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挺身而出攔在面前的我——
“你要幫她擋?那倒也省事了,那我就一拳把你們兩個賤骨頭打穿!讓你看看你擋著有什麼卵用!”
——帶著譏諷的話語,黑老大的擺拳落下。
“雖然可能沒什麼用,不過,只要感覺夠帥不就可以了嘛!”
聽到出乎意料的話語,一道火焰劃過我的身前,亂入了眼前的死局。
準確地說,是一道人影,快得我只能看見熊熊燃燒的火焰。
“什麼?!”
能在禁視聞言做到領隊的位置,想來不會是什麼雜兵混混之流。
可就算是把我們追殺到絕境的黑老大這樣厲害的角色,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他直接被掠過的火焰撞飛,在泥濘的老菜市場地面上摔了個狗啃泥。
飛閃的火焰轉瞬即逝。
隨即現身,站在我身前位置的,換成了一名膚色黝黑的俊朗青年。
他雖然並不高大,身型也比較細瘦,單從外表判斷年紀似乎比我大不了多少,
但從他外露手臂所展現出來的肌肉線條就能看出來,他其實有著相當結實的體格。
即使是如此,以常理而言要撞開黑老大那樣的野蠻筋肉人還是太不可思議。
可想而知,青年身上的那份奇異的力量,肯定是意能力。
——毫無疑問是與「火焰」相關的意能力。
“不賴嘛,還挺耐揍的,當沙包算是勉強合格了。”
看著從地上匍匐起身的黑老大,青年稍稍揉了揉關節。
手骨與頸椎一同傳來清脆的頓響。
“既然沒嚥氣——那就起來,再和我打一打!”
行動的一瞬間,炙熱的火焰重新覆蓋青年的全身。
猛烈的溫度就連站在附近的我都能感覺到逼人至甚的焦灼。
可是在青年身上卻猶如披上一件戰袍似的輕鬆。
沒等黑老大準備好應戰,青年直接對他發起衝擊。
烈火與拳點結合,炎炎流星墜裂在黑老大的身上。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青年奮力的吶喊,似乎每一分貝都可以化作他拳峰上的力量。
“啊啊啊!!!!淦,人呢,都給我開槍!不用管我,開槍!”
不斷髮出痛苦嚎叫的同時,慌亂失措的黑老大病急亂投醫地招呼命令手下,
可是回應他的仍然只有正在痛毆著他的青年。
“你安排在周圍的那些狗腿子不經打啊,連我們出來買菜的炊事組都打不過,果然是禁視聞言的瓷娃娃番吧?”
青年說完給上一記痛快的收招拳。
直衝的炎牙頂著「黑老大」抵在身體面前的一雙臂膀,以隔山打牛的勁力把他打飛出五六米遠。
像是被甩飛的香蕉皮,「黑老大」無力地摔爛在地。
“嘖,欺負弱小可以,對上比自已強的傢伙一碰就碎,就沒有點有骨氣的傢伙嗎?”
被帶著火焰的快拳連打後,「黑老大」整個人的手臂已經被燒的焦黑,身上的肌肉也已經消磨殆盡,整個人跟洩了氣的米其林輪胎人似的。
“淦,今天點背,踩到翔我都認了,怎麼偏偏碰到你這死猴子。”
黑老大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話狠,臉上卻無法藏住無奈。
“嘿欸欸欸欸...原來你知道我啊?不過我還是有必要教你一下怎麼叫本大爺的名字......咳咳,聽好了——”
青年拍拍肩膀,散去了裹挾在身上的部分火焰,只留下雙拳仍附著橙炎。
“本大爺就是「自由王族」的令真嗣,「紅王」的臣屬,「燃薪釜」的「大先鋒」!”
面對著名叫令真嗣的神氣青年,黑老大踉蹌起身。
滿懷怨念的眼神首先看向我們這邊,然後他又將視線移回自稱「大先鋒」的令真嗣身上。
“我知道你是自由王族——咳咳,燃薪釜的人,不過我告訴你,今天我們只是來「討債」的。欠了什麼必須討回來什麼,天經地義!你們「燃薪釜」也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我們「禁視聞言」向來同你們「燃薪釜」井水不犯河水,現在你以王族的立場幫他們出頭,是因為那兩個崽種是你們的人?還是說你想坐著地頭蛇的位置幹「平行規線」的行當?”
“哼,別把我們「燃薪釜」跟那些藍帽子的烏龜混為一談!你們之間誰欠誰誰要誰的命,禁視聞言的爛賬沒人願意管,我在這只是處理分內的「事務」罷了。”
“分內?”
“自已幹了什麼不知道嗎?看看周圍吧!”
在青年的震聲中,黑老大扭動了一下他那僵硬的脖子。
其實根本就不用專門看,周圍的一片狼藉就已經夠觸目驚心的了。
“把「三龍尾」街道的市場弄得亂七八糟,打你們個半死應該不算過分吧?看在沒有街坊鄰居受傷的份上,倒是可以給你留個七分熟。”
青年就近撿起來一塊青磚,放在手中掂了掂。
隨著一聲「哼」的不屑語調,磚頭頓時便化作了一塊帶火的隕碎。
“慢著!慢著!”
黑老大慌忙擺手。
頭先盛氣凌人的態度一掃而空,現在連打腫臉充胖子的勇氣都沒有了。
“這次...這次是我們理虧...對,我們理虧,是我們冒犯了寶地,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匆匆認慫之後,沒等青年的回應,「黑老大」搶先吹了一個通天響的手哨——
“點子扎手,撤!”
一聲令下,所有目視可見的禁視聞言成員身上穿配的黑馬甲,在一瞬間全都如氣球般膨脹開,炸出濃濃黑霧。
等到視野再次恢復清晰時,禁視聞言所屬的傢伙們已盡數消失。
“全家富貴的——我就知道又是來這招跑路。”
望著不見蹤影的黑馬甲們,青年本有想要追上去的念頭,可是被一聲稚嫩的嗓音叫住:
“好了,真嗣。”
“喂,這不斬草除根......”
“趕走,就好。”
“好好好,都聽你的愛麗絲。”
青年無可奈何地轉回頭,英姿颯氣不再,笑起來反倒像是個陽光的乖寶寶。
順著青年看向這一邊的眼神,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後,我才從因為被剛剛的戰鬥震撼得出神的狀態清醒過來。
似乎,不只是在看我?
原來剛剛那悅耳童聲的主人,就在我的身邊。
——是一個小女孩。
一個約摸八、九歲,如人偶一般的小女孩。
說是人偶,不單純只是她的面板瓷白,容貌也如人偶一樣精緻可愛,
更重要的是她的面無表情,如同假人一樣的神態,簡直與真正的人偶難分差別。
就連她身上的衣服,也是那種古典娃娃常見裝扮中的哥特蕾絲花裙款式。
小女孩與青年一樣,也將視線放到了我的身上。
這是我才發現,不止小女孩和青年,周圍還有很多他們的同伴
——這一點從他們身上都穿著以繁體的「燃薪釜」字樣作紋飾的短衫就能判斷出來。
不過其餘人都在各忙各的,有的開始幫忙清理街道,有的負責重整街邊的攤位。
所以,看樣子我還是專注於如何回應眼前青年和小女孩的問題比較好......
“對不起!!十分抱歉!!”
我首先想起了媽媽曾說過的話:
「要是覺得給別人添麻煩了,必須要先道歉」。
如果不是因為逃到了這裡,這條街道也就不會被禁視聞言毀得一塌糊塗。
追究起來,我也是逃不掉連帶責任的。
“行啦行啦,「對不起」聽得多了頭上可是要帶綠帽的,比起道歉,更應該說的是解釋一下到底什麼情況吧?”
青年叉著腰,一臉等著「看你怎麼狡辯」的表情。
那該從哪裡說起呢......
哦!對了!
“是我為了救那個女孩子——不對,是她為了救我所以逃到了這......”
突然意識到什麼的我趕忙回過頭,卻不見了原先和我在一起躲避禁視聞言追殺的異瞳少女。
“???”
不單隻我滿頭問號,青年也是如此。
不過他的疑問是對我的。
“你說的女孩子...在哪?不會是青春期少年臆想出來的女朋友吧?愛麗絲你有看見嗎?”
“是真的...我是從聯合會的會館出來,在、在回家的路上遇見...她被「禁視聞言」的黑馬甲們纏住了......”
也許是亂入時,青年的眼裡只有作為對手的「黑老大」,在對打中過於激烈以至於他忽略了被我擋在身後的異瞳少女?
害怕被對方誤會,我著急著說話,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雖然措辭上有些牛頭不對馬嘴,但最終我還是將想要表達的來龍去脈全部解釋了一遍。
“噢噢,也就是說,你想從那群老鼠手上英雄救美...然後被追殺到這裡來了?”
聽到青年的複述,好在他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方才放心地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唔...好吧,該怎麼說你呢......”
青年一時間詞窮,抓耳撓腮了好一會沒想出如何表達。
“魯莽,真嗣,一樣。”
瓷娃娃一樣的小女孩及時幫忙搭上了話,補充令真嗣想說的部分。
“對,魯莽!——不對!怎麼能說像我一樣?我這是勇往直前,不畏苦難好伐!要也只能說這小兄弟有著和我一樣的優良品質,就是做事情不考慮後果比較衝動而已啦。”
青年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向我贈予一個表示讚許的陽光微笑,讓我莫名有些感動。
“兩位是...相信我了?”
“安啦,說謊的傢伙啊,通常都沒命把話講完就被燒了。況且嘛,都已經讓你完整地解釋清楚了,就說明你說的是真的,所以不用懷疑啦——沒有人可以在愛麗絲的眼睛前說謊,是吧,愛麗絲?”
“誠實。”
有著充滿童話感名字的小女孩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令我似乎有一種連同靈魂深處都被直視到底的失力感。
“那麼話說回來...還是很奇怪啊,你分明都知道對方是禁視聞言的老鼠了,那為什麼還敢跟他們對著幹啊?
別說一般人了,就算是瘋子可都沒有這個膽量...哎慢著,你剛說...你開始是從聯合會會館出來——該不會你是哪個王族的吧?”
被說中了,於是我點點頭:
“我叫蘇朗祈,是強運王族的成員,強運王權者的臣屬。”
“強運王族?慢著慢著慢著,你說強運王族?強運王權者的王族?”
青年瞪大了猴圓的眼睛,彷彿我說的事實是離奇古怪的亂談。
“可是,沒可能啊!輝洛他哪來的王族啊?”
即使是靜站在側的愛麗絲向他點頭,證明了我的話絕無虛言,他還是仍舊一副難以接受現實的樣子。
“輝洛,臣屬,王族。”
愛麗絲向青年糾正邏輯順序。
不過,讓我感到驚喜的是,面前的兩位說出了輝洛先生的名字,
突如其來的熟悉感讓我對他們倍覺親切。
“請問,兩位是...認識輝洛先生嗎?”
“輝洛...先生?哈哈哈哈哈,居然還有人這麼客氣地稱呼他。”
“真嗣,禮貌,欠佳。輝落,臣屬,汐風,交代過。”
“啊呀抱歉抱歉,可能是之前汐風大講話的時候我沒在意哈哈。不過真沒想到,那個輝落也有臣屬了......
哎呀,要說關係的話,可就不止認識了,那簡直熟地已經焦成灰了!呃...可以用「骨灰之交」來形容!”
不知道「骨灰之交」具體是什麼程度,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輝洛先生與眼前的青年關係肯定非常好。
這樣一來,我久久提著的心到此終於得以放下。
“輝洛平常的話經常到我們「燃薪釜」的球廳來玩,雖然球技不咋地,但就是每次都能比你先一杆入洞,每次都老差一點贏他......”
青年越說越起勁。
而提起輝洛先生後,一旁的愛麗絲雖然表情依舊如同人偶一般沒有絲毫變化,但是也能感覺到她對輝洛先生抱有好感。
“輝洛,好人。”
如果輝洛先生現在能在場,聽到一個蘿莉誇自已是好人,那一定會很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