然不少,可那些都是我母親和兄長準備的,我問過府上的丫鬟這個年紀的姑娘最喜歡什麼,她們說是吳郡煙水軒的胭脂.”
說著,孫仲謀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雕花木盒和兩顆金珠,“這個,送給你家小姐,這兩枚金珠就給你當賞錢了.”
小謝嬋雙手稱謝接過,趁著孫仲謀回宴席的光景,將胭脂盒子放在手中把玩。
粉質精細噴香,吳郡的煙水軒的確與會稽郡的粗製濫造的胭脂水粉不一樣,指尖輕觸,便是一片細膩觸感。
“小姐又不是沒見過這些.”
一旁服侍的僕婦說道。
小謝嬋卻小心翼翼地收好盒子,嬌笑著道,“你懂什麼,我兄長雖然知道疼愛我,但到底是個粗枝大葉的人,從小我雖然衣服和首飾都不缺,可胭脂水粉這種東西,他卻是不上心的,再加上兄長讓我安生待在塢堡之中,不讓我出去,我自然是沒見過這等好東西.”
聽著小謝嬋對煙水軒的脂粉讚不絕口,僕婦大約心中也明白,這小姐一方面是喜歡這禮物,另一方面也是中意那個送禮物的人了。
酒過三巡,謝餘才讓人把孫仲謀送走。
“嬋兒,怎麼樣?”
謝餘問道。
看著之前還不大同意的小謝嬋忽然一臉嬌羞的點著頭,謝餘也不由得稱奇,“他雖然也是俊朗之才,但和先前的周公瑾比起來,稍遜一籌啊.”
小謝嬋輕輕搖頭,“兄長不懂,這男兒就是要體己溫和才好,若是像周公瑾那般冷冰冰如同冰塊一般,讓人看著未免覺得薄涼,這樣的夫婿,不嫁也罷.”
“隨你去吧.”
謝餘看著謝嬋沉迷的樣子,不擴音點道,“不過,嬋兒你別忘了,先前我對堡主獨女也是溫和體己,男人可都是善於偽裝的.”
謝嬋連忙回擊道,“那是兄長頗有城府,這個孫家二公子都不知道我是誰,就對我如此溫和,想必是個好人.”
看著自家小妹已然是什麼都聽不進去了,謝餘隻能無奈搖頭,著手準備這一樁喜事。
……從塢堡中出來,迎接孫權的,正是他的通房丫頭步練師。
“見到了?”
步練師問道。
孫仲謀點點頭,“謝家小姐偽裝成丫鬟前來相看我.”
“公子謙和,溫潤如玉,自然是女子良配.”
步練師低聲道。
孫仲謀聽到這話的時候卻啞然失笑,轉頭看向步練師。
“小師,你若不歡喜,對我來說就是天大的禍事,不如我直接去稟明大哥,將這門親事退了.”
“不可.”
聽著孫仲謀的說法,步練師連忙開口阻止,“公子是一步步才走到今天的,好不容易在軍中有些威望,如果能得到謝家的支援,公子就能穩固自己在軍中的地位,我絕不會讓公子為難的.”
看著步練師情真意切,孫仲謀也輕輕將步練師摟在懷中,“小師你放心,無論我娶誰為妻,你永遠都在佔著我心尖的位置.”
說著,孫仲謀從懷中掏出一盒胭脂。
“這是……”步練師的鹿眼閃過一抹笑意,“這是煙水軒的胭脂?”
“送給你.”
“給我?”
步練師抬眼望著孫仲謀,一臉不解道,“這不是應該送給謝家小姐嗎?”
“我買了兩個.”
孫仲謀輕輕撫摸著步練師烏黑的長髮,觸感如撫摸綢緞一般,“小師,你放心,在我這兒,總有一份是為你準備的.”
一向冷血無情的非攻堂毒女步練師在孫仲謀的一聲聲溫言軟語中,逐漸迷失了最開始的樣子。
去塢堡提親當晚,孫仲謀是在步練師的房中過夜的,和步練師交頸而臥的時候,孫仲謀在對方耳邊輕聲呢喃道,“小師,你放心,我此生絕不負你.”
步練師在孫仲謀耳畔柔聲回應,不負一室好春光。
……相比孫仲謀那邊,周公瑾可就沒有這麼好命了。
小喬拿著劍指著周公瑾的脖子道,“你堂堂中郎將,怎麼說話不算呢?”
“我沒有說話不算話!”
周公瑾解釋道,“我去了,人家沒看上我.”
“不可能,你周公瑾儀表堂堂,若非故意落選,又怎會被謝家女子相看不上?”
小喬一臉的不信。
周公瑾有些錯愕,明明小喬此刻說得都是溢美之詞,怎麼偏偏聽起來像罵人似的?“我生得相貌好就一定要被別人看上嗎?”
周公瑾也憤然道,“喬靈珊,別人家姑娘不是你,沒有幾個人能天天圍著我,一轉就是好幾年的光景.”
被周公瑾如此一說,小喬的麵皮都有些發燙,連忙辯解道,“我以後再不會圍著你了,我要去找我姐,我要嫁人,嫁給一個天天圍著我轉的人.”
“我不同意.”
周公瑾一向在軍中殺伐決斷,如今到了小喬面前,竟也直接否決道。
“你又不是我爹,憑什麼管我?”
小喬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忿忿道,“小心我一劍刺死你.”
“我要娶你.”
周公瑾淡定道。
小喬卻還沉浸在憤怒的情緒之中,繼續道,“我一刀砍死你,一箭穿了你.”
“我說我要娶你.”
周公瑾握住小喬的肩膀,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平日裡放縱嬌蠻的女子竟然也是如此柔軟。
被周公瑾搖晃著,小喬忽然怔怔出神,“你說什麼?你……要娶我?”
一雙杏眼圓睜,看向面前的周公瑾,小喬的臉上赫然出現一抹紅暈。
“當真?”
喬靈珊凝望著自己追隨多年的俊朗男子,抿嘴嬌俏問道。
周公瑾看著面前佳人,一身英雄氣終究敵不過三分繞指柔,豎起三根手指俯身立誓道,“我周瑜對族中的列祖列宗發誓,如果我有半句虛言,就叫我馬革裹屍……”聽著周瑜的話,喬靈珊的一雙美眸不由得滲出兩行熱淚。
“你別騙我,若你敢叫我空歡喜一場,我一定要……一定要……”看著喬靈珊歡喜到極致時的口不擇言,周公瑾不由得連連搖頭,笑道,“一定什麼?”
“哼,”小喬恢復了往日的嬌蠻樣子,雙手叉腰道,“定要一劍刺死你.”
看著面前嬌妻如同孩童般玩鬧,周公瑾終於卸下心防,嘴角雖然扯起來的弧度不大,眼角卻滿是情真意切的笑意。
“我會和兄長一道,去你喬家提親.”
剛開始摟住小喬的肩膀時,周公瑾還有些不自然,小喬也是滿臉羞紅的往周公瑾的懷裡縮了縮,隔著薄紗,懷中嬌蠻大小姐的身上傳來陣陣幽香。
“我從前只覺得像我娘那樣的閨秀才可為我妻室,平日裡總有你在身邊圍著我還不覺得,可你真要讓我去謝家提親的時候,我卻突然意識到.”
周公瑾稍稍轉頭,看向身旁的小喬,“有你在身邊,我很歡喜.”
一雙杏眼也緩緩睜大,小喬的嘴角滿是笑意。
……第二天,一大早白展堂正披著衣服,在院中練劍氣。
自從昭燕融匯內功練出劍氣之後,白展堂就開始了厚積薄發的路子。
連日來雖然忙於政務,但白展堂也不曾懈怠練武,如今的內功已經到達了六層實力,雖然距離武學的巔峰境界還相差甚遠,不過比起前世的公孫烏龍,只差了一層。
現在的白展堂,即便是手上沒有任何兵器或石頭,也能在十米開外點中人的氣海穴道。
靠的就是這內力聚集在指尖的本事。
晨間練功還未完畢,就聽院外有人急匆匆的往裡走。
“公瑾?來這麼早所為何事?”
白展堂看著行色匆匆的周公瑾,不由得停下手上的劍招,抬頭問道。
周公瑾手中提著些東西,卻晃了晃頭,“兄長,請繼續練功,我不找你.”
白展堂:???且看周公瑾剛剛站定在後院廂房的門口,廂房房門旋即開啟,一向瘋癲刁蠻的小喬,如今也熟悉打扮,頭戴步搖。
一見到周公瑾,連忙柔聲道,”你怎麼來的這般早?我給你煲的老鴨湯還未燉好.”
周公瑾勾著嘴角微笑道,“這是我在城南找的香膏,素聞你最喜梔子花香,便尋來送你.”
看著往日裡吵鬧不休的一對冤家變得濃情蜜意起來,白展堂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你倆這是怎麼回事?”
白展堂笑問道,“你不是要一劍刺死他麼?”
聽著白展堂的發問,小喬不由得害羞低頭。
“我才捨不得呢.”
一向形同冬日寒冰的周公瑾見到佳人羞臊,也連連低頭道,“兄長,選定個良辰吉日,我要與兄長一道去喬家提親.”
白展堂不由得連連大喜,轉頭迫不及待地跑回內院,去了把這個訊息告訴喬靈蘊。
此時的喬靈蘊正在煲藥湯,一見到白展堂,眼中也滿是笑意。
聽著白展堂所說,卻並不意外。
“昨夜便聽小喬提起了,不過,我這裡也有一件事要問夫君.”
說著,喬靈蘊的素手牽起白展堂。
“我知道前些日子他們要我迎娶謝家女子,我確實考慮過這件事,但我不想對不住你.”
白展堂將喬靈蘊摟在懷中說到。
“這件事情我已然知曉了,你身為主公自然有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你能顧及我就已經很好了,我不怪你.”
說著,喬靈蘊抬眼望向白展堂的時候滿眼溫柔。
“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
喬靈蘊說道,“我有身孕了,剛剛兩個月.”
白展堂登時大喜。
“當真?找過大夫看了嗎?”
聽著白展堂的發問,喬靈蘊不由得嗤笑,“小女從醫十年,無需再另找大夫,我自己便可給自己把脈.”
經過喬靈蘊一番話,白展堂這才想起來,喬靈蘊在軍中,可是被稱為小醫仙的。
想到這裡,白展堂不由連連拍著腦袋,笑道,“夫人醫術高明,江東醫術無出其右,當真是傳世醫仙.”
喬靈蘊嬌嗔道,“你把我師父放在哪個位置了?”
白展堂忽然正色道,“下月尋個良辰吉日,我要提親的時候,定要把華四壺老前輩也一併奉為高堂.”
喬靈蘊頰若雲霞,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