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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山岸霸主

*

「林岸灘後·林岸山腳·環山緣路」

——

雖然疲憊與不安幾乎要掠奪我行動的意志,然而承載著這一切重託的雙腿仍不顧一切的向前邁去。

本應該聽從真嗣前輩,在林岸山腳下等待的我,正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山的另一頭進發。

一切都源自於從路人那裡聽說的狀況:

“什麼情況,發生了什麼事?”

“誰知道啊?林岸山頭「崩」一聲炸響,忽然這麼大動靜,不會又是「平行規線」跟紅王那夥人幹架吧?”

“怎麼可能,青翎衛都出城巡防去了,留下來臣屬啊眷屬啊,那些藍帽子都是市警,哪敢跟紅王他們硬碰硬。”

“那會是啥?總不能是獸潮提前,「卡庇姆」入城了吧?拜託現在才剛八月,開什麼玩笑啊!”

“不對不對,都不對,是它獸!「都盧難旦」級的陸梟!我剛剛從林岸半山腰逃出來,親眼所見!而且裡面有不少採伐的受傷了,有能力的就趕緊去幫忙啊!”

......

自那聲炸山聲後,為了自身安全起見,許多原本忙著獵殺它獸收集「異元晶」的人都離開了灘岸,往返程的路上躲避未知的危險。

於這方向幾乎統一的人流之中,我跟隨著逆行者們的救援隊伍,前往山中的方向。

雖然我的能力有限,但是我身挎的揹包裡,有佐藤小姐特別配置的藥品,肯定可以派上用場。

沒關係,我一定會保持安全的距離,在避免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儘可能地幫助別人。

想到了事發的第一時間就朝山岸增援的真嗣前輩,我的腳下便又多了一分力量。

然而,已經靠近了山中的聲源地,茂密的深林中卻完全沒能讓人察覺出有任何的異樣。

靜謐、安詳。

不——是肅殺得可怕。

「不該再往前進了,絕對不會有好事」——直覺這樣告訴我。

正當我想要將自已的擔憂向周圍的人說出口時,最前方探路的藍帽子市警發現了異常。

“都停下,我們好像迷路了。”

眾人詫異地停下腳步,可是但凡有常識的人,都覺得「迷路」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岸山體有高低地勢之分,一直向上走,怎麼會迷路呢?

然而經驗老道的市井馬上證明了這一點——從他手中以意能力釋放出的冰錐在接觸周邊的植物之後,並沒有產生凍傷,而是在意能力相互作用之下抵消,化為烏有。

“這裡,是意能所構成的虛假景象,是陷阱。”

市警的話音落下,周邊以叢林偽裝的寧靜瞬間被一陣搖山撼地的力量所撕破。

原本井然有序的行進佇列,在山崩滾石之中被擊潰了防線。

好在同行的人們應對此類緊急狀況都有充足的經驗,突如其來的襲擊並沒有打亂他們的陣腳。

位於隊伍較後方的我,與襲擊中心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雖然說不上安全,但也算不上太危險。

“情況不妙,快撤退!”

面對強大得足以改變地形的未知力量,領隊的市警做出最理智的判斷。

這一回,沒有人再表示懷疑,所有人都保持著防備的姿態,慢慢按照原路後退。

可是,本應該跟著眾人的我,卻猶豫了。

“那是......”

因為山林樹叢的背後,出現一道嬌弱的身影。

在我想要確認那究竟是什麼人時,那道身影似乎是重傷不治般的、忽然無法支撐自已站立,栽倒在草荊叢中。

幸好距離不算太遠,我立即朝著那邊跑去。

「——」

在步伐剛剛邁出的剎那。

墮入地獄一般的,腳下的立足之地土崩瓦解,直朝著山澗化作滾泥傾瀉而下。

四散而逃的慘叫回蕩于山林之中,僅一眨眼,這股泥石流將救援隊伍的人們剝離開來。

落單的我孤立無援,但是這並不妨礙我衝向目標。

正好,那邊還有能夠踏足的實地,最重要的是,先救助倒在那裡的傷者。

把「幸運之尾」紮在土裡作為支撐點,我小心翼翼地沿著塌方的邊緣,終於靠近了位於山體斜面的荊棘叢。

“在哪?我明明看到的......”

焦急尋找之下,果然在一片長勢不自然的草叢中,發現撲倒在那裡的——少女?!。

“喂!你沒事吧?!”

顧不得其他,我三步並兩步靠近少女的身邊。

剛剛用手臂將輕盈的少女抱起——

「吱——咚隆!!!!!!!」

一根參天巨木從根部被攔腰截斷,順山倒向我所在的位置,然後徑直滾來!

被撞到,一定會死!

來不及看她那似曾相識的容顏,也顧不上她櫻色長髮的微香,我將少女死死護在懷中。

左右方向跑?

不行,參天的高度橫臥下來以後,幾乎能刮過這一小片半山的斜面。

那跳起來?

我知道就算拼盡全力,也不可能原地越過這水車巨輪般寬大的樹身。

不過,我不會坐以待斃。

反握「幸運之尾」,我積蓄全身的力氣。

如果,切割嗔狗時的「壯舉」是來自於「幸運之尾」的「運氣」的話......

那就拜託了,請再施展一次這樣的「神蹟」!

迎面而來、勢如洪水的高山滾木——

“媽媽!輝洛先生!”

咬緊牙關,抬手一揮間。

「唰——」

預期的火光炔刃沒有出現,分明是無瑕玉握一樣的「幸運之尾」,卻閃耀出了刀光。

切割,黯淡的火光四濺,好像伐木的鏈鋸,為我斬出了一線生機。

面前的巨木被一分為二!

雖然避免了被滾碾致死的結果,但在分開巨木的衝擊下,我和懷中的少女一起被撞倒,與滾木一起,我們沿著山體的斜面一同朝下滾去——

“嗚哇——!”

我牢牢抱緊昏厥的少女,儘量以自已的身體作為護墊。

短短几秒鐘的地獄翻滾,對我簡直是超越死亡的折磨。

“呼......”

我大口地喘著粗氣,確認自已所躺的地方是平穩的草地後,才敢將懷中的少女輕輕鬆開。

“怎麼是她......”

認清少女的容貌後,我壓抑不住自已的驚訝。

正是那天在真嗣前輩來救場後,突然不辭而別的異瞳少女。

此時的她穿著一身輕飄飄的連衣短裙,背上還揹著一個精緻的小書包,實在不像是在深山活動時應有的打扮。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即使很好奇,但我來不及多想。

因為下一個瞬間,震耳欲聾的吼叫聲響徹了整片山裡。

彷彿是神明在力振整座大山,林岸中的原住生靈們爭先恐後鳥飛獸散。

不過數秒,明明是盛夏的午間山林,彷彿凜冬降臨般,變得悄無聲息。

然後,我看見了——

這座山的「主人」。

從我身後,山澗掩蓋的高窟中。

伴隨著流瀑「嘩啦」聲的中斷與巨足犁裂地面的怖響,一頭擁有著純白羽翼,卻身似巨猿的鷹首怪物,正以毀天滅地的勢頭往這邊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