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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層疊疊民房、櫛次鱗比的高樓、無限延伸的街道。
迷宮一樣的路徑蜿蜒曲折,時而平坦空曠,時而狹不容足。
走在這樣的路上,就如同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一樣,前方等待著的只有未知。
追求富貴與名聲,亦或是權利與力量,無數懷抱著慾望與夢想的人踏足這一片小小的土地上。
有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坐擁金錢與美女,有人窮盡一生也不過是在碌碌無為中殞命。
有人的理想中囊括了整個世界,而有人只是想找到能讓自已每夜都安穩入夢
的小小滿足。
有的......有的......有的......有的......
紛繁複雜的城市總會讓人身心俱疲......
「當你覺得累了,就去妙百花坊吧。」
龍澳的市井街頭經常能聽到這樣的傳聞。
「妙百花坊是——?」
「是天堂。」
「是故里。」
「是兒時的暖床。」
「是夢中的溫柔鄉」
......
*
“妙百花坊?能說出這種東西的人多少沾點。”
“對!鐵——是二狗他喝多了!”
“瞎說什麼呢!我真沒喝多,我真親眼見過妙百花坊!”
一個走路都不穩當的大男人也不管接下來的臺階要怎麼下,一把就甩開了攙扶著他的鐵哥們,以表達自已對被開涮的不滿。
只不過小孩子一樣的舉動卻讓周圍的人笑得更開懷了。
“是是是,不但見過,你還娶了花魁呢!”
“哦!我知道了!那賣油郎不會就是你吧?!”
接著在一片鬨笑聲中,被同伴調侃以取樂的男人氣憤的跳下臺階,頭也不回地頂著深夏的夜風蹣跚踱步,嘴裡還嘟囔著像是小孩子耍脾氣一般的不悅。
這三個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所在的地方叫「入夢港」,街如其名,在名為奧黛麗娜港的港城求討生活的人們疲乏之時,這裡便是他們駛入夢鄉的起始碼頭。
酒精迷香、胭脂水粉、燈花笙歌......徹夜的歡暢達旦只為了需求片刻的幸福感——對許多人而言,也就只有在這港城一隅,才能尋求一絲難得的小小慰藉。
在這桃色氣息隨著夜深就愈漸濃厚的街道中,霓虹燈的色彩晃得這三個醉鬼眼花繚亂,興許是要等到這不夜街巷的華燈隨著月輪下沉後,才能在黎明過後的初陽面前找回通往現實的路。
三個醉鬼搖搖擺擺地走在入夢港的大街中央,凡是清醒的人都識相地知道不要惹醉鬼而繞著他們走,至於和他們一樣的醉鬼,在看到他們那黑手黨小馬甲的著裝以後,也都清醒了半分知道避開這樣的黴菩薩。
“餵我說二狗,你別走那麼快啊!我們兩個在後面——嗝——都跟不上了!”
走在稍後一些的兩個醉鬼,其中一人對一股腦往前走的二狗喊道。
“那你們走快點啊!”
二狗依舊沒好氣地回應,雖然沒有回頭,然而他還是能聽見兩名同伴在後面的竊笑聲。
“嘻嘻,三狗你信不信,我說二狗這小脾氣肯定要發到明天,不信我大狗就拿下週的場子錢跟你賭!”
“嘖!這還用賭的嘛,二狗他肯定——”
三狗話沒來得及說完,就感受到了前方二狗回過頭來的那閃爍的目光,馬上止住了嘴。
光線有些暗,兩人看不清二狗臉上具體是個什麼表情,但是他們憑藉自已的社會生物本能判斷,這回又是開老大的玩笑開過火了。
陰沉著臉的二狗向他們一聲不吭地靠近。
直到三人身上衝天的糧食精釀酒的氣氛混作一團。
“喂——”
二狗才終於開口。
“那是——”
面對著二狗的兩人有些疑惑,兩個酒鬼努力地讓眼前的重影對焦後才發現,原來二狗那呆滯的目光落在了他們的身後。
“老......老孃......”
二狗顫顫巍巍的嗓音吐出的稱謂,讓面前的兩人瞬間酒醒了一半。
眼看二狗就要順著所看的方向往前走,大狗一把抓住了二狗的肩頭。
“喂,你沒事吧老大,可別嚇我啊?!你不是說你家老媽子已經去世了五六年了嗎?!”
接著二狗說話了,然而並不是向大狗回應——
“老孃啊!我好累啊!天天拼了死命的還掙不到錢,我該怎麼活啊!”
說著,二狗這一個早已過而立之年的大男人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更讓大狗驚奇的是另一邊,三狗早已回頭,朝著二狗所向之處如同撒歡的小狗一樣飛奔,同時還一邊喊道:
“莉華!!哥哥這就過來!”
“蛤?莉華?不是,三狗你妹妹和二狗他老孃是同一個人?”
現在也不是細究真按那樣算的話三人輩分該怎麼重新排的時候,大狗知道,短短這幾秒鐘面前這倆拜把子兄弟就產生了這種丟了神的變化,絕對是因為後面出現了些什麼東西。
不管三七二十一,大狗猛然回頭——
不是童謠裡面傳唱的化作故人勾魂的野鬼,也不是幻化成心念誘人的小妖。
眼前的,仍是他們一路踩著走來的石板路,依舊是那閃爍著迷離燈花的霓虹場,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入夢港巷道。
“那......那是......”
恍然回神間,大狗看到了,在那入夢港的轉角街口,燈火闌珊處盛開了一朵朵淡色卻又豔麗的榮芳。
一亭裝飾得淡雅富麗卻又黯然藏華的小轎驀然出現在那端。
彷彿它從一開始就在那裡,自然得讓周圍的所有人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理所當然地認為就該有一支曇花在此時此刻悄然盛放。
彩白花轎的大門如同花瓣無聲地綻開,歡迎著所有看見它的有緣來客。
大狗往前邁出一步。
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花轎之內——
那肯定不是二狗已經過世的老孃,也絕對不是三狗那遠嫁異鄉的妹妹。
映入他眼簾的,是那集沉魚落雁于于一眼明眸,閉月羞花在一點朱唇的女性。
此刻世間的傾國傾城,只收於這一室花坊。
而這樣一名正端坐在轎內花坊正中央的女性,也在看著他。
——嫋娜一笑。
*
妙百花坊到底是什麼地方——眾口不一的說辭,讓這樣一個傳聞中的地方顯得更加神秘。
同時也更加令人嚮往。
只是有一樣——聲稱自已去過妙百花坊的男人們,都說自已親眼看到了,那引著自已走向幻想鄉的絕美女性,人們將她稱作——
「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