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安靜的獨棟院子中,孫無涯默然而立,這裡就是他的家。
環顧四周,綠藤圍繞著鋁製柵欄肆意四處亂爬;花園中,草木零亂伸展著枝條瘋長著;泳池中堆滿了落葉;籃球架上掛著斑駁掉落的油漆……
爸爸不在後,家中一切都變了樣。
孫無涯嘆口氣,走到門前,按下門鈴。
不一會,裡面傳來一個咆哮的女聲:“叫你不要來了,沒錢,說好了等房子賣了給你……”
家裡房子要賣了,以後媽媽和妹妹住哪裡?
門開,一個蓬頭散發的腦袋探出來。
“媽媽。”孫無涯叫道。
滿頭亂髮向上抬起,露出一張雪白光滑、線條完美的瓜子臉。
“兒子,是你?”吳美芳小心翼翼地轉頭看兩邊:“快進來,還以為又是王自強呢。”
“王自強是誰?”孫無涯板起臉,“我隔壁王叔?”
“物業收費的。”吳美芳答,反應過來,“要死啊你。”
樓上響起快速的腳步聲,一個好看的少女直衝下來,撲向孫無涯。
“哥哥。”妹妹吳鼕鼕叫道,抱著他又跳又笑。
吳鼕鼕十六歲,正是最美好年紀,簡陋的家居服,也掩不住青春洋溢的身材。
兄妹倆安靜下來,吳美芳上下打量孫無涯,看清他手中只有一隻塑膠袋,臉上難掩失望。
幽幽道:“回來就好,明天和我出去一趟。”
孫無涯奇怪道,“什麼事非得要我一起。”
吳美芳在身上翻找片刻,拿出一隻金手鐲:“找個地方把它賣了,鼕鼕的學費……”她頭往旁邊擺了下,眼中有淚光閃動。
孫無涯心中一震,金鐲是結婚時爸爸送給媽媽的,說是等他結婚時給兒媳婦的。
他將金鐲從吳美芳手中奪過:“不行,這金鐲是留給我媳婦的,不準賣。”板著臉,擺出爭家產的架勢。
“你媳婦……等你結婚時,我再給她買。”吳美芳小聲道,眼淚已經蓄滿了眼眶。
吳鼕鼕呆呆看著,不知如何是好。
孫無涯不忍心了,哈哈一笑,開啟手中的塑膠袋。
“金鐲就不賣了,那是爸爸留給你的愛情信物。”
三年下來,媽媽已經接受了事實,能夠平靜討論關於爸爸的事情。
吳美芳擦了擦眼睛,伸過頭看。
立刻,驚喜的聲音都變了:“這麼多錢?”
吳鼕鼕搶過袋子:“哥哥,這錢是給我交學費的嗎?”
孫無涯點頭,拿出一疊給吳鼕鼕:“你的學費。”
又加上一疊:“生活費,再去買幾件好看的衣裳。”妹妹正是花季,卻有兩三年沒買新衣服了。
隨後將袋子給吳美芳:“剩下的媽媽拿著家用,欠的小帳先還了,以後每個月我都會拿錢回家。”
他已經想好,利用透視眼,有很多賺錢方法。
比如,街邊有種東西叫做刮刮樂,可以刮到他們破產。
吳美芳接過……審視著孫無涯:“這些錢從哪裡來?”
她擔心孫無涯這些錢來路不正。
之前孫浩然在時,她對錢多少根本沒什麼概念,想花就花,沒想到……
“這……”孫無涯想,要不要說出真相。
最後決定,自己有異能力、透視的事,誰也不告訴。
吳鼕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過來。
“我的賣身錢。”孫無涯嬉皮笑臉道,“找了個富婆做女朋友,從此不用努力了。”
吳美芳喜笑顏開:“我和鼕鼕全指靠你養活了。另外,父債子償,家中欠債賬本明天給你。”
孫無涯欲哭無淚,加一句:“年紀很大了。”
吳美芳略顯緊張:“多大?”
高胸阿姨應該二十多點,比我大二三歲的樣子。
孫無涯胡謅道:“大三歲。”
“只要不比我三大歲都沒事。”吳美芳噓口氣,“女大三抱金磚……”
“就是比你大三歲。”
“吳家豈不是要斷後……比我大三歲,應該還可以生吧?”吳美芳沉吟道。
吳鼕鼕笑得腰都彎了,雙手捂著肚子,在沙發上打滾。
母女倆人不再糾結錢的來源,孫無涯鬆口氣。
母子三人又聊了會,吳美芳囑咐他明天早起,自己準備早餐,就回房間了。
吳鼕鼕賴在孫無涯房間和他說話,趕了幾次才走。
孫無涯躺到床上。今天經歷了很多事情,十分累,但他卻興奮的睡不著,乾脆站到窗前,看外面的風景。
已是夜深,這片地方遠離鬧市,此刻十分安靜。
暗夜中,看著院中荒涼破敗,孫無涯心中傷感。當初爸爸在的時候,家中整齊氣派,門前車水馬龍,訪客不斷,沒想到……
我這是怎麼了,孫無涯突然警醒,我不能再沉淪了。
用力擺了擺頭,自言自語地提醒自已:“如今我有了能力,有很多辦法掙到錢,讓媽媽和妹妹過上幸福生活,日子會越過越好……還有,那些勢利的小人,讓他們付出代價……”
後面的話他用極小的聲音說的……總之,以後的人生,就像開掛一般,只是不知道透視力是否一直會在。
他將念頭凝在額頭雙眼之間,檢視透視能力的狀態。
先看妹妹和媽媽那邊,為了避免尷尬,他對透視力做了收斂,大概使用到了二成左右,能穿透牆壁這樣。
大概是因為孫無涯在家的緣故,吳美芳和吳鼕鼕睡得安靜而且香甜。吳鼕鼕睡覺不老實,張牙舞爪地伸展著四肢,被子蹬到一邊。
孫無涯欣慰一笑,目光轉向外面,將透視力提到十成,他要將這種能力的運用練到隨心所欲。
黑暗對透視力沒有任何影響,院外的一切清清楚楚呈現在眼前。不知名的爬蟲在地上跑來跑去,一條小蛇巡弋著,吐著長長的舌芯將一隻只小蟲捲進腹中……
突然,孫無涯渾身像被冰凍一般,整個人凝固了,只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撲通。
幻覺?他緩緩地扭動僵硬的脖子,轉動方向,看得更清楚些。
院子外,兩個黑影,如樹樁一樣筆直站立。
正是黃昏時跟蹤自己的兩名男子。